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宅驚魂
鬼女說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步子有些漂浮,瑟瑟的踏進去,而宅門在她身後轟然一聲關上,心裡立即就有些後悔。
可是進都進來了,此時後悔似乎為時已晚。
不就是個鬼么,沒什麼沒什麼……
她自我安慰道,以前小黑總說,白天不做虧心事,夜晚不怕鬼敲門。
沒事的。
可是越是這樣想著,越是邁不開步子,鬼女盯著前面那一團飄乎乎的白影子,雙腿就直哆嗦。
真後悔聽了小寶的倩女幽魂,此刻都開始害怕起鬼來。
忽然想起靈楓哥哥初次見到自己的時候,鬼女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是第一個看見我不害怕的。」
隨著幽幽的聲音傳來,那白影已經恍然飄至眼前。
鬼女睜大了眼睛,盯著她目不轉睛。
似乎是個女鬼,可是卻沒有鬼故事裡那些猙獰恐怖的面容,反而相反,這隻鬼長得十分好看,生前應該是個美女。
「美女姐姐,為何你會成為一隻鬼?」鬼女下意識的問出口,發現自己竟然不害怕了。
那女鬼一聽她的問題,幽幽一笑,轉身緩緩的飄來飄去:「我也不知道,就那樣,死了。」
這是個十分飄渺的回答,很自然,理解力底下的鬼女完全聽不懂。不過還好,聽不懂的事,她從來不會去深究。
鬼女忽然覺得有些無趣,徑直朝門廊后的房屋走去:「請問美女姐姐,這裡有卧房嗎?我好睏,想睡覺。」
女鬼只是覺得這個女娃有些大膽,可是卻不曾想她大膽至此,竟然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
可是,似乎有些有趣,於是徑直在前帶路,穿過迴廊后,指著後院一間偏房道:「你去那間睡吧,那是我生前的房子。」
鬼女點點頭,朝女鬼拜拜:「謝謝啊!」
女鬼沒有回答,見鬼女走進去,徑直撲倒床上,下一刻,已經鼾聲如雷。
「這個女娃真是有點意思。」女鬼忽然笑的莫測,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鬼女自從下山以後,就再也沒有睡個好覺,此刻雖然在鬼宅。
不過她已經見過鬼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並不像小寶哥哥和大山哥哥擔心的那樣,而小寶哥哥也叮囑過她,只要在這宅子里過一晚,明天早上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妖了。
對於這個測試,她自己也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既然沒事,何不就睡覺度過這漫長的一晚,說不定明天早上,就能見到靈楓哥哥了。遮掩想著,鬼女睡的十分香甜。
卻不曾想迷迷糊糊中,竟然看到外面天光大亮。
鬼女興奮的從床上跳起來,打開門準備出去,卻被一個身影撞了滿懷!
鬼女定睛一看,那並不是什麼人,而……只是一個影子。一個穿過他胸膛而過的影子,是一個女孩子,面容清秀,可是臉上此刻正布滿了愁雲。
她慌慌張張的進來,確認外面沒人看見,然後緊張的關上門,開始收拾細軟。
似乎要打包走人的模樣。
鬼女有些奇怪,緩緩的走過去,伸手發現自己竟然摸不到她!
「喂?請問……你是?」鬼女站在她旁邊,無論如何說話,那女孩卻像聽不見看不見一般。
鬼女有些莫名,難道自己並不是在現實當中,而是……在這個女孩的夢裡。
仔細分辨一下,這個女孩子,不就是宅子里的女鬼是誰?!
鬼女張大了嘴巴,差點把下巴掉在了地上。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驚訝太多,門口就傳來激烈的敲門聲,似乎有很多人堵在門口,瘋狂的拍打著門框:「秀君!給我滾出來!你這個賤蹄子,竟然敢勾引老爺!」
原來,原來她叫秀君。
鬼女在一旁忽然為她緊張起來,此情此景,秀君的狀況似乎十分不妙。
那孱弱的木門顫抖著捍衛著秀君最後一絲安全,秀君嚇得躲在床上,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瑟瑟發抖如困獸。
可是……最終還是要面對。
那門終於被人從外面踹開,一群人,七七八八的衝進來,將秀君拖了出去……
鬼女趕緊跟出去,就看到血腥的一幕幕。
秀君被按在板凳上,家丁用板子將她的屁股都打開了花,血順著凳子腿流下來,染紅了一地泥。
那些人-大罵累了,漸漸散了去。
日光西沉,天幕漸漸黯淡了下來。
秀君周圍的花草一寸寸枯萎了去,她從凳子上摔下來,虛弱的望著天空,氣若遊絲。
「秀君!秀君,是我對不起你。」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黑暗中竄出來,夥計打扮的青年男子,蹲在秀君身邊,傷心的抹眼淚:「我對不起你,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跟老爺……「
秀君微微張了張嘴,緊張的想要打探四周的情形:「你……不要……過來。被人……發現……」
那人哭的更厲害:「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說對不起秀君。
鬼女在一旁看得十分揪心。
忽然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又轉變了。
秀君的屍首被人用一床棉麻裹住,丟棄在了亂葬崗。
一個弱弱的小男孩,跑來替她收了屍,並且入土為安。
小男孩用一塊木板刻了秀君的名字,朝她磕了三個響頭,並且告訴了秀君真相:「秀君姐姐,你死的太冤枉了。原來石柱哥害了你,他為了攀附張芳張爺的獨女,故意騙你去跟了老爺,以證明他跟你沒關係。可是那賬房家的人也忒歹毒,竟然將此事告發太太,所以你才冤枉的去了。你走了,石柱哥馬上就跟賬房家訂了親,馬上就要結婚了。」
小男孩生前受了秀君的照拂,所以哭的很傷心,絮絮叨叨的念了一下午,日落前終於離開。
是夜,沒有月亮,秀君的墳頭孤寂而凄涼。
也不知是那隻烏鴉的一聲驚叫,那墳頭的土忽然動了動,一隻青白的手伸了出來。
鬼女一時嚇得跌坐在地上,渾身冰涼。
緊接著那周圍的景物轉換到宅子里,上上下下七八十人,全部死了。
只剩下小男孩,被村裡人認為是不詳人,給趕出了村。
這座宅子被當成鬼宅,封閉了起來。
鬼女緩緩的睜開眼,有些莫名的神傷,才發現自己仍然還在那張床上,可床邊的凳子上,坐著女鬼秀君。
「你知道我的身世了,可憐嗎?」秀君幽幽一笑,期盼著鬼女的回答。
鬼女第一時間望了望窗外,天還沒亮,心裡有些失落,看著秀君茫然的回答:「可憐。」
「哈哈哈……可憐……可憐啊……」秀君凄然的笑,那笑聲空洞絕望,猶如哭泣一般。
「那些人……都是你殺的。」雖然事實好像擺在眼前,但是鬼女還是有一絲絲不敢相信。
秀君笑容瞬間停止,憤恨的看向屋角的地方:「他們該死!」
「真的是你殺的?」鬼女驚訝,順著秀君的目光,赫然看見那屋角密密麻麻的不知堆了什麼物體,只是形狀奇奇怪怪,十分蹊蹺。
鬼女雙眼眯成了一條縫,仔細探視,竟然發現那是一堆堆人骨,泛著陰森的光芒,她嚇的叫起來:「啊!」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秀君淡淡的站起來,緩緩走至門口。
鬼女一顆心跳到了喉嚨口:「為、為什麼?難道我……真的不是人?」
「你不是人?」秀君輕笑一聲反問,隨即搖搖頭:「你只是沒有人身上的濁氣罷了。」
「什麼意思?」鬼女追問道,可是秀君從門口一閃而過,瞬間不見了蹤影。
「她的意思是,我是人,只是沒有人身上的濁氣?」鬼女喃喃自語:「可是,為什麼小黑說我不是人,小黑是不會騙我的。」
這真是一個深奧的問題,算了,小寶哥哥說過,天亮了就會知道答案,還是睡覺吧,等一腳睡醒了,這些煩惱也就沒有了。
鬼女想著,繼續倒頭大睡,可是面對著一屋子的骨頭實在是心裡發寒,沒辦法,她挪到門口的屋檐下,靠著柱子就睡了去。
遠遠的地方,秀君在屋檐下仰望著月光。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耳旁傳過,只是微微的一縷,卻讓秀君渾身一震。
「那個女子很特別。」似乎從黑暗的盡頭傳來,又消逝於夜的深處,只聽聞聲音,卻看不到人。
秀君柳眉倒豎,神情凜然:「不許你碰她!」
「呵呵,對一個才認識的人,你就護成這樣?寧願得罪我?」那聲音沙啞的底笑,渾然間一團黑氣嗖地出現,全身漆黑的人影恍在鬼女的跟前。
秀君忽的飄過來,擋在鬼女面前:「你要動她,先殺了我?」
「殺你?倒是成全了你吧。」黑影身形微微一頓,下一刻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秀君之身,冰寒的利爪直取鬼女心房……
入肉三分,血濺門廊……
鬼女猶未睜開眼來,一口鮮血順著嘴角留下來。
「咦?」黑影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對勁,下一瞬,一股勁風當面襲來,那黑影竟然毫無還擊之勢直直的被拋向院中。
一瞬間,月輝傾瀉下來,蔓延伸展,鋪滿了院中所有的角落。
秀君吃驚的看著這一幕,這院子一直被這個妖物給籠罩,長年無風無浪,日光和月光都照不進來,而現在竟然,陣法全破了!
黑影在月光上流出痛苦的□□:「那是……什麼……東西?」
「宵小鼠輩,就憑你也敢褻瀆天威。」
靡靡如九霄天外之音,瞬間穿透耳膜,滌盪在寰宇之內;清冷如深雪寒冰,入骨冰涼。
幾乎是同時,一道亮麗的白光一閃而過,院中的黑影頓時泯滅殆盡,幾乎連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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