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生病

明月生病

一場痛痛快快的嚎哭后,明月漸漸地沒了力氣,癱坐在床~上,沒了聲響。

雲霄在門外急得團團轉。自打昨日小姐與堂小姐從花園裡回來,就像是藏有心事。那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讓雲霄很是擔心。

而今日小姐與顧公子會面之後,竟把自己關在屋內大哭了一場。更是令人奇怪,以往小姐和顧公子會面之後,哪一次不是在一旁笑得痴痴傻傻的,就好似連空氣中都有了蜜糖的香甜。

但是雲霄也不敢逾了規距,在門外徘徊了一陣,便去做其他的事兒了。

初夏的穿堂風拂過明月閣的每一個角落,斜斜的夕陽從半開半合的窗間撒落了一地的紅霞。

雲霄「吱呀」一聲將門推開,恭敬地站在屏風外詢問,「小姐,晚膳時間到了,你看,是否傳膳呢?」

床帳內並無響動,寂靜無聲。雲霄一連叫了好幾聲,不由的有些急了。走到床前撩~開帳子一看,自家小姐正躺在床~上。面色通紅,眉頭緊皺,嘴唇都幹得開了裂。

雲霄一下子就慌了,連忙大喊,「快來人呀。」

在門外等著伺候的丫鬟們一股腦的全都衝進了屋子裡。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哎呀小姐這是發燒了呢!」一個小丫鬟大驚道。

眾人臉色一變,雲霄聽到此言愈發沒了主意。但又不得不裝作沉著冷靜的樣子,厲聲厲色的對著底下的小丫鬟喊道,「還不去請大夫,愣著幹嘛呢!」

又指使守在外門的婆子,「快去通知大夫人,房裡都是些沒用的,哪能主得了事兒呀。要是小姐有什麼好歹,誰也別想全手全腳的走脫了去。」

外門的婆子被雲霄一瞬間的氣勢給嚇住了,忙不迭的點頭哈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一會院子里就鬧騰了起來,雲霄一時間忙的焦頭爛額。

本來就陰暗了下來的屋子點滿了燭火,院子整個沸騰了起來。大夫幾乎是被一個小廝提著進了院門。

此時,姚夫人房裡的嬤嬤——杜嬤嬤也急沖沖的趕來了。一落腳便急忙招來急得跳腳的眾人一一詢問。

連問了幾人都是一問三不知的蠢樣,杜嬤嬤將指中握著的手絹一甩,罵了一聲,「都是些沒用的!」便疾步向房中邁去。

杜嬤嬤的裙擺快速地掃動,站立在屋內屋外的丫鬟小廝們立馬埋下頭來,朝著兩旁退散開來。

當杜嬤嬤行至床邊,也就是雲霄身前時,突然一個頓步。側過身子,眉尾一挑,指著雲霄對面的空位,冷冷的問道,「人呢?」

雲霄一個瑟縮,卻不敢不應答,「回嬤嬤,雲霓今日闖了禍,不小心將熱茶潑到貴客的身上了。雖說小姐還沒責罰她,但云霓心中愧疚難當。想是……想是正在屋裡悔過呢。」

杜嬤嬤啐了一口,諷言道,「她不會給主子分憂,小姐病了不在床邊候著,只知道一味的躲懶。這哪是丫鬟呀,分明是小姐呢。」言辭冷凝而憤慨。

杜嬤嬤已經走到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掀開床帳。一手向明月的額頭探去,一手比著自己的額頭。

摸著小姐還有些燙手的額頭,杜嬤嬤更是怒了,瞪著眼,低聲向底下的人喝道,「明日就叫雲霓她老子娘將人領出去,姚家院門小,要不起她女兒這尊大菩薩。」

站在兩旁的丫鬟小廝們嚇得大氣都不出,只有門口的小管事像小雞啄米,不停地點頭稱是。

書案邊,大夫已經開好了葯,機靈點的小廝趕忙跑去,拿起藥方子,點頭哈腰地奔出了院門,到外頭抓藥去了。

杜嬤嬤順手理了理衣擺,從床榻上站起來,問道,「大夫,我家小姐是怎麼了?」

那大夫慢悠悠地說,「只是有些發燒,再加上她鬱結於心。導致現在很是虛弱疲乏,不過小姐身子骨一向康健,吃幾副葯就好了。沒什麼大礙,放心吧。」然後就背著藥箱向杜嬤嬤作揖告辭,領了賞銀,帶著小童便走了。

杜嬤嬤長噓了一口氣,倚在桌旁的身子直了起來。看看自己小姐燒的有些乾裂的嘴唇,又不禁怒氣橫生。

厲眼掃過四周,看到一個個丫鬟小廝都像柱子似得立得直直地,一動也不動。杜嬤嬤心中邪火四溢,喝道,「一個個都是死人呀!還不快去煎藥,還有準備乾爽的衣物,等會給小姐換上。」

下首的各人只覺得驚雷在自己耳邊炸響,腦子裡「嗡嗡」直響。但卻絲毫不敢懈怠,各自一路小跑。

……

明月感覺自己腦袋裡一片混亂,身子忽冷忽熱好不難受。嘴裡乾澀得緊,嗓子眼兒也疼得厲害。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有人撬開了她的嘴,她本能的微微張開。沒想到一勺苦澀的葯汁流入了她的口中。明月將舌頭一頂,想將葯汁吐出去,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把自己給嗆住了。

她忍不住使勁兒的咳嗽,一時間把自己本來就退了不少熱度的臉蛋,又憋得通紅。

杜嬤嬤連忙將她扶起來,小心的拍拍她的背,「小姐,喝完葯才能除病去疼。」

明月蹙著眉心,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順從地張開檀口。苦澀的葯汁順著喉嚨流入,感覺自己的胃裡暖暖的,明月一時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嬤嬤,讓你擔心了。」明月緩過來之後,一雙明眸愧疚的盯著杜嬤嬤。

杜嬤嬤嘆了口氣,說道,「小姐,你嚴重了,這都是嬤嬤的分內之事。」杜嬤嬤抬手撫摸著明月披散的長發,問道「小姐,你最近是有心事?」

明月尷尬的笑了笑,轉過頭去,「嬤嬤,沒有的事。」

杜嬤嬤也笑了笑,「小姐,在你剛生下的時候,老奴便開始照看著你呢!你心裡有事沒事,嬤嬤還不知道嗎。」

「嬤嬤……」明月跟杜嬤嬤打哈哈,有點欲言又止。

杜嬤嬤不是現任姚夫人的心腹,而是明月的生~母——原姚二夫人的大丫鬟。姚大夫人臨終前雖把明月託付給自己的七妹,但到底是人心隔肚皮。所以又將自己的陪嫁大丫鬟,也給留在了現任姚夫人的身邊。杜嬤嬤這些年也是對她細心照看。雖說已經是現任姚夫人的跟前人,但是對明月卻不曾有半點異心。

因著這一層,明月對杜嬤嬤更是親密和隨意。但是她也知道禍從口出是這麼一回事兒。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斟琢著開了口,「嬤嬤我前幾日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夢中的事真實得可怕。實在是讓我心神不定。」明月又緊了緊握著杜嬤嬤的手,眼神中滿溢著恐懼。

杜嬤嬤安撫的對明月笑了笑,「小姐,只是個夢。你這段時間太憂慮了些,不要說只是夢,就算是可能發生的事實,我們都不要怕,人定勝天。」杜嬤嬤眨了眨眼睛,「畢竟,它還沒發生,不是嗎?」

明月還是很疑惑,偏著頭做思索狀。

「傻孩子,假如你有一個味道並不好的點心方子,雖然它味道不好,但是為了某種不可抗的原因,我們必須要做出來。」杜嬤嬤耐心的解釋道,「雖說是這樣,但是你並不一定一定要按照這個糟糕的方子來做。或許,你可以改善一下配方,來得到更美味的點心。是吧?」

明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嬤嬤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太懂。」

「小姐,這得你自己慢慢想。夫人的院子里最近忙,我不能離開太久。既然小姐已經醒了,那嬤嬤就先走一步。小姐還是要保重身子。」說著杜嬤嬤就起身告辭,準備走了。

明月坐起身子,「嬤嬤,我會小心的。你也保重。」

杜嬤嬤笑著應了幾聲,便走至門外。打量著兩旁站立著的丫鬟小廝,又厲聲厲氣的說道,「好好照顧小姐,不然就仔細你們的皮。李管家不要忘了我囑咐的事兒,雲霄,進去好生伺候著。」

看著雲霄和李管家忙不迭的點頭答是,杜嬤嬤才放心的慢悠悠地出了院子。

看著杜嬤嬤終於出了院門,也沒有折轉回來。一眾人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噓了一口氣。

床邊,雲霄正一小匙,一小匙的喂著明月喝葯。看葯碗已經見底,便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將蜜餞呈了上來。

明月喝完了最後一口葯汁,便馬上含了一顆蜜餞在嘴裡。感受著甜香在嘴裡融化,那濃重的苦味兒也就褪去了不少。

明月倚在床邊,慢慢思考著杜嬤嬤的一番話,也在為自己和姚府的未來擔心。但是,她至少想通了一點。

那就是,勢必要將這道味道糟糕的「點心」方子給改了,老天讓她重活一次,必是看不過有些人的囂張,那麼她又何必跟他們客氣呢。明月唇角帶著一絲笑意,眼神里凈是決絕。

忽然門口一陣喧嘩,底下的小丫鬟也東張西望的想去一探究竟。

明月微眯著一雙杏眼兒,很是不悅。

雲霄見著便示意小丫鬟出去看看。小丫鬟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明月剛喝了葯汁正是睏倦的時候,很是不耐煩。

雲霄連忙將一盞溫水端來,送到明月的跟前。明月扶著茶盞,吞了一口進嘴裡,漱了一下口,又吐了出來。

這時,小丫鬟也從外面回來了。

「怎麼回事?」明月問道。

「小姐,是,是雲霓姐姐在外面。」小丫鬟怯怯的答道。

明月向雲霄問道,「怎麼回事兒?」

雲霄不敢有所隱瞞,答道,「今日杜嬤嬤前來,發現雲霓並不在院中。便吩咐說,讓雲霓的老子娘將人領出去。雲霓想是來認錯求饒的。」

明月往門口睨了一眼,有心向雲霄問道,「你覺得,這個處罰太重了,嗯?」

雲霄連忙放下碗,蹲下回道,「雲霓犯了錯,沒盡到一個奴才的責任理因受罰。」

明月抿抿嘴,「理因?」明月怕她還跟她打太極,就又補上了一句,「說實話!我還不了解你嗎。」

察覺到自家小姐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雲霄才掐著嗓子輕聲說道,「是有些重了。」

「嘁,重了嗎?我還嫌輕了。」

忽的明月眼神中迸濺出來的厲色讓雲霄嚇得馬上伏下~身子,急聲告罪。

明月看她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嘆了一口氣,「雲霄,你是現如今除了杜嬤嬤之外,在這府中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

然後揮手招來小丫鬟,「紅竺,叫李管事將人趕出去。然後讓李管事給雲霓她老子娘帶句話。」

小丫鬟俯身聽言,「小姐請說,紅竺一定牢記。」

明月撐起身子,加重語氣說道,「給她說,讓她想清楚,她一家子吃的飯,穿的衣,住的屋,姓什麼?可是姓姚,而不姓林!」

聽到這話,雲霄身子一顫,心中一怔。

小丫鬟也是一愣,但是馬上、的俯身答是。然後就出了門去向李管事傳話去了。

明月說完就又癱在了床邊,大大的喘了口氣。

她不禁有些惱怒,雖然第一次與林琦蘭交手她並沒有吃虧,但沒想到一回來就病了。現在手腳無力,精神萎靡的,什麼事兒都做不成,還怪難受的。

而門外的響動僅僅持續一會便安靜了下來。

雲霄心中現在是愧疚也是感動。愧疚的是,自己識人不清竟將一個禍害看做了老實人,給小姐惹下了這般麻煩。感動的是,自己竟然受到了小姐的如此看重。

如此之下,她鄭重的說道,「小姐,雲霄以後肯定會一心一意服侍小姐的。」

明月笑了笑,點點頭。她當然知道,她也早就知道。

那個在她那般的狼狽之下還願意跟隨她的雲霄,當然是再衷心不過的。可是那個雲霓就不那麼簡單了,當時慈安寺里知曉她想逃的除了雲霄,就只有她——雲霓。明月眯起眼睛,細細的思索著。

雲霄看她似乎有些睏倦,「小姐,你剛喝了葯,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雲霄露出安撫的笑容,臉上的梨漩煞是可愛。

明月點點頭,然後慢慢的躺下。雲霄將被子角掖好,然後轉身出了房門。

精緻的雕花木門輕輕被合攏,留下細細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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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嬌妻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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