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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裡都傳遍了的,錦繡侯府又怎能不知?
「小姐,您還有心思寫字呢,這外頭可都傳遍了,安王可是要和咱們侯府結親家。雖說嫁過去是正經王妃,可是,安王那身子……」
李嬤嬤都快著急死了,這沒娘的孩子,就算平日里再厲害,這人生大事還不是得聽侯爺安排。這有蘇姨娘在旁邊吹風,這壞事可就落到自家小姐身上了。
李嬤嬤眼淚都快掉下來,可她們小姐卻沒事人一樣。這小孩子,沒嫁過人,終究不知道嫁個可心人的重要。
「您想想辦法吧,可不能讓蘇姨娘拿捏住,怎麼也要讓五小姐嫁過去才是。」
李嬤嬤雖說只是奶娘,可畢竟是一手拉扯大的。何況夫人早逝,說句逾矩的話,她可是比親娘還疼愛這個孩子。
七七將一篇大字寫完,這才停下筆來,笑道:「奶娘,您可坐下歇會吧,這嘮叨了好半晌了,也不怕累著。安王身子再不好,也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嫁過去哪裡就吃虧了。」
七七看李嬤嬤又要開口,就接著道:「奶娘,您不看看咱們侯府,都破落到什麼地步了。從姑姑那一輩起,不是給人做了側妃,就是成了繼室,要麼就嫁給了捐了個小官的暴發戶。這京城裡的權貴,哪裡有看上咱們侯府的。」
誰不知道,錦繡侯府聽著好聽,其實從上一輩就靠著賣女兒過日子,就連嫡女也難以嫁入正經權貴之家。為何?因為這侯府,看著光鮮,可真如人家所說,門前的石獅子都未必乾淨。
柳老侯爺那裡,就偏愛美色,往家裡拉了一堆美貌小妾,生生把正妻氣死。沒有正妻管束教養,養得女兒美艷有餘、伺候人手段有餘,這教養和管家能力嘛,不提也罷。
這正經人家誰敢往家裡娶呢,只能看著美色當個妾室、繼室了。
好在,侯府雖為了勢力什麼都干,但好歹沒把女兒嫁人普通人家為妾,只是給了王爺當側妃,別看沒有三媒六聘,那也是王爺的小老婆,也算是皇家人,也不算太丟人。
到了七七這一輩,出嫁了的三姐是嫁到了江北首富王家。按理說,這年頭士農工商,商人地位雖然比前朝好些,但還是最末等啊。
這侯府的庶女嫁過去,那也是妥妥的低嫁,應該是腰杆子硬才是正理。可是,聽說這柳三小姐,過得十分不如意,誰讓侯府拿了人家王家十萬兩白銀呢。您想啊,十兩銀子夠一個中等之家幸福美滿之家過上一年,這十萬兩是個什麼概念。
既然你們侯府賣了閨女,還不讓我們磋磨著玩了?
「奶娘,雖說為了過上個好日子,咱們時不時和蘇姨娘逗著玩,掙得一些好處。父親也對這些小打小鬧不理睬。可是,若是真到了婚姻大事上,為了好處,父親才不會偏心我一分。與其不知道嫁給什麼人家,還不如嫁給安王呢。」
七七看的明白,嫁給身子不好的王爺,也總比嫁給花心大少,逼著她以色侍人強。
李嬤嬤哪裡不知道這侯府的腌臢事情,又哪裡不知道小姐的難處。可是,沒嫁過人,自然不知道這身體對以後過日子也很是有影響啊。
聽市井裡的傳言,這要是嫁進去,那就是守活寡啊。守活寡還算好的,就怕他的身子撐不了幾日,哪天真的過去了,可不是要葬送了小姐這一生。
「小姐,您說的都在理。可是,安王這身子……」哎,沒有個好父親撐腰,給好好尋摸個好女婿,這嫁人總有不如意。
七七拿去帕子掩嘴一笑,「奶娘,您就莫瞎操心了。就算安王去了,皇家難道還能收回宅子和財產,讓一個寡-婦餓死?就算有人不安好心謀奪家產,也得暗著來不是,我才不怕受不住。」
李嬤嬤「呸呸呸」啐了幾口,「哎喲,我的小姐哎,多大的人了,說話還這樣不講究。可別瞎提不吉利的字眼。」
這「寡-婦」二字其實能隨意提的?不過,小姐說的也有理。沒娘的孩子早成熟,這麼多年,小姐哪次吃過虧呢。
七七抱起李嬤嬤的胳膊,撒嬌道:「奶娘,咱們不想這事了好不好,就順其自然好了。若是小五嫁了,咱多想也沒用。若是讓我嫁,您還得操心怎麼讓我風光出嫁呢。我娘當初嫁進來,總不是空手來的吧。這麼多年,嫁妝可都攥在父親手裡呢。」
她真不願意開口叫那個人「父親」,他實在是配不上這倆字。可是,沒辦法,若是要在侯府里活得好,總不得誰都能得罪。
「那是自然,咱們李家可是百年富貴,怎麼可能讓夫人就這樣進門。那嫁妝單子我這裡有一份。你外祖母那裡也有一份。就憑他們手腳再不幹凈,臉皮再厚,總得吐出一半來吧。」
一半?不吐個乾淨,還真不行。她娘軟的跟個小貓似的,才讓那個男人和那些個妖妖嬈嬈的姨娘們得了手。她可不是病嬌體,能輕易鬆手才怪。
李嬤嬤看著自家小姐,雖然這會笑起來有些奸詐,但這模樣,滿京城裡誰能比得過,這身段,別看只十五歲,卻早就玲瓏有致,任是誰見了,都要贊一句好。只是可惜了,生在了這拿不上檯面的錦繡侯府。
若是讓七七知道自家奶娘的感慨,只能說,呵呵,她雖然樣子還不錯,但若是艷冠京城,那可就太自誇了。
七七這裡平靜得如往常一樣,可侯爺那裡卻有些快要受不了了。蘇姨娘這眼淚攻勢可真不是蓋的。
「侯爺啊,您怎麼就答應了呢?就他那個身子,誰不知道一年總要在鬼門關走幾遭,平時又是個藥罐子,哪裡能是個好夫婿呢。」
蘇姨娘別看眼淚流的止不住,但卻不帶哭花臉,更不帶流鼻涕的,那樣子仍是溫婉嬌俏得很,那聲音依然是嬌嬌嗲嗲的。
若是一般女人哭喊出這些話,柳侯爺早就讓人拖走了。可這蘇姨娘,別看嫁進來十八年,可夜夜還是新鮮樣子,讓他可捨不得拋下她去溫暖別人。
「你說什麼胡話呢。這些都是市井傳聞,哪裡做得真。我可是親自見過安王多次,那模樣可是貌比潘安,那身子也沒有那樣差,嫁過去是正經王妃,上了玉碟的,哪裡有你說的那樣差呢。要不是身子有些許不適,能讓咱能得了這好處?」
侯爺將蘇姨娘抱緊懷裡慢慢安慰。哎,這女人身子這樣軟,還真是讓他英雄氣短。
蘇姨娘杏眼朦朧,臉帶紅暈,不要多想,這只是哭多了的緣故。「侯爺,妾知道這是好事,可是,這麼大的好事還是應該給了七小姐吧。她可是嫡出呢,嫁給王爺才算身份匹配。咱們五兒,不過是妾所出,哪裡配得上王爺呢。是不是啊,老爺?」她的凹凸身子在懷裡一拱一拱的,哪個男人受得了。
好在,柳侯爺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還留著一絲清明,「可是,五兒畢竟年紀大了一歲,這越過姐姐直接嫁妹妹,有些說不過去吧。」
何況,就因為七七是嫡出,以後用處也比五兒大一些啊。他賣閨女賣習慣了,總得稱出個好斤兩來才行。
「侯爺,您覺得先嫁大的合適,可人家王爺不這麼認為,皇家不這麼認為啊。咱們既然要嫁個閨女,不如就給皇家個最好的,也能有個交代不是?」
這個死男人,她還不了解他,別看好色,可也勢利貪財,還不是看她五兒只是個庶出,若是不嫁給安王,以後再嫁也不如七七那個小賤人嫁得好。
她這麼多年可知道了,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拿著親生兒女也不當回事。
柳侯爺想了想也是那麼個理,而且,這蘇姨娘也實在會撩撥人,這紅唇欲滴、紅暈不消的,讓他都不能靜下心來思考。「好好好,都聽你的,哪次最後不是依了你。來,咱們到那裡樂一樂。」
這個男人,都四十歲的人了,還是這麼不知羞恥。說什麼都聽她的,在別的賤人床上的時候,可是都聽那些不要臉的女人的。
這蘇姨娘經常忘了,若論不要臉,她若屈居第二,侯府無人敢稱第一。人家那些女人,好歹都是出身本來就不好,碰上了個愛惜美色的侯爺帶了回來,總比留著那些地方強。
可這個蘇姨娘的,打量誰不知道呢,明明是個好人家女兒,可是仗著自己有幾分美貌,從小就不想吃苦,跟著老父出來賣個果子都能一天拋上百個媚眼。
也算她命好,竟然讓柳侯爺接住了媚眼。這不,從此過上了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也奇怪的是,蘇姨娘明明是好人家出身吧,可這手段一等一的好,將男人伺候得太舒服,生生奪了一眾受過專業訓練的女人的寵愛,還真是遭人恨。
可是恨有什麼用,人家能把正妻都給氣死,你們不過是賤妾,還能敵得過人家這風情萬種的良妾?
可見,手段這東西,還真不能全靠訓練,還得有天賦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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