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
雨,下了。
蘇曉和趙遠站在一起,盯著被燒得焦黑的一片地,出奇的平靜。蘇家的祖墳就在這一塊,祖祖輩輩都葬在這裡,現在一場火,全沒了,全都燒禿了,只剩下幾個矮丘,是墳頭。蘇曉想了一下看著趙遠,問:「這算是什麼事?給蘇家的報應?當初參與那些事情的,不知蘇家,憑什麼就我們家這麼慘,全家人都搭進去,連死了的都不放過。」
話里已經有了別的意思,趙遠攔不住,心裡也不好受,孫桐和斛澤信兩人面面相覷。斛家如今只剩下斛澤信和他父母倒是沒再出過事,而孫家更別說,如今是祖輩福蔭,兒孫滿堂,家大業大,相比較和孫家一同遷來的蘇家,孫家好得多。
這不怪蘇曉心裡難受,有想法。
蘇曉站在那,過了半天,轉過身來:「我們回去吧,孫秀秀……應該會現身了。」
「你知道?」
聽見斛澤信的話,蘇曉冷笑:「我能不知道?我都回來了,她還有不現身的理由?至少……也該想著把我嚇死,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她要盯著我不放,但現在,很明顯的,我回來了,她就該出來了,晚上我們去老房那邊,那裡指不定就能見識一下在村裡作亂這麼久,害慘了我的孫秀秀。」
「四兒……」
「遠哥,這件事,到了這個地步,回不了頭。」蘇曉說完,忽然笑起來,看了一眼驚訝的三個人:「看著我做什麼,走了,下山去遠哥家吃飯,養足精神,晚上直接去老房裡,捉鬼。」
斛澤信看了一眼被燒焦的地,從背包裡面摸出一樣東西:「我們去對門河那邊看看,我想確定一下,這附近是不是真的有……斗,這東西,還是早些確定的好,在什麼地方,我讓師叔把工具送來,不一樣的斗用的東西不一樣。」
「對門河就在下邊,我們直接下去。」孫桐領著斛澤信往下走,蘇曉跟趙遠跟上去。
蘇曉他們三個是門外漢,一竅不通,只有斛澤信是行家,手裡拿著的東西像是羅盤,風水先生經常拿在手裡的,有一個小雞腦袋,會轉來轉去。斛澤信拿著東西往下走,孫桐帶路,四個人來到河邊,斛澤信立刻把手裡的東西給放回去,驚訝的看著河面,又看了看兩側的山。
「河水源頭在哪?」
「在上面。」
斛澤信急急忙忙往上跑,爬開蘆葦順著小路走到井口邊上,蹲在那仔細打量著井口。井口深不見底,是從地下冒出來的水,加上是從山裡出來的,有山當著光線很暗,只能看見淺的地方有魚在動,再往深里看九隻剩下一片漆黑了,看不見底,黑魆魆的一片。
孫桐站在斛澤信後面問:「怎麼了?井口有問題?」
「說不準,我再去看看。」
說著,斛澤信和孫桐兩人各自上了一邊的山上,爬到高處,往下看。斛澤信隔著河喊:「你那邊看到的這條河想什麼?龍身還是龍尾?」
「身子,頭應該在井口那邊。」
斛澤信不再說話,緊緊盯著井口的位置,再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山,又看了看蜿蜒而下的河,忽然笑起來,從山上跑下來,「這裡是大潭和小譚對吧?果然,我就說這裡有蹊蹺,這次來對了,這山裡說不定真的大斗!」斛澤信一臉興奮,蘇曉三人有一些莫名其妙。
「怎麼回事?」
「回去再給你們細說,這裡還真是雙龍戲珠的風水寶地啊!嘖嘖,這玩意要是師父見了,恐怕也心痒痒,不知道埋的是個什麼人物。」斛澤信說了幾句,蘇曉三人-大驚,這下全明白了。這山裡,或者這水下面,有一座大墓,指不定是個來歷不凡的人的墓。
這可不是小事,四個人連忙往蘇俊家裡走。
回到蘇俊家裡,人去樓空的屋子讓蘇曉想到剛回來的時候,家裡還很熱鬧,現在……一片凄涼,心裡有些難受,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望著院子,心裡滿滿的不是滋味。「你怎麼出來了?」孫桐出來,站在蘇曉旁邊,蘇曉抬眼看了一眼孫桐,低聲說。
「對不起,剛才我說話過分了。」
「沒事,我哪裡能當真啊。」孫桐在旁邊坐下,「這件事情怨不得誰,斛澤信那小子對這些很有研究,但是……真的要下地,你要和我們一起去?你能吃得消嗎?裡面不是地上,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了,真的沒有回頭路,我們可能都會死在下面給墓主人陪葬,蘇曉你要不在外面給我們做接應好了。」
趙遠和斛澤信在裡面做飯,給這兩人單獨說話的時間。
「不可能,我和你們一起下去。」
「你——」
「只有我在,才有可能挖出事情的真相不是嗎?孫桐,你別騙自己騙我了,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我,或許都不會引出來,即使不全都是因為,也有一半的原因在我,我心裡清楚明白,只是……」蘇曉看著院子里空空如也,水池邊上長了草,心裡空空的,「只是我還覺得沒活夠,不過下去也不一定就上不來了,凡是往好的方面想,蘇家祖墳就算是被雷打了,我也相信,祖祖和爺爺泉下有知,會保佑我們的,我……原本不信這些東西,但是現在我相信,他們會保佑我們的。」
見蘇曉臉上漸漸出現的笑容,孫桐伸手摸了摸蘇曉的腦袋:「你還真的是長大了,不過也小二十了,蘇曉我……」
「我喜歡你。」
「啊?」
「但是要確定關係,還得從下面上來。」蘇曉站起來,和孫桐對視著:「所以,我們兩個都得活著上來,還得把遠哥和斛澤信一起帶上來。」蘇曉盯著孫桐,孫桐眉目如畫,在蘇曉眼中,一直都是生的好看的人,忽然心上一動,頭腦一熱湊上去,親了一下孫桐的嘴角。
孫桐一臉震驚,看著蘇曉。
蘇曉眨眼:「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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