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水榭(下)
出了慶安樓來到了另一條街,兩人這才放鬆了神色緩步而行。
「你剛才的狗皮膏藥哪來的?」
「別嫌棄它啊,要不是有那狗皮膏藥,我們可就走不出來了。」
「錯了。你是你,我是我。是你走不出來而不是我。我現在已經後悔了,當初就應該一人出來!」
顧舟橫眉一挑:「你倒真會過河拆橋。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那山裡的野狼給叼走了。」
唐寧夕白了他:「我會輕功!」
「可惜一見到它腿就軟了。」
「那我就下毒!」
「但是瓶子一拿出來都灑了。」
「我……我那是實戰經驗不夠。遇多幾次就好了!反正我也不怕□□。毒不死我。」
但我會被毒死,顧舟暗暗扶額:「多遇幾次,你也得多幾條命才夠用。」
「說我?你的麻煩也太多了。」
唐寧夕話還沒說完,就被顧舟一把拉到了小巷後面躲著。
「干,幹嘛?那女的追上來了?」
顧舟搖了搖頭:「不是。但是你前面說中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這是一撥未完,一撥又來。前面有幾個赤月教的人。」
唐寧夕頓時目瞪口呆:「你的運氣還能再『好』一些嗎?」
顧舟苦笑道:「你的『烏鴉嘴』還能再准一些嗎?」
這是一間十分雅緻的屋子,坐落在竹林后一個環境清幽的小湖上。湖水清澈而波光流轉,裡面遊動的魚兒還因為日光在石頭底投下了清晰的影子。
應該是一個小姐的房間吧?屋子裡傳來了叮叮咚咚的悅耳琴聲,唐寧夕還看到了翠綠的竹屋裡用的是粉色的幔帳。
一對上顧舟的臉,他輕咳了一聲:「他們不會追上來了。」
「他們怕這裡的人?」
「不單他們要怕,我們也應該怕的。」
唐寧夕欲哭無淚:「你不要跟我說裡面的人你也得罪過?」
「你們是什麼人!」
這時,一陣風把竹葉吹得沙沙作響。整個竹林都在晃動。即使是白天,也讓人覺得可怖。
眼前的是一個老者,一身短打衣服,臉上儘是歲月的溝壑,白髮稀疏,但是一雙眼睛依舊十分銳利,看上去也十分精悍。
唐寧夕突然就想起了她爺爺,鼻頭一酸,眼睛就濕了。
顧舟連忙抱拳行禮道:「在下與妹子被歹人追殺,偶然闖進了這裡。還望老人家不要責怪。」他一眼就看出了這老人不普通,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為什麼不責怪!這是我們小姐的閨室,你這麼一個男子怎麼可以隨便進來!出去!」
「這……」顧舟沒想到會碰了釘子。江湖人行俠仗義出手相救是常有的事,但莫管他人閑事卻也無可厚非。「我怕那些人還在竹林之外徘徊……」
「我又不認識你,你的事和我們無關。」
「可要是我現在從這裡出去了,只怕會引來他們發現這個地方,豈不是更加打擾了你家小姐?」
唐寧夕一直在旁邊沒有開口。顧舟在關鍵時候無賴耍皮的本事可比她強多了。
誰知道這個老者卻絲毫沒有買他的賬:「笑話,他們敢進來,我就先揭了他們的皮!你再不走,可別怪老夫不客氣。」
「老爺爺,我雖然不認識您,但是也知道你以前肯定是一條好漢。可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追我們的人有好幾十個呢,您單槍匹馬的,怎麼斗得過他們?何況他們還是赤月教的人。」唐寧夕醞釀了一番話,本著先捧后嚇唬的原則讓老人鬆口,誰知道第一次拍馬屁就拍到了馬腿上。
老者圓眼一瞪,像是連眼珠都要瞪出來一般嚇了她一跳:「小丫頭,誰告訴你老夫當年是好漢了?我殺的人只怕比你過的橋還多!赤月教是什麼東西?多一個黑月教的我也不怕。你再開口,我連你也一併趕出去!」
兩人這時才知道老人還是有些憐憫之心,看來讓顧舟離開還真是為了他家小姐。
這樣一想,都覺得這老人還真是可愛,就是頑固了些。
「別啊,我這老哥雖然看上去皮粗肉糙了些,但比起那些無知的魯莽大漢還是很斯文的。您這裡莊院那麼大,隨便找個地方讓我們躲一會兒就行了。」
顧舟被唐寧夕損了一番,又不好發作,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去和這老人鬥嘴了。反正拖得一時是一時。
「不行,他進來就是污了我家小姐的地。」
「要不我們就一直站在這裡也行,不再向前走了。反正這地方不進來也進來了,不站也站了,污了也污了。你要是趕我們,指不定他四處亂竄的,把你這地方污染得更厲害了。」
唐寧夕忍著被顧舟偷偷賞一暴栗的痛,還是繼續把他越貶越低。
「他敢……」
「阿梁,你在這裡咋呼什麼?小姐嫌這裡實在太吵了,她彈琴都快彈不下了。」
一聲嬌滴滴的女音傳來,唐寧夕身上一陣雞皮疙瘩。定睛一看,卻只是個十四五歲模樣的丫頭。
「慧姑娘,這裡有兩個擅自闖入的外人。」老人原本兇悍的表情不見了,反倒對那個女孩卑躬屈膝。
唐寧夕還想著這小姑娘怎麼那麼沒禮貌,對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呼來喝去。這麼一看,應該是比這老人的職位高。她一身淺粉衣服,眼睛十分水靈,年紀還很小,但眉眼間的狡黠神情讓唐寧夕覺得很不舒服。
小姑娘還沒聽完老人的話,就直接打斷他:「不用說了,你剛才那麼大聲,還怕我們不知道嗎?他們要站就讓他們站著好了。你也快點回去吧。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嫌累。」
老人嘿嘿一笑,應了聲就準備離開。離開前卻還不忘瞪了顧舟一眼。
唐寧夕還想著這小姑娘就是來救他們的。誰知道打發完那老人走後,她自己也走了。
「等,等一下。」
因為老人剛才的那番恫嚇,害得她現在在這地方也不敢亂動,看她要走遠了,連忙叫住她。
「吵什麼!沒聽見我剛才的話嗎?」那女孩沒有唐寧夕那麼大聲,卻是走回來板著一張小臉厲聲喝道。
「我……就真的不能請我們去坐坐喝杯水么?」唐寧夕滿臉笑容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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