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我就幫你

你求我,我就幫你

翌日。

陽光明媚,藍天沒有一片雲彩,秋末冬初的太陽難得這麼熱情,恢宏的鋼化玻璃建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季諾白站在賀氏的樓下,明知道那是龍潭虎穴,為了合同,她踩著高跟鞋、挺直腰板沒有一絲猶豫的走了進去。

按照約定時間,她準時到了總裁辦公室,但賀卿並沒有讓她進去簽合同的意思,一撥又一撥的人進去又出來,唯獨她拿著合同坐在門口的沙發。

從中午等到下午,換作其他人早就破口大罵或者起身走人,季諾白沒有面露一絲不耐,泰然自若的看著手裡的策劃書。

小時候爺爺就告訴她,在外為人處事不過就是個忍,善於忍耐之人必能成大器,正所謂忍得住孤獨才能守得住成功。賀卿此舉不過是想看她忍不住,繼而出醜,如果知道對手的意圖,還故意走進去,這無疑是自尋死路。

「喂喂喂,陳助理,那個女人在這裡都等了一個下午了誒。」

總裁辦的一個年輕姑娘碰了碰陳子棋的手臂,陳子棋看著行程安排表,沒有抬頭,語氣淡淡的:

「她等一年都和你沒關係。」

楠松苑的房子是她托中介出售的,並未見過季諾白,自然也不知道她是楠松苑的買主。

「你說,她會不會又是哪個三流小明星想傍咱總裁啊?」另一個女孩加進來八卦道,她剛來賀氏那會,賀總身邊不知道為了多少鶯鶯燕燕,每天來的人都不一樣。

「誒,你別說,她長得還挺好看的。」

華禹堯手裡的文件夾輕輕拍在兩個小丫頭的腦袋上,「她可不是什麼明星,聶氏賈方雯的助理。」

兩個丫頭片子吃痛,委屈,「華助理。」

「做好自己的工作,小心我給徐哥說你倆上班開小差。」

徐哥,徐崇易,賀氏總裁特助,是跟在賀卿身邊最久的人,也是賀卿最信賴的心腹,此時正在美國交流學習。

人雖不在,威嚴猶存,想到嚴肅的徐特助,兩個小丫頭悻悻的回到自己座位。

華禹堯看坐在沙發上不急不躁的女人,剛才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她聽到了,臉上卻沒有半點漣漪,這說明她素養很好。

昨天季諾白講解的時候他也在現場,能讓總裁親自出手的人肯定有過人之處,果不其然,她令人-大開眼界,他在賀卿身邊做了四年的助理,從來沒見過誰能一下子同時滿足賀總的挑剔。她確實是個人才,如果不是得罪了賀總,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她弄進賀氏。

電話響了,賀總讓她進去。

「季助理,請。」

「謝謝。」

季諾白收起手裡的策劃,回以微笑,不深不淺,恰好到處。華禹堯不得不佩服她,這種情況她還能笑出來,可見其心理素質過硬。

隨著助理打開辦公室的門,季諾白清楚看見賀卿慵懶的靠在皮椅里,一手放在桌上,四指彎曲,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面,聽見開門聲,他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她揚起明麗的笑容,昂首挺胸的走進去,把提前準備好的合同放在他面前,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這是合同,請賀總簽字。」

「我突然不想簽了,覺得合作的策劃並不是很好。」

冷眼掃過合同,最後把目光落在她臉上,她依舊維持著公式化的笑容,早猜到賀卿沒安好心,沒想到卻是在這裡等著她。

此時放棄,這多天的熬夜加班全都成了白費,沒人願意看著自己辛苦孕育的孩子被人扼殺在搖籃里,她只能繼續給自己創造機會:「賀總覺得哪裡不好,我回去可以修改。」

他突然笑了出來,桃花眸冷冷的,笑容也是冷冷的,「只要是你做的,哪裡都不好。」

「那賀總又何必同意簽合同呢?」

「不過是想看看聶氏的誠意如何。」臉上的笑意愈發深,從他的眼裡季諾白看到了不安好意,「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慮簽。」

「合作是建立在雙方平等的基礎上,賀總你放心,我們公司的誠意絕不如此。」

季諾白笑得自信,沒有妥協。當她還是以前那個被他哄得團團轉的傻姑娘嗎?他今天把她叫過來先是讓她等,后是讓她求,不過是想讓她自取其辱。就算她真如他所願求他,他未必會簽。

將合同收好,左手手腕斑駁的傷痕在她拿文件的時候暴露在空中,「明日,我還是會繼續拜訪,告辭。」

說完,轉身離開,沒有片刻停留。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季諾白每天都會來拜訪賀卿,他不是閉門不見,就是讓她一直等消耗她的耐性。賈方雯曾問她為何沒簽下合同,怕賀卿顛倒黑白搬弄是非,她只說策劃有些地方賀總不滿意需要修改。

此次合作是聶氏年底重要的一個項目,合同卻遲遲拿不下來,聶舒齊發了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賈方雯把季諾白給訓了一頓,直接下死令,三天之內拿不到合同她就捲鋪蓋走人。

賈方雯的電話剛掛,Eric學校老師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

「媽媽,你為什麼還不來接我?」

落寞而委屈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到耳膜,季諾白一看時間,糟糕,今天是周五,周五學校都放得比較早,她最近忙合同把兒子給忘了。

回到沙發收拾東西,急切且歉意十足:「對不起,Eric,我把時間給忘了。真的對不起,Eric,原諒我好不好?」

賀卿出來的時候,季諾白提著包步履匆匆,打電話的語氣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那晚上我給Eric做好吃的,好不好?……抱歉抱歉,親愛的Eric,我馬上來接你,一個小時之內……好好好,半小時半小時……」

Eric,Eric,又是這個名字,上次馬場她喊的也是這個名字!

「哐啷哐啷。」

繼震耳欲聾的摔門聲之後,總裁辦的人聽到總裁辦公室里傳來的第二種聲音。

幾個助理在外面面相覷,剛才出來時還好好的總裁怎麼說變就變?徐特助不在,他們不敢觸霉頭,只是默默聯繫傢具公司周末過來換傢具。

晚上,季諾白在家裡陪Eric小朋友寫自己的中文名字,賀卿的助理突然打電話讓她帶上合同去酒店。難得有時間陪Eric,她自然是有些不願意,但賈方雯已經放了狠話,要麼帶著合同回去,要麼她立刻滾蛋,她不得不過去。

「Eric,媽媽很抱歉現在要出去。」

「媽媽不能帶著Eric嗎?」Eric抓著她大衣的衣擺,楚楚可憐。

把小傢伙抱回沙發,摸~摸他的腦袋,「媽媽是去工作,不能帶著你。」

懂事的點頭,在英國媽媽偶爾也會在晚上加班不能陪他,「媽媽外面冷,你要多穿些衣服,外婆說你不能生病。」

「好,Eric在家要乖乖的,媽媽很快就回來。如果九點……」

「如果九點媽媽沒有回來Eric就應該自己睡覺,關好門窗,誰敲門都不能開門,如果有危險就打110給警察叔叔。」Eric把她想說的話全部說完,末了輕輕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媽媽,你要早點回來。」

「媽媽會儘早回來的。」

回吻兒子光潔的額頭,季諾白拿著東西就急急忙忙出門了,中途給祁蓁打了個電話讓她去楠松苑照顧Eric,結果被祁蓁罵了一頓,說她為了一個破合同連兒子都不要了。

「我錯了我錯了,這不是沒辦法嘛,在英國還有老師他們,回來沒一個認識的人,你就當行行好,快去陪Eric,我很快就回來。」

「知道啦,我就在你家附近吃飯,現在開車過去。」

季諾白打車到酒店的時候八點剛過,包廂里歌舞昇平,煙霧繚繞,她進去的時候一群人正在講段子,賀卿毫無意外的飯局的座上賓,他的右邊坐著助理華禹堯,左邊的位置是空的。

他今天沒有穿黑西裝,淺灰色的雞心領毛衫有幾分隨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容易親近,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有些斯文,像個做學問的學者。他與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入,宛如遺世而獨立的芙蕖花。若不是那雙帶著妖性的桃花眼,她以為自己看到了五年前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她被安排在他左邊的座位,在座的都是人精,賀三少的左邊從不坐女人,唯獨今天破了例,當下判斷此二人關係匪淺。

一落座,季諾白迫不及待的開口:「按照賀總的要求,我來了,請問賀總什麼時候簽合同。」

原來是找賀氏合作的啊!眾人-大失所望,繼續玩著喝著,只是不約而同的留了一隻耳朵、一個心眼。

「我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談公事。」

「那賀總叫我過來,不是掃興嗎?」

「喝酒、聊天,怎麼會是掃興?聽聞季助理千杯不醉,所以特意叫你過來,見識見識。」

此話一出,大夥都清楚了,叫這女的來就是喝酒的,而且是要把她喝醉,接到暗示,眾人紛紛起身敬酒。

季諾白不是傻~子,敬酒不吃吃罰酒,扭頭看賀卿,他沒有阻止的意思,靠在椅背坐上壁觀。也對,他慫恿的,今天她要是不喝,這些個公子哥估計不會讓她走出去。

一輪喝下來,喝得她有些頭暈,剛坐下,休息還不到一分鐘,不知道是哪位公子「雪中送炭」又帶領了一輪。

第三杯喝下去,她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賀卿當她還是以前那個小酒鬼,殊不知,那個小酒鬼再也喝不得酒。

賀卿冷眼旁觀,季諾白喝酒之後不會臉紅,所以一般人不知道她酒量的底線在哪裡,但她越皺越深的眉頭告訴他,她現在很難受。

「你求我,我就幫你。」

包廂里聲音嘈雜,季諾白卻是真真切切聽清楚了他的話。

「這位姐姐喝酒爽快,我喜歡,再敬你一杯!」

站起來的是個畫著煙熏妝的姑娘,看不出年齡,但從她與旁邊男子的舉止季諾白知道她只是個女伴,這個包廂里的女人都是這些公子哥女伴。

風月場里的男人只管花天酒地卻從來不懂得付出真心。

季諾白沒有說話,也沒有舉杯,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雖然剛才有人看見賀卿和她說話,但他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你求我,我就幫你。

手掌緊握成拳,指甲鑲在手心,生疼。只要她伸手,只要她開口,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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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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