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阿爾法發現，爸爸似乎總是在他睡著的時候，一個人在廚房。幾次半夜起床，都能看見那裡亮著的燈。

許久，一直如此。隨著年歲的增長，他的好奇心也越來越重。是夜，蘇沐陪他睡下后，阿爾法強忍著沒有睡覺，果真，約莫一個小時后，蘇沐輕手輕腳的起來。

佯裝睡得死。直到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才睜開眼。又過了許久，才爬下床。

爸爸總是半夜出去……已經，兩三年了。阿爾法歪著腦袋掰著手指，自己……嗯，五歲了。

屏住呼吸，輕輕推開門。果然能夠看見廚房那裡隱隱約約的亮光。他實在是奇怪，難道說爸爸在做飯？

有些膽怯，但是又實在是想知道爸爸在做什麼。小傢伙探著小腦袋，一步一步往那裡走。他聽覺靈敏，似乎有什麼聲音，但是不大真切。

「阿……爾……法……」

是爸爸的聲音！

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阿爾法嚇得頓在那裡。但是許久，蘇沐都沒有出來，又聽見那聲音……

爸爸的語氣，好奇怪。

皺了皺眉，他又小心翼翼的往那邊挪。聽到物體與桌子的碰撞聲，渾身一抖。

爸爸，到底在做什麼？

越走越近，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伴隨著低沉的抽泣，還不斷的有名字的呼喊。聲音很小，很小。

眨了眨眼，終於挪到門前。探出小腦袋，先是看見桌子，然後是爸爸……嗯，爸爸趴在桌子上，在……哭？

蘇沐的身邊是幾瓶酒，他閉著眼，滿面淚水。表情似乎在笑，但又很悲傷。

阿爾法呆在那裡。

蘇沐抬起手，抹去淚。已經過了五年了……就算平日里已經不會想起那個人，但是每到夜晚，若不是要打機甲賽，他都難以入眠。刻骨的思念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斷折磨著他，就算陪在孩子身邊也沒有用……

每次都選擇借酒澆愁。但是……真的有用嗎？

睜開雙眼，繼續伸手去勾那酒瓶。不過也好，至少在這種時候，總是會恍惚的以為那人還在自己身邊……

仰起頭，咽下喉中酒。目光朝門口看去，頓了頓。他放下酒瓶，目光有些迷茫。

「阿爾法，你……」

「爸……爸……」小傢伙長大了，到他腰間。小臉也長開，除了還有些稚氣，和未來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阿爾法。」蘇沐微笑了一下，朝他招招手，「過來。」

「……」阿爾法很緊張，挪著身子到蘇沐身邊，這樣的父親讓他覺得有些陌生。蘇沐彎下腰，吃力的把他抱進懷裡。

那酒氣讓他感到不適。

「阿爾法。」蘇沐在他耳邊低喃，「怎麼不睡覺啊……」

「……嗯……嗯……馬上就去睡。」小手揉著衣角，他感到很緊張。爸爸似乎不開心……

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淚，蘇沐低笑，吻了吻他的小手。

「不著急，陪爸爸坐一會兒好嗎？」

抬眼看他，蘇沐還是那溫和的樣子，只是眼角微紅。依偎在他的懷裡，小傢伙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他沒有什麼動作。就算是酒精的控制之下，也知道這是那個小傢伙，不會把他和那個人搞混，更不會將自己的思念以粗暴的形式發泄在他的身上。但是……

果然，看見這張臉，那思念愈發的在吞噬他的胸膛。

「阿爾法……」下巴搭在他的腦袋上。阿爾法沒動，但是眨了眨眼。

爸爸的下巴，好尖。

「爸爸……為什麼在喝酒？」

「唔……」蘇沐打了個酒嗝，「爸爸喜歡喝酒。」

「酒好喝嗎？是什麼味道的啊？」呆在他懷裡沒動，阿爾法低聲詢問。他感覺得到，蘇沐真的很不開心……

「酒啊……不好喝，」搖了搖頭，揉揉他的發，「是苦的，阿爾法不要喝。」

「那爸爸為什麼要喝酒啊？」扭過頭看他，見蘇沐的眼角又有淚滑下，心也和他一起疼起來，伸出小手擦去他的淚。

「唔……是因為，」又打了個酒嗝，微笑著捏住阿爾法的小手，「心裡，更苦啊……」說罷，又有淚滑下。他俯下身，啄了一下阿爾法嫩嫩的小臉蛋。

「爸爸，不哭。」眨眼望著他，阿爾法心裡也疼的緊，但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幫他抹眼淚。隨後，抱住他的腰，表情嚴肅的像個大人。

「沒哭。」輕輕搖頭，拍拍他的背，「好了，阿爾法先去睡覺吧……」

「那爸爸呢？」

「爸爸等會兒就來。」笑著揉揉他的發，「去吧，別在意爸爸。」

「……」垂下腦袋，隨後又抬眸看他，阿爾法搖頭，「不要。」蘇沐渾身上下散發的悲傷讓他也一陣一陣的揪痛，小臉皺起，似乎也要開始掉眼淚。

「爸爸……不要哭。」聲音有了哭腔，「是不是阿爾法不乖？阿爾法再也不買小餅乾了……」

「不是。」輕拍他的背，「阿爾法這麼乖。」

小傢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那爸爸是不是不喜歡阿爾法了……」

「怎麼會？」蘇沐低笑，「阿爾法是這個世界上，爸爸最喜歡的人。」把他抱到腿上，啄去他眼角的淚，「爸爸只是累了。」

「嗚……一定是阿爾法讓爸爸累了……」小傢伙抽泣起來，蹭蹭他的胸膛，「爸爸，阿爾法以後一定乖乖的。」

「你啊……」蘇沐的目光似乎在看他，又不在看。焦距在很遠的地面，雙眸略微眯起，似乎有些迷茫，「已經很乖了，真是……令人心疼。」

「嗚……」窩在蘇沐懷裡，「爸爸……」

「嗯，沒事的。」他似乎回了些神，「去睡覺吧，不睡覺長不高的。」

「不要，要爸爸一起。」蹭了蹭，「爸爸不要總是喝酒，不好……」

「恩，答應你。」把他放下，自己已經無法抱著他走路了，蘇沐咳嗽了兩聲，「走，我們睡覺去……」

「嗯！」用力的點了點腦袋，牽著蘇沐的手。心裡十分緊張，害怕爸爸又回去喝酒，於是一晚上也沒睡著。然而蘇沐一直呆在他的身旁，摟著他。

自此後，蘇沐便不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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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招解決了對手，蘇沐在掌聲與歡呼中表情淡然。即使看上去依舊輕鬆，但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壓力……對手，已經逐漸開始變得難纏。

此戰之後，排名擠入前十。他也不能掉以輕心，沒有比賽的時候也不得不在訓練室自己練習，以免技術生疏。

主持小姐說了許多，然而他一句也沒有聽。下場后檢查了一下收益，便退出星網。阿爾法在他邊上睡得正香，輕輕打著呼嚕。

他微笑了一下，摟著他一起睡去。

第二天清晨，六點，蘇沐準時醒來。身邊的小傢伙還在睡覺，聽見動靜，迷濛的睜開眼。

「還早，再睡一會。爸爸去準備早飯。」蘇沐套上外衣，天氣有些涼了。

阿爾法打了個哈欠：「唔……」

「想吃什麼？」

「隨……便……」聲音含含糊糊的，翻了個身，閉上眼。

蘇沐走回床邊，啄了一下他的額頭，「恩，那再睡一會兒吧。」隨後，走出卧室，輕輕的帶上門。沒走幾步，便覺得有些不對勁。

走到柜子邊，目光掃視了幾番。

昨天……這裡，應該是有放著他的個人終端。

目光垂下，又看了一眼客廳，電視前的裝零食的小籃子已經被撓亂，裡面的零食也少了一半。蘇沐的表情有些凝重，家裡，怕是遭賊了。

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好在丟的東西不多。個人終端、一塊手錶以及零食。走到花園，看見地上那淺淺的腳印。又在門口的地攤上看見那沾著灰的印子……

從花園裡進來的。

好在賊怕被發現，拿了幾樣東西就跑了。蘇沐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也不願意找警察。但是，家裡的安保確實是要增強了。

做了早飯，喊阿爾法起床。告訴小傢伙家裡來了小偷，小傢伙嚇得臉慘白慘白的。

「那……他在我們睡覺的時候……」

「恩。」

「好可怕啊……」撲入蘇沐的懷裡，阿爾法怕的渾身發抖。

「爸爸今天就喊人來裝防盜系統，阿爾法不要怕。」輕拍他的背，「到時候全部加固一下。」

「嗯。」點點頭，他還是后怕的不行。萬一……萬一那小偷來了卧室……

哄他吃了早飯，阿爾法整個人都有些緊張，生怕小偷還在家裡。二人坐在書房，蘇沐陪著阿爾法一起學習。小傢伙在看書，蘇沐則在星網查找家庭安全系統。

目光一個一個看下，除了把花園以及門那裡安裝好保衛系統，或許還要在家裡開一個密室。心裡略微咯噔了一下，那種隱約的不詳感又湧上。

是的，他需要一個可以藏人的密室。

上午預定好，下午就有人來安裝。除了在門口以及花園安裝監控，所有的門窗也都進行了加固。蘇沐想了想，又讓他們在卧室的床下開出一個空腔，安裝了一個小型的逃生室。

收費很高，但是效率確實也很好。晚上九點，小型逃生室就已經完全建造完畢。因為是在床下，要先將床扭轉，輸入密碼，打開入口。入口不大，但是進去也並不難。裡面約莫十個平方，四壁都是加固過的，不會傳出聲音。有一根長長的通氣管一直延伸到花園。邊上有一盞很幽暗的長明燈，還有個柜子放置著營養劑。

蘇沐帶著阿爾法進去探險了一番。小傢伙激動的不行，四處看。蘇沐滿意的付了款，把阿爾法拽出來，不讓他一直呆在裡面。

「這裡是有事情的時候呆的，平時不要進去。」蘇沐叮囑他，「不要自己爬到裡面去，如果不小心進去了，一定要記得打開門的密碼。」

「嗯。」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不乖的亂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