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孤城太原(二)

第十章:孤城太原(二)

但是晉綏軍自中原大戰之後便元氣大傷,又經過抗日戰爭的一輪打磨更是損兵折將。閻錫山雖然傾巢而動,但三個集團軍總計也不過25個團3萬多人,又受限於道路狹窄。不得不分兵三路,越過汾河。其中,南路孫楚統率第三十四軍4個師,由介休直奔孝義;中路由趙承綬率第三十三軍2個師及2個保安總隊,由平遙出擊;北路王靖國率第六十一軍3個師,由文水南下,以解汾陽之圍。

雖然僅從兵力上來看,晉綏軍所部並不佔優勢,但是閻錫山自認陳賡與胡宗南已經激戰數月,自然兵困馬疲,王震的部隊經過中原突圍也是元氣大傷。而晉綏軍自內戰爆發以來,除了上黨戰役一直以來還未經大戰,此刻以生力軍的姿態進擊,即便不能圍殲解放軍,至少也能逼迫對方不戰而走。因此1947年1月19日,閻錫山便發出指令:著三個集團軍「組織前敵聯合總指揮部,速向當面共軍集中兵力攻擊而殲滅之。」20日又指令3個攻擊集團「敵人主力跑到哪裡,你們就尾追到哪裡」、「有計劃殲敵」、「失時者殺無赦」。指望著21日下午奪回孝義,為汾陽解圍。

但是聲勢嚇不倒人,陳賡和王震在山西抗戰多年早已對晉綏軍長於守城,不善野戰的特點洞若觀火。因此仍決定集中主力,在運動中打擊晉綏軍的一翼。晉綏軍三路部隊之中,趙承綬的中路軍雖然兵力最弱,但是所屬的兩個保安總隊卻多為日軍殘留人員。

1946年初,中國大陸各地投降后的日軍無不背負著戰敗的自卑感和罪惡感,沮喪地接受遣返和等待遣返;但惟獨由第二戰區受降的駐晉日軍,卻在緊鑼密鼓中組建「殘留」部隊。除了閻錫山期望藉助日本軍隊的力量對抗中國**人之外,日本華北派遣軍參謀長高橋坦、第一軍司令澄田睞四郎、參謀長山岡道武等都有相類似的計劃,他們不甘心失敗,企圖「捲土重來和確保海外日本人勢力」,他們利用閻錫山有可能留用日軍對抗**軍隊的企圖,計劃在山西「殘留」,妄圖保留獨立的日軍,輔之以經濟、政治、文化、情報和社會殘留,把山西變成日本的殖民地,用戰勝國的資源服務於戰敗國的經濟復興,等待國際局勢變幻,把山西作為日本重新在中國大陸擴張的前進基地。

經過秘密談判,雙方達成協議:將投降后的日本軍人編成部隊,置於閻錫山的編製;閻錫山對「殘留」下來的日軍提供優越待遇,軍官在軍銜上提升三級,月發雙餉,土兵全部給予軍官待遇。日本戰敗后,由於數百萬海外駐軍遣返回國,日本的經濟又在戰爭中遭到毀滅性打擊,日本國內出現了經濟崩潰,到處是失業軍人。回國的生存壓力加上高層的欺騙宣傳,使得許多日軍官兵選擇了留在中國,充當所謂的「志願人員」,到1946年4月,殘留的日本軍人已有6600多人。

但是殘留日軍有組織地保留武裝並投入戰鬥,很快便引起了各方的關注。在晉綏軍挑起的上黨戰役中,八路軍就俘獲了很多奇怪的俘虜:他們雖然穿著國民黨的軍服,可是都聽不懂中國話,此事引起「軍事調處執行部」的關注。1946年2月,軍調部太原執行小組**方面代表,專門到原日軍獨立步兵第十四旅團元泉馨殘留部隊駐紮的「東沁線」視察;3月,軍調部美方代表、美國總統杜魯門特使馬歇爾與國民黨代表張治中、**代表周恩來到太原視察,國、共、美三方小組在山西調停內戰時,陳賡將軍作為**代表嚴正指出,國民黨部隊正在利用戰敗的日軍官兵打內戰。國民黨代表對此百般抵賴,美方代表則表示懷疑。為揭露國民黨的這一罪惡行徑,陳賡邀請三方代表前往晉軍前線陣地一探究竟。上山後,陳賡親手將一名身穿國民黨軍裝卻只會說日語的日本兵揪到三方代表面前,用鐵的事實揭穿了晉綏軍的陰謀。

為避免違反《波茨坦公告》而引發國際問題,殘留組織者採取將殘留日本軍人「就地複員」,以偽造技術人員身份和名冊的辦法,瞞天過海,繼續殘留。1946年5月和6月里,殘留日軍部隊特務團、鐵路修復部隊編為山西保安總司令部。由於殘留活動的組織實施,侵華日軍第一軍司令澄田睞四郎等一大批戰犯沒有受審,而是搖身一變,成了閻錫山的軍事顧問。第一軍參謀長山岡道武有專門設立的「武顧問室」,第一一四師團師團長三浦三郎有專門設立的「蒲研究室」,獨立步兵第十四旅團旅團長元泉馨有專門設立的「元副總司令辦公室」。就是這些軍國主義分子,在日本投降后受到了閻錫山的禮遇,在中國仍舊住著公館,坐著小車,享受著優厚待遇。殘留日軍在主體總隊之外,還組建了由日軍軍官任總司令、總教官及部隊骨幹的機甲隊。數百名日本官佐被派往閻錫山的部隊擔任教官,對士兵進行日式訓練。日本軍人則唱著「將士的紅領章,恰似萬朵櫻花開」的舊時軍歌在三晉戰場之上繼續參加與中國人的戰爭。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由殘留日軍所組成的部隊的在統一控制和戰鬥力各方面,都沒法跟由曾經席捲東亞大陸的舊日本陸軍相提並論。但是當時日軍以日本民族的復興作為殘留的理念,把殘留說成是要成為日本復興的基礎,叫做「義勇軍」,因此大多數殘留在山西的日本軍人都抱著絕地反擊的心情作困獸之鬥,其戰鬥力也不可小覷。

而北路王靖國部隊戰鬥力也不強,但左有趙承綬部隊,右有汾陽之敵策應,也不便於解放軍反突擊的實施。因此陳賡和王震自然而然的將目光聚焦到了從由介休北上的第八集團軍孫楚所部。孫楚是山西人,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畢業,1914年從晉軍的見習排長一直提升到1928年時的第三十三師師長。可以說是頗得閻錫山的器重的了。

北伐戰爭期間,孫楚率領第三方面軍率先進入北京,因此出任北京市警備司令。中原大戰中,率軍奔赴邢台、鄭州一線作戰,中原大戰結束后,出任正太護路軍司令。孫楚還是第一個與**軍隊交手的晉綏軍將領,曾在臨縣黃河一線阻擊紅軍東征。抗日戰爭爆發后,孫楚升任第六集團軍總司令,抗戰勝利后,擔任國民革命軍第八集團軍總司令,兼任太原綏靖公署副主任。

國民革命軍第八集團軍在抗戰之初本是粵軍將領張發奎的部隊,下轄第六十九軍的第五十五師、第五十七師、第六十一師、第六十二師等部,屬第三戰區指揮管轄,軍曾參加過淞滬會戰,擔任右翼作戰任務。1938年初,第八集團軍轉為軍事委員會直轄兵團,張發奎仍任司令,下轄第三十六師、第五十師、第九十二師、第九十三師及第一六七師。

但此後該集團軍建制撤銷,其番號便給了山西的第二戰區的晉綏軍部隊,新任第八集團軍總司令為孫楚,初期所下轄第六十六師、第二十一師等部,後來又編入了第三十四軍、暫編第一軍等晉綏軍主力。堅守大同的晉綏軍名將楚溪春也一度是孫楚的副手,在投入汾陽、孝義戰場之時,孫楚所部下轄第四十三軍和第六十一軍所部的4個師,可謂兵強馬壯。

因此三路晉綏軍之中孫楚講話調門最高,他通過無線電和將領們議論什麼「收復孝義很有把握」,陳賡部隊無非是採取「打了就跑」的戰術,叫部下不要為陳賡所迷惑,必須按時攻佔孝義城,並做好追擊陳賡部隊的準備云云。經過再三權衡,陳賡說:「就是戰鬥力很強的部隊,也逃避不了『驕兵必敗』的規律。閻老西兒的這些卵翼部隊,既無戰鬥力,又自大輕敵,焉能不敗?咱們就拿孫楚開刀吧!」。

20日晉綏軍距孝義縣城還有二三十里地時,中路的趙承綬想搶頭功,派了1個師搶先撲向孝義縣城,據守在孝義縣城北關的陳賡縱隊第十一旅的第三十三團,打了一個反突擊,殲滅了它1個團,活捉團長以下800多人,繳獲2門山炮等許多軍用物資。陳賡為此曾擔心,怕趙承綬向閻錫山報告這一情況,從而引起敵人的警覺,造成以後的仗不好打。誰知道,趙承綬怕丟臉,根本不報這事,使閻錫山蒙在鼓裡。

這時汾陽守城的劉效還曾向閻錫山軍隊的參謀長郭宗汾的建議:「進攻孝義不可輕進!陳賡十分詭詐,不要上他的當。南邊的友軍(指胡宗南部隊)已經吃過他幾次虧了。」「你不必顧慮。我們這麼多部隊,陳賡有什麼辦法?」郭宗汾不以為然,「他最多採取打了就跑的戰術,跑上南山去。」

果然陳賡就將計就計,命令各旅派小分隊,以輕機槍、步槍、手榴彈就近對敵人進行火力襲擾,不準動用火炮和重機槍,一兩個小時即自行撤回,給敵人造成「打了就跑」的錯覺。這一戰術果然靈驗,當小分隊火力襲擊一開始,各路晉綏軍紛紛向閻錫山報警,說陳賡部隊發起進攻了。沒隔多久,又向閻錫山報捷,說已將陳賡部隊擊退。所以閻錫山也就十分放心地命令晉綏軍按既定部署實施進攻方案。

此時的晉綏軍上下無不陶醉在進展順利之中,惟獨汾陽城裡的劉效曾不放心,不斷向閻錫山建議:「陳賡是個成了精的人,他蹲在南山上,察看我們動向。我估計他今晚就要行動,請總座提醒各部隊加強戒備。」但閻錫山卻不以為然地說:「陳賡不是已經在行動嗎?無非是打了就跑。你不必多慮。」

上行下效,晉綏軍各部幾乎是大搖大擺地向孝義縣城方向,唯獨趙承綬吃過虧,表現略為謹慎。21日下午3時許,孫楚的8個團進至東盤梁、北窯村一線。進攻隊形已全面展開,沒什麼戒備。但在東、西盤梁遭到陳賡縱隊第十旅的阻擊之後,卻連番進攻均沒有取得進展,而就在其準備後撤時,陳賡縱隊第十旅、第十一旅、王震所部第三五九旅、獨四旅立即轉入全面反擊之中。

據說是役孫楚開始還在無線電中對閻錫山說:「我軍按計劃前進,沒有發現陳賡部隊,可能他們已經逃到南山。」過了不大功夫,又說:「按這個速度,黃昏前佔領孝義沒有問題。現在只發現陳賡小部隊騷擾。」很快,他就慌張地大叫起來:「哎呀!陳賡部隊進行反擊……已經到了我的村前……我要轉移,不能講話了!」以後閻錫山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汾陽、孝義位於晉中平原,地形平坦開闊,長於防禦孫楚所部都在開闊地上,無處立足抵抗,瞬間便全線崩潰。

亂軍之中第八集團軍指揮部率先被解放軍攻佔,副司令楊綸元被俘。孫楚雖然僥倖逃脫,但是倉皇出逃之間,把蔣介石頒給他的獎章、他自己的私章和第八集團軍的軍旗等都丟下。孫楚的3個團被第十一旅和第三五九旅等部包圍於東盤梁村。被圍的師長向其總部通過報話機報告時竟哭了,說:「炮還在,炮彈丟了,現在人心惶惶,請速派援兵……」閻錫山總指揮部回答:「你統一指揮3個團抵抗共軍,我們即命趙承綬增援你們。」結果那個師長更哭了:「準備成仁……」仗打到這個份上,可見晉綏軍士氣之低落。

好在山西的一場大雪及時幫了晉綏軍的忙,陳賡所部經過連續作戰,已感到疲勞。東盤梁被圍的3個團也趁著雪夜遁逃而去。此後24日,陳賡縱隊雖然又將孫楚所部之暫編第四十六師和第七十一師兩個師包圍於汾河邊的中街村。但是中街村背後是汾河,其他幾面都是平坦的開闊地,晉綏軍憑藉村子的圍牆等有利地形及堅固工事進行頑抗。27、28兩日,解放軍先後兩次發起攻擊,均未奏效。第二次進攻,損失較大。第十一旅第三十二團第九連在向中街村進攻時,由於副團長把路帶錯,置部隊於中街村正北晉綏軍暗碉側射火力網,導致全連壯烈犧牲,營教導員原增錄負重傷。而更為慘痛的是第十旅副旅長楚大明在攻堅中陣亡。

楚大明1917年生於河南省商城縣一個農民家庭,當過牛倌;1929年革命風暴席捲大別山,商城縣建立紅色政權后,他被任命為縣蘇維埃常委兼赤衛營營長,后被編入紅軍第七十四師,從通信員一直干到排長。隨著他軍政素質的提高和軍事才能的嶄露,他的職務連續升為副旅長。由於他驍勇善戰,出奇兵,克敵制勝,功勛卓著,在部隊享有很高聲譽,他是著名的戰鬥英雄,被人稱為「紅色虎將」、「八路軍的夏伯陽」。在近20年的戰爭烽火中,他負傷28次。他的犧牲,是陳賡縱隊一大損失。

當時又值「三九」時節,天寒地凍,要在開闊地上進行土工作業攻堅,挖交通壕近迫工晉綏軍事,幾乎不可能。加之晉綏軍各路援兵正紛紛向中街集中。此時閻錫山又調集3個師由平遙、介休來援,同時還調第七十師由汾陽進至乾河村,第六十六師、第九總隊進至北辛武村。如果再打下去,只會造成部隊更大傷亡。最終陳賡縱隊不得不撤圍而走。算是為汾陽、孝義戰役畫上了一個不算圓滿的句號。

戰後陳賡在總結會上十分具體地表揚了友軍王震所部第三五九旅、獨二旅、獨四旅的優點。如說獨二旅人數雖少,但戰鬥作風好,有全局觀念;獨四旅打孝義縣城貢獻大;呂梁部隊在汾河打援硬是把敵人頂住了,敵人用榴彈炮也轟不動他們。然後,他嚴厲地批評了自己的第四縱隊,特別指出中街戰鬥組織得不好。不過,他沒有點名,也沒有處分當事的幹部。而是向中央軍委遞交了總結報告,主動承擔了全部責任。

而對於晉綏軍而言汾陽、孝義之戰,雖然以汾陽解圍,陳賡撤走而告終。表面上來看還能算是一個平局。但是3萬主力部隊卻傷亡萬餘人,損失了大量武器裝備(火炮146門,軍車350輛)。更重要的是晉綏軍好不容易才積累起來的一點信心和士氣,也被一掃而空。在此後的戰鬥中除了拒城而守之外,再無野戰決勝的勇氣。

而胡宗南為了全力進攻延安,更調集主力西去,把駐紮在晉南的整編第一軍及所屬7個旅調往陝北戰場。使晉南地區的防禦兵力削減到只有正規軍3個旅另4個團,連同地方保安部隊才3萬餘人。陳賡所部揮師南下,4月5日,太岳軍區新組建的第二十二旅一舉攻克翼城縣城;第十一旅重新奪回侯馬市;7日,第十旅渡過汾河攻佔新絳縣城,9日攻克河津縣城,10日攻佔黃河岸邊的重鎮禹門口,12日又攻克榮河縣城。第二十四旅8日攻克稷山縣城,10日攻克萬榮縣城,15日再攻克臨猗縣城。

1946年1月13日,由於遵守停戰協定,攻上曲沃縣城城頭的第十旅按規定準時撤了下來。國民政府則大肆吹噓所謂的勝利,還在西門外建立了一個紀念碑;並加高了城牆,加深了外壕,增設了近千個碉堡,自以為固若金湯,不可一世。這次陳賡吸取了中街戰役的教訓,親自督促第十三旅和太岳軍區的第二十三旅認真準備,挖好交通壕以掩護接敵運動,周密組織火力,山炮抵近射擊,盡量使用爆破手段……部隊於4月10日攻佔城的四關。

但是陳賡並沒有下令攻城,而是重新調整部署,進行攻城訓練,安排炮兵做抵近射擊,組織特等狙擊手封鎖敵槍眼……經過10天認真準備,陳賡派人檢查后,才批准14日黃昏發起攻城。準備充分的兩個旅一鼓作氣,於第二天就解決戰鬥,全殲守敵3000多人,僅捉到各地流亡到該城的國民黨縣長就有12個。與此同時,太岳軍區部隊收復了浮山和絳縣兩座縣城。

晉南戰線的全面崩潰,令胡宗南不得不從陝北戰場抽調兩個旅,經風陵渡和吳王渡過黃河增兵晉南:一個旅進入晉南中心城市運城進行防衛;另一個旅的先頭部隊第二十八團進抵嵋陽鎮,試圖進攻臨猗縣城,第二十八團前身是孫中山先生的警衛營,也是國民革命軍中著名的「御林軍」之一。但在陳賡指揮第十一旅和第二十四旅優勢兵力的猛攻之下,也瞬時土崩瓦解。

整個晉南戰區頓時風聲鶴唳,**各部紛紛向運城逃竄,陳賡乘勢揮師南下,連克聞喜、夏縣、臨晉、永濟、虞鄉、芮城、解縣等縣城。晉南三角地帶僅余運城一座孤城。僅僅21天,陳賡所部便解放了晉南300萬人口的廣大地區,控制了同蒲鐵路230公里,使晉南局勢發生了根本變化,嚴重地威脅了進攻陝北的胡宗南軍隊的側背。

已經撤出延安的**大喜過望,電令陳賡所部:「應乘勝相機奪取運城,徹底解放晉南三角地帶。此外,應以一部向呂梁地區擴張戰果,協同呂梁軍區部隊解放汾河以北、以西廣大地區,繼續威脅陝北敵之側翼。」按照這個指示,陳賡立即指揮第二十二旅、第二十三旅及太岳軍區第二軍分區部隊,渡過汾河北上,協同呂梁軍區部隊,攻佔晉西的鄉寧、大寧、蒲縣、汾城等縣城,使呂梁與太岳兩軍區連成一片,胡宗南的東翼暴露無遺。

但是運城作為同蒲鐵路南段之中心城市和戰略要地,城牆堅固,工事密集,城的四周均為開闊地,除西關有居民房屋,其他各關民房甚少。可謂易守難攻。但當時部隊和太岳區的黨政軍民,都熱切盼望儘快拔掉敵在晉南的這個中心據點,使富饒的晉南三角地區全部解放;同時,運城外有個大鹽地,經濟價值很高,可保證太岳、太行、呂梁、晉西北、晉南人民食鹽供應並有富餘;加之,奪取運城外圍陣地比較順利,都促使解放軍對奪取運城充滿了信心和渴望。群眾已在準備祝捷慶功了,入城張貼的安民告示都寫好了;太岳軍區和太岳行政公署甚至已經作好了接管運城的各種準備,大批搶運食鹽的勞力,已經集中待命。

但是當此之時,運城守軍已經由原來的地方保安團變成美式裝備的青年軍第二零六師。因此陳賡鑒於城內有**主力便有11個步兵營及1個戰防營、1個山炮營、1個榴彈炮連,工事雖不甚堅固,但火力甚強,而解放軍炮兵薄弱,又缺乏炮彈、炸藥,以如強攻傷亡必大,影響下次執行新任務的名義,給**中央、中央軍委和**提交了不打運城的報告后,決定停止攻城,率領部隊撤出陣地。

雖有中國兵法之上向來都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說法。但是自有宋以來,中國的將軍便深陷於君權的威壓之下。「軍中但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的豪情早已在一代一代對武人的壓制和控制中被消磨怠盡。身為旅長的周希漢不想打運城,都不敢直接和縱隊領導說,作為一個縱隊司令員的陳賡怎敢違抗中央的命令呢?而陳賡的壓力還不僅是來自上邊。在基層部隊之中對於停止攻擊運城的牢騷、怪話就更多了。但陳賡不拘泥於機械執行上級指示,不迎合人們不切實際的願望,以自己高度的政治責任心,豁達大度地去耐心進行解釋工作,而把別人的誤解置之度外。因為無私,自然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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