383.三生3
鳳紀與太昊的離心,是三神決裂的開始。
或許是鳳紀太過敏銳,太昊隱晦的一問,刺痛了她的心。原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鳳紀凄然一笑,她擔心了一日的秘密,他恐怕早就知道了吧!
越是相愛,越易受傷,就越容不下瑕疵。
鳳紀鬆開環住他的手:「昊君都知道了,何必還問呢?」@無限好文在晉江。
太昊背對著鳳紀,鳳紀看不到他的表情。無憂在三生石外,看著太昊的表情從懷著期待到痛苦受傷,再因鳳紀的反問變成徹底的冷漠。
她不明白,明明是太昊在鳳紀身邊安插了耳目,他憑什麼因為這個而震怒,他為什麼就沒有半分的羞愧?他甚至都不願意編個理由來騙騙她?
難道,他覺得對鳳紀的監視是理所當然?
無憂在外大笑了起來,就如十萬年前的鳳紀一樣。鳳紀看著太昊頎長而挺拔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與她同床共枕數萬年的男人是那麼的陌生。耳鬢廝磨時說什麼攜手並肩不分彼此,說什麼一心一意只求天長地久,原來全都是糊弄她的假話。
太昊聲音很冷:「我已經知道你們處心積慮想要掩蓋的那些齷齪的秘密。」
鳳紀痛苦地問:「齷齪?我是你的妻,與你有白首之契,你竟然就因為那個所謂的秘密感到了齷齪?」
太昊似乎比鳳紀更加痛苦:「鳳紀,你不光是我的妻子,你也是大地之母、是天地之尊,你身份何其高貴,但你與積羽的所行,配不上你們高貴的身份,配不上受萬靈敬仰的尊榮!」
明珠暗去,星光慘淡,天地間一片漆黑。
在短暫的盡黑與六界的慌亂里,天緣閣寂靜了一夜。@晉江原創中文網首發,謝謝支持。
太昊與鳳紀同塌而眠,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保持著絕對的安靜。
第二日,金雞司晨。
他們很默契地忘記了昨夜的不快。
鳳紀特意先他一步起身,為他準備了衣物。太昊很是意外,他正正經經地言謝帶著多少的疏離。鳳紀有些難受,也客客氣氣地回了。
夫妻二人彼此小心以待,但他們的小心翼翼,反而使相處變得緊張而古怪。
一番客氣的對話后,太昊匆匆地離開了。鳳紀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她坐在窗前看著斗轉星移、時間流逝,窗外七隻色澤艷麗的靈鳥站在素白的雲朵上,為她放聲歌唱。
可是,無論今日它們的歌聲有多麼的動聽,也無法讓鳳紀展顏歡笑。
無憂知道鳳紀那時候在想什麼,因為,她就是鳳紀呀!
讓鳳紀悲傷的並不是攸關身世的秘密,她是神,有著最崇高的地位,沒人能夠窺視她的秘密,所以,所謂的身世對她來說又算什麼呢?
她在意的,是太昊的態度,是太昊因她身世而來的憤怒,更是他愛的虛無。
閃耀著絕艷光暈的火鳳穿越星河雲海,迎接璀璨的光芒飛上了天緣閣。
七隻彩鳥遠遠看到她,停止了歌唱。它們展開羽翼跪地伏拜,恭迎著鳥族王者的到來。
火鳳優美的兩足踏在了雲朵上,她高傲地仰著頭接受著靈鳥的跪拜。
火鳳所至光芒萬丈,鳳紀輕聲問道:「鳳凰,你怎麼回來了?可是人族幼靈失蹤的事查出了端倪?」
火鳳搖身一變,變做一名紅髮雪膚的女娃。@無限好文在晉江。
鳳凰脆生生應道:「女君所令,鳳凰必定竭力而為。只是,東極大陸地域廣博,此事又沒個頭緒。鳳凰此次下界,收集到些許線索,本想繼續追查,但又聽聞女君遠遊已歸,心裡實在掛著,著急見到女君,便匆忙回了。」
鳳紀見她大眼撲閃、一臉討好,不禁笑道:「鳳凰是想見我,還是想要偷懶?」
鳳凰立時道:「鳳凰不敢!」
鳳紀笑容斂去,但對鳳凰的失職偷懶並未追究。
鳳凰看她愁眉不展,雙足發力,身子飛躍而起,如最艷美的飛蛾一般飛撲進鳳紀的懷裡:「人族幼靈之禍,女君為何不以大神通卜測?」
鳳凰乃鳳紀的靈獸,自鳳紀神體孕化,原是一塊紅綠同生的雙色靈石。@晉江原創中文網首發,謝謝支持。
撫著鳳凰火紅的長發,鳳紀輕輕地嘆了口氣:「怎會沒有卜測,但這事蹊蹺,全無根源可測。半年前,人族幼嬰一夜盡亡,自此,再無嬰孩可順利誕生。這幾月的時間,我相繼去了仙、鬼、冥三界,遍查五湖四海七十二洞天,就是為了理出頭緒。
鳳凰不明:「女君應該盡知天地之事啊!」
鳳紀道:「天地浩瀚,又哪能盡知?」
鳳凰仰起小臉,音調尚有些稚嫩:「天地萬物皆為女君所掌,怎會不能?」
說完,她又咯咯笑道:「是了,可以去問神君大人,神君是神族之王,他一定知道。」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鳳凰的話入了鳳紀的心。鳳紀正色道:「天地為三神共治,神族無王,鳳凰不可胡言。」
鳳凰趕緊辯解:「女君別生鳳凰的氣,這話並不是鳳凰說的,是鳳凰翱遊天際的時候打六界聽來的。」
六界?六界從何時開始,只以太昊為尊了?
鳳紀心事重重,鳳凰關切道:「女君眉頭緊鎖,難道有煩心的事?」@無限好文在晉江。
鳳紀沉默不語,鳳凰恍然道:「哦,鳳凰知道了。能夠牽動女君的必定與神君大人有關!」
鳳紀微微側頭,鳳凰眼珠兒滴溜溜轉個不停:「若是神君大人欺負了女君,鳳凰就去拿神君的那隻傻龍出氣,女君以為可好?」
鳳紀垂目搖首。鳳凰與一板一眼的青龍不同,她一向心思活絡,性格最是開朗活潑:「若是女君不小心惹惱了神君,凰兒也有辦法。」
鳳紀奇道:「你有何辦法?」
鳳凰在鳳紀身上撒嬌磨蹭:「每次鳳凰見神君大人有心事,就會臭著一張臉。但不管他的臉有多臭,只要聽到女君彈奏的樂曲,就必定會笑了。一會兒,鳳凰就去為女君傳話,請神君前來,女君彈奏一曲天音,逗他高興,自然就不生氣了。」
鳳紀黯淡的眼神明亮了,她與太昊是夫妻,同氣連枝,誰的地位更高又有什麼關係。這一日一夜,她忙著自怨自艾,竟沒想到,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消除太昊的心結。
她身世的秘密太昊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昨夜說開后,他今晨沒再提起,到底算念了與她的情分。正如鳳凰所言,只要讓他開心,逐漸消去他心裡的怒意,他們就能回到從前的琴瑟和鳴了。
可是這一次,顯然不能以一曲天音就消弭掉太昊的心結,還得另外想想法子。
鳳紀絞盡腦汁想著可以讓太昊開懷的辦法,但數萬年來,都是太昊捧著她、寵著她、讓著她,在她的印象里,太昊一直溫柔相待,從未對她紅過臉說過一次重話,她還真沒什麼好法子。
鳳凰幫她出主意:「鳳凰在人界的時候,聽說過人族的三大喜,他鄉遇故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能知神君大人的只有女君與上神,談不上遇。神君更不需要如人族仕子去考什麼狀元探花,想來,就只剩下洞房花燭了!」
鳳紀臉泛紅霞,她與太昊締結良緣已有數萬年之久,但到現在她依然清晰地記得他們的第一次見面,那是一次天雷與地火的碰撞,他們遠遠地望著對方,他們目光膠著、難分難捨,那一眼,便是數萬年的情意啊!
天為被、地為床、月為媒、星為燭,他們是神,那一夜,萬花盡放、萬鳥齊鳴、萬獸齊拜、萬流靜止,沒有大紅喜字,沒有霞披錦被,那夜天地共慶是那麼的隆重,可鳳紀的心裡卻總有些遺憾。
鳳紀笑了:「凰兒的主意不錯,昊君或許會喜歡。」@晉江原創中文網首發,謝謝支持。
天緣閣懸挂起了一排大紅的燈籠,太昊與鳳紀的房前掛上了艷紅的對聯。水晶屋內貼滿了大喜的剪紙,藍玉榻上鋪著天絲精繡的喜被,紅玉案上放著跳躍的火燭,玉紗輕幔換做龍鳳呈祥的帳廉。
鳳冠霞帔,鈿瓔累累,步搖輕垂,神女的美耀目璀璨、不可方物。
鳳紀一臉喜色蓋上喜帕,靜待太昊的到來。
無憂覺得那新房的布設很是眼熟,她頭痛欲裂,忽然想起了過往。無根之地,苦龍之眼,喜慶婚房,伯弈和她。
寂靜的神殿,閃爍的星河,靜謐的喜房,焦急的等待。
喜燭將盡,太昊卻仍未到來。
鳳紀忍不住掀起了喜帕,美目中生出了淡淡的憂傷。
她聚集神識,與鳳凰心神交匯:「鳳凰,可已尋得神君?」
她感應到鳳凰的慌亂,鳳凰努力掩飾情緒:「未曾面見神君,天令官說,今日上神被神君請來,二人會晤,神君雷霆大發,上神亦是怒氣沖沖揚長而去。」
言畢,鳳凰又補充道:「不過,女君不用擔心,天令官已經帶信去了。」
鳳紀掀掉喜帕,赫然起身,在喜房中踱起步來。看來,她還是將這事想得太過簡單,她高估了與太昊的情分。但她就是想不明白,她的出身對太昊究竟有什麼影響?只要他們不說出去,六界萬靈就沒有人會知道,她就還是生而高貴的神女鳳紀,真神太昊的妻子。
鳳紀掌風掠過,火燭熄滅。此時,鳳凰趕回,鳳紀心煩意亂,不想多話,便示意讓她退下。
鳳凰氣沖沖地道:「女君,神君大人著天令官傳話,說他諸事繁忙,改日再見。」
鳳紀臉色變冷,鳳凰又道:「神君根本沒把女君放在心上,太陽神殿與天緣閣能有多遠,他來一趟不過彈指的功夫,又能耽誤什麼事兒?」
鳳紀被她說得更煩,怒叱道:「住嘴!神君所為豈能順便非議?」@無限好文在晉江。
鳳凰嚷嚷道:「怎麼不能?他既能為,鳳凰就能說。鳳凰早前在東極大陸見到奎女將軍部署神兵,奎女將軍只聽神君調遣。女君是大地之母,東極大陸為女君管轄,神君插手就是不對,現在,他故意冷落女君就更加的不對。」
鳳紀驚然:「鳳凰真的看到神君在人界部署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