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強穿越文矯情女配之八
凰家的馬車前頭有三駕馬匹,香草夜明珠系掛,比起縣主的馬車,更加奢侈豪華。簡單落寞的馬車,等凰家的大搖大擺地先過去了,才顫巍巍在後面慢慢行駛。
女侍衛又一個縱身重新回到車駕上,保駕護航,儘管車廂里的凰鳳玉不需要任何人錦上添花的保護。
凰鳳玉端坐在寬敞的車廂內,閉目調息,她身邊的大丫鬟娟兒,得意洋洋的瞟了一眼後面不起眼的馬車,邀功似得挪到了凰鳳玉身邊。「小姐,看那出了夜王府的雲朝縣主,落魄到這個境地,一聽說是我們凰家的馬車,嚇得連忙避退三尺,連出來爭一爭都不敢。」
凰鳳玉冷笑:「金梧桐倒也識相。」
娟兒附和道:「她那個什麼半吊子縣主,還是惠貴妃當年腆著臉求來的呢,沒有封地,沒有食邑,走走過場的封號,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呵,這樣也叫可憐,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娟兒,你要記住,這種人還是除掉為妙,既然不成氣候,那麼本小姐就留到最後處置她,看她識相就多留些時日享受人生好了。」
要是宋淮月聽到凰鳳玉主僕倆是這樣的對話,一定會奉送上這麼四個大字,喪心病狂。都逼到絕境了,怎麼可能不反擊呢?
到了宮門口,宋淮月讓趕車小廝遠遠隔著凰鳳玉的馬車停留,等到北廷玉面帶欣喜將一臉幸福的凰鳳玉帶走之後,宋淮月才帶著青魚下了車。
夜微微暗,夕陽最後的一抹餘暉也盡,華燈初上,琉璃盞宮燈並起,殿上宮娥競走點燈,殿外奇花異殊,太液池中蓮花燈影重重。
夜鶯鳴唱,和著流水的青銅鐘聲沉沉震人心。
宮宴還沒有正式開始,與一堆堆三五結群的形成對比,御花園更顯清冷,宋淮月徑直跑到了那裡。
聽到細碎的腳步聲,宋淮月對著那一輪凄清冷月娓娓負手對月難道:
「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
「好一個月中霜里斗嬋娟。」雙鬢花白但一襲明黃龍袍的北廷帝走了出來,盯著宋淮月的臉半晌才道:「你是那個雲朝縣主?」
「正是。」宋淮月已經不想吐槽北廷帝的臉盲了,頷首對著北廷帝行禮:「金梧桐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北廷帝難得好心情:「起身吧,剛才的詩是你作得?」
宋淮月訕笑:「金梧桐是個大俗人,哪裡有這樣的才情,前年也正是近中秋的時候,和貴妃義母去普濟寺為國祈福,來了個才華橫溢的隱世先生,老生生愛四處遊歷,閱歷豐富,是詩詞、書畫大家,當即對月作此詩一首,當時梧桐在場,聽得真真的,也就記下了。」
「那位先生叫什麼?」
「李商隱,字義山,看上去年歲過半百。」
北廷帝不禁皺眉:「如此驚才絕世的人物,朕居然不曾聽說。損失啊,損失。」
宋淮月平著視線道:「先生山野居士一個,不喜官場斡旋,陛下無需深感遺憾。」
「也罷,得了首好詩,福公公,將這首詩記下。朕明日要整理。」
福公公甩了下浮塵,憨厚笑道:「奴才遵旨。」
做完了這件事情之後,宋淮月並沒有尾隨北廷帝一同去宴上,而是一個人獨行趕去安平殿赴宴,剛坐下,北廷帝也到了,坐到龍椅上,韋皇后金冠鳳袍,端莊華麗地坐在他左側,而太后則鳳體違和,沒有赴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北廷帝宣布開席,接著裊裊宮樂起,殿外兩列身姿娉婷的舞姬走了進來,在殿上跳起了長袖折腰舞。
觥籌交錯,推杯盡盞,眾大臣、貴公子一邊欣賞舞姿,一邊喝酒閑聊。夫人們話家常,貴女們則談論誰家兒郎、香粉胭脂。也有少部分特別的,喝悶酒,對月懷人,眼懷不屑。
而宋淮月端坐一旁,陪這些特別的人裝逼,只喝酒,不說話。
舞姬一曲折腰舞之後,便悉數退下。
這時候,北廷帝下首的一位品階不低的妃嬪建議道:「陛下,今年的中秋佳節要有些新意才好呢,嬪妾有個法子可緩解一下這宮宴的千篇一律的氣氛。」
「愛妃,說來聽聽。」
「就是請今個來的諸位閨閣小姐每人上台表演一項才藝,這樣既解了表演的困頓,又可以比比哪家小姐更勝一籌。」
韋皇后也立刻附議:「皇上,臣妾覺得也無不可。」
北廷帝想了想,低頭稱是:「那就依了皇后和愛妃的意思。」
表演之前,北廷帝還寬宏大量地給了每個人一炷香的時間準備,好帶來更加精細的才藝表演。宋淮月根本不需要準備什麼,她笑著瞥了一眼坐在她前頭不遠處的凰鳳玉,往嘴裡送了一顆葡萄。
真甜!
第一個表演的是左丞相家的嫡小姐,她選得是彈奏秦箏,一曲高山流水,在快速的指法下傾瀉於琴弦中,技藝高超熟稔。
第二個表演的是禮部尚書董家的庶長女,她選得是吹奏玉簫,細指纖纖,風容雅度,韻味十足。
第三個是豐國侯府的孟家小姐,左右手同時開寫一幅浣溪沙……
第四個是……
幾輪下來,已經到了凰鳳玉。
眾人朝凰鳳玉望去,席下議論紛紜,不外乎凰鳳玉才華驚絕,先是琴藝高超,作得一曲繞樑三日、直衝漢霄的四面楚歌,后又有豪情萬丈、淡泊名利的將進酒,看如今拔得頭籌的無疑是她。
凰鳳玉仍舊一席白衣,淡淡淺妝,白如練的月光照得她恍若神仙妃子,她心裡滿是不屑,只要她稍稍動動心思,整個天下為之傾倒。
積澱了兩千多年的文化精華,豈是你們這些古人能夠比的。
她款款走到殿中央,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北廷玉的目光追隨著她而去,眾家小姐們嫉恨,官家公子們傾神愛慕,北廷瑤因為有凰鳳玉在,早稱病推脫,至於北廷淵依舊一副病秧子的模樣,偶爾捂嘴咳嗽。
只有宋淮月知道這人的真正本質。
凰鳳玉殿上輕輕福了一禮:「今日中秋盛世,鳳玉當即作詩一首獻醜了。」微微停頓半刻,念道:「初聞征雁已無蟬,百尺樓高水接天。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嬋娟。」
「好。」北廷玉帶頭稱讚。
「吾北廷王朝之大才。」
果然接下來一干人等以驚艷的眼神看向北廷玉,相互探討起來,更有甚者說是要記錄下來,放到民間傳唱。
誰也沒有見著北廷帝的臉色異常,薄怒中青筋微微暴起,盡量壓著聲音道:「此詩真得是凰家之女所作?」
北廷帝看著空懸的凰崇正的位子,心裡滿滿的忌憚。邊陲眾將士,只知天策大將軍,而不知禁中北廷王。番邦進獻的使者,只讚揚凰崇正功成事迹,不問北廷王安邦定國之慧心。年年對他賞賜豐厚細軟、布帛,只為收攏此臣的心思。
功高蓋主,世人只道凰將軍的好。現在凰崇正的這個女兒引得他幾個兒子在她身邊團團轉,尤其是老五和老七,前些時候,還對十一放下豪言,公主又如何,她一個小小的將軍之女有什麼氣量和王女置氣?還不是背後有凰崇正。
而現在竟又強取豪奪他人的詩作,欺下瞞上,當他這個帝王是老糊塗嗎?
而這廂北廷帝的懷疑聲令凰鳳玉心裡有些不爽快,老皇帝糊塗了,后又想了想,只當北廷帝被這首詩所驚愕,一時半會兒沒有回過神來,忍住不耐煩,說:「這首詩鳳玉起名《霜月》,當然出自鳳玉之手。」
誰知北廷帝的怒氣已經遏制不住,將酒杯狠狠摔在了台階上,一聲碎響,將有些脫軌而出的場面控制住了大殿霎時安靜,眾位看到皇上鐵青著一張臉,甫一紛紛下跪。
「吾皇息怒。」
韋皇后只知道北廷帝氣的不輕,從鳳座上站起,想給北廷帝順氣:「皇上,何故發如此大的火氣?」
凰鳳玉一頭霧水,全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怔怔站在原處。北廷玉也看出事情的不好,有些著急。
「兩年前,朕出遊在外,曾遇到一位叫李商隱,字義山的山中居士,居士常年居無定所,淡泊名利,知道他的人不多。這明明是他兩年前的詩作,你無意中得來,仗著知道的人不多,就肆無忌憚的化為己用,當真恬不知恥。」
「什麼?」凰鳳玉的口吻充滿了驚訝和不可思議,這句話沒經過腦袋脫口而出。她以為這是個架空王朝,所以和華夏是沒有交集的。誰知又憑空出現了那位李商隱。
字義山,作霜月的李商隱。
失策!
凰鳳玉反應過來,連忙退了傲氣,單膝著地,解釋道:「那年臣女偶交李先生,因極其喜愛李先生的詩作,才有借用一說,還望陛下恕罪。」
明明是盜用,卻說成借用,旁人不痴不傻,怎麼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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