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謀已久

蓄謀已久

Daniel在中國的行程很短,第二天下午就要飛去東京。因為帶著公務,團隊的行程從早上一直排到晚上,毫不誇張地說,除了吃飯上廁所,他們的時間全部給了大大小小的會議。

但,縱然再忙,他也擠出少得可憐的時間約上祁蓁一起陪Eric吃晚飯。考慮到他一會還要趕場子,祁蓁便把吃飯的地方選在金融街附近。

季諾白~帶著Eric來的時候Daniel和祁蓁聊得正開心,兩個人時而用英文時而用中文,偶爾來個中西結合。

餐廳很安靜,古色古香的裝橫配上較暗的燈光效果,營造了江南小鎮酒家的格調,從來來往往的「衣服架子」來看季諾白就知道這地方消費價格不菲。

大廳有不少客人吃飯,他們說話時低聲細語,生怕糟蹋了這的氛圍。相比之下,祁蓁和Daniel就豪放許多,就像古時的俠客,引人注目。

Eric許久沒有見到Daniel,歡喜得緊,粘著他坐下,給他說自己在中國的所見所聞。小傢伙說得眉飛色舞,Daniel配合的聆聽,聽到精彩的地方還會向Eric提問,不懂的,也會向Eric虛心請教。

「Daniel叔叔,要不你也來中國吧,這樣我們又可以一起學習了!」

Eric的童年裡,Daniel扮演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他的夥伴,他們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看球,他很依賴Daniel,不開心的事情他不僅會告訴媽媽也會告訴Daniel叔叔,在他看來,Daniel叔叔就是他的家人。

Daniel剝了一隻蝦放在Eric的碟子里,「你太笨啦,會把我變笨的。」

「哪有,明明就是你笨,剛剛祁蓁媽咪還說你笨。」

Eric沒有碰蝦,一隻剝好的蝦就想收買他?哼,他偏不吃。拿起勺子舀了一塊土豆,鼓著腮幫子一口吃下。

難得小傢伙沒有吃蝦仁,Daniel玩心大起,故意逗他,說得煞有其事,「你聽錯了,你~媽咪說你笨。」

半信半疑:「真的嗎?」

「真的!」

「叔叔,你快看你的鼻子,好長!」

說完,Eric小~臉皺作一團,伸出舌頭朝Daniel做了個鬼臉,Daniel冷哼著回了個鬼臉,一大一小玩得不亦樂乎。

季諾白和祁蓁相視一笑,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帶了兩個孩子。

Daniel的時間太緊張,一分一秒都有人搶著要,這頓飯吃了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就被電話給帶走了。

Eric有些失落,撅著嘴,安靜的吃Daniel給他剝好的蝦。

看著沉默的兒子,季諾白越發覺得她應該安頓下來,她應該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雖然Eric從來不提爸爸,但從他對Daniel的喜愛、依賴她知道,Eric比誰都渴望父愛。單親的孩子總是很敏感,她的Eric亦是如此。

晚上Eric洗完澡,季諾白坐在床~上正給他穿衣服,他玩著手指,問她,「媽媽,Daniel叔叔明天走,我可以去送他嗎?我們回國的時候他也送了我們。」

「好啊,明天媽媽請假帶你去送他。」

「媽媽,Eric很喜歡Daniel叔叔。」

季諾白手上動作一頓,眼角瞟到兒子凝固不動的手指,嘴上安撫,「Daniel叔叔也很喜歡Eric。」

「但是媽媽不愛叔叔。」

Eric猛地抬頭望著季諾白,那雙黝~黑的眼睛,讓她又想起了賀卿。

「所以Daniel叔叔不能當Eric的爸爸。」季諾白怔愣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傢伙上前抱著她,他香噴噴的,全身都是沐浴露的味道,「媽媽,Eric想有個爸爸,也想爸爸能夠把Eric舉高高。」

「好。」季諾白心裡做了決定,她可以不要丈夫,但是她的兒子不能沒有爸爸。

是夜,她給白女士打電話,說是同意她安排的相親。白女士一聽,先是對她態度突然轉變表示百分百懷疑,而後一想,Eric在她身邊,她定然是考慮了孩子的感受。

「對了,前幾天我和你爸去你~爺爺那來,他給Eric取了個名字,說是咱季家孩子怎麼能沒個大名兒。」

「爺爺給Eric取了什麼名字?」

季諾白想起那個白髮蒼蒼、精神抖擻的老人,眉間帶笑,打她記事起,爺爺就喜歡在自家院子里沏一壺茶、躺在藤椅里看書,他很有學問,許多人都愛來家登門拜訪,就連身為國學大師的外公都時常來請教。

他懂的東西很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僅會日語和俄語,而且說得很好聽。在她看來,像爺爺這般博學的人,定然人人知曉,後來她才知道,季侯聿這個名字,不過是個平常人。她曾問家裡長輩為何會這樣,他們只說越平凡越好,平靜才是最好的生活。

季家在江南也算是望族,她是家裡的獨孫女,爺爺寵她寵得厲害,當年發生那些事,爺爺只說了一句話,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不管你最後做什麼決定爺爺都支持你。

愛屋及烏,爺爺非常喜歡Eric,加上Eric天資聰穎,爺爺更是寶貝的放在手裡捧著。如今這名字不僅取得好,寓意也好。

慕辰。仰慕星辰,腳踏實地。

「季慕辰?」

她嘴上念著,手裡拿筆寫下「慕辰」二字,她很喜歡,相信Eric也會很喜歡。

「你~爺爺說了,姓什麼都沒關係,都是季家的孩子。」

爺爺還是像以前那般寬容,他的心胸比大海寬廣,從不與人置氣,也沒見過與誰紅過眼,再大的事到了爺爺那裡不過是小事一樁。

打完電話回房,Eric趴在床~上睡得香甜。被子被他折騰的亂七八糟,一隻腳丫子和半截手臂露在外面。

他們說,趴著睡的人沒有安全感。

小心翼翼的給他把身子翻過來,被子掩好,確認小傢伙無虞后,拿起床頭今天穿過的外衣躡手躡腳的出了卧室。

今天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服務員,托盤裡的果汁大部分灑在了她身上,趁著現在不是很晚,她索性把今天換下的衣服全部洗了。

習慣性的將兜翻一遍,紙巾,□□,零錢……還有那條墜著戒指的銀項鏈。

想必是Daniel天天帶著的原因,項鏈沒有發黑。其實,對於季諾白而言,最重要的是那枚戒指,賀卿求婚時的戒指。

賀卿的求婚是在她大四那年的聖誕節,那時候賀卿在美國讀研二,她瞞著家裡人瞞著賀卿趁著大四課少直接跑去了美國,去到他所在的城市。

她是個名副其實的路痴,找了很久才找到他住的房子,可惜,他不在家,她坐在門口等,一直等到了晚上他都沒有回來,她實在是餓得不行,打電話給他。

他接到電話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出現在她眼前,俊臉通紅,喘著粗氣,她知道他肯定是跑著回來的。因為她威脅他,「賀卿,五分鐘之內你不出現在你家門口,我就和你分手!」

「你遲到了1秒鐘。」她趾高氣揚,別過頭,簡直就是個鬧著小脾氣的小姑娘。

「有嗎?」他拿出手機,調出計時器,「從接到電話到現在,才四分二十八秒,季小白,漂洋過海來分手,長能耐了啊?」

他眯著眼看她,嘴角一勾,有些壞壞的味道,這是她獨享的特權,在其他人眼裡,賀卿就是一塊溫和的玉,每個稜角磨得光潤,只有她知道,這塊玉潛伏著妖性。

「唰」的站起來,她氣焰囂張,「對呀,我就長能耐了,怎麼滴!」

她站在台階上,他在台階下,頗有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感覺,尤其是自己還比賀卿高一個腦袋,自豪感油然而生。

「小白乖,下來。咱好好說,你站在那,背後還有燈,咋看像聖母瑪利亞,光環耀眼。」

明明是想教訓他這麼晚了不歸家,揚揚女朋友的威風,不料被他說成聖母瑪利亞,有些氣不過,她跺腳,誓死捍衛自己的高度。

「我不。」

「乖,下來,你站在別人家門口多不好。」

「哼!」

他沒有說話,一步步走上台階站在她面前,美麗的桃花眼含~著春風般的笑意望著她。被盯得頭皮發麻,她吞吞吐吐說不出句完整的話。想要後退,卻被他封鎖了退路,他用行動證明了忤逆他的後果。

她不知道那個吻到底吻了多久,她幾乎被吻得窒息,最後像一灘軟泥乖乖的窩在他懷裡,他抱著她回了家,給她做晚飯,陪她做畢業設計,兩個人聊天聊到不知不覺在沙發上依偎著睡過去。

第二天是聖誕節,他帶著她去參加派對,向所有人介紹他們的關係。喝了幾杯酒,他被朋友們慫恿著上去唱歌,他很爽快沒有半點推脫。

她從來沒有聽過賀卿唱歌,以前學生會聚會去KTV他總有辦法讓別人代替他唱,她以為人無完人,賀卿或許五音不全,沒想到他一開嗓竟然唱得那麼好。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喝酒後有些沙啞,一首《Can'ttakemyeyesoffyou》他唱得情迷意亂,讓人蠢~蠢~欲~動。

「Thesongisformylove,Ican'ttakemyeyesoffyou,merryme.」

整個酒吧沸騰了,她被他的朋友們推上台,這麼多人看著,她的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一樣。他單膝下跪,拿出戒指,望著她深情款款,「嫁給我。」

她點了頭,他激動的站起來,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牢牢的套住她的心,他們站在台上擁吻,全場的掌聲歡呼聲口哨聲她都聽不見,她只記得他那雙眼睛,妖冶到了極致,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風華。

事後想起,她問賀卿,他預謀了多久?

「從我畢業的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

那天晚上她成了他的未婚妻,也成了他的人,他進去的時候她疼得直掉眼淚,在他肩上咬了兩排牙齒印,他百般憐惜,處處顧著她的感受。

她在美國呆了一個星期,白天他帶著她去周邊的景點遊玩,晚上他帶著她享受魚~水之歡,她本想多玩幾天,但是家裡人突擊到北京,她不得不提前回去。

「賀卿,萬一這裡有了小寶寶怎麼辦?」站在機場,她皺著眉,指著平坦的小腹。

他貼著她的背從後面抱著她,雙手護住她的腹部,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舐添她的鎖骨,聲音低沉而魅惑,「先上車後補票,立刻結婚。」

她低頭看他們交握的雙手,中指的鑽戒光彩璀璨,她想,他已經給了最好的承諾。後來,她才知道這枚戒指出自DarryRing。

DarryRing,男士憑身份證一生僅能定製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真愛」。而賀卿的這枚戒指是他專門請設計師設計的,世界獨一無二,正如季諾白所說,他蓄謀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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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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