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如果我不是我

「到了。」陳承岩說道。

顧子溪怔愣了一下，看著四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解問道。

「這裡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等會就好了。」陳承岩說話的時候，朝她看了一眼，顧子溪被他看的各種迷茫。

顧子溪狐疑的在冷風中等著，不過幸好，這剛好是背風，不容易吹風，所以也不會太冷。

他們站著的位置是位於山的半坡，所以直接可以看山下的景色，甚至能看到遠處京城內的燈火輝煌。

「還要等多久？」顧子溪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很快。」陳承岩語氣變的輕快起來，這讓顧子溪更加好奇了。

這麼又等了幾分鐘，眼前本來還漆黑的山坡，突然閃起點點星光。

對，星光！

只是這星光並不是在天空上，而是在山坡上，不停的閃動著，靠近著，密密麻麻的星星點點。

顧子溪感覺眼前一亮，興奮的準備告知身旁的陳承岩，卻看他指著前方。

「看。」

顧子溪順著他手指指的方向，正是山坡下的方向，只見漫天一樣的星星在閃爍靠近。

「這些都是螢火蟲嗎？」顧子溪驚聲問道。

「是的，螢火蟲。」

「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顧子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會這裡有那麼多螢火蟲，一閃閃的，把這半個山坡都照亮。

她記得螢火蟲一般都是夏季末的時候出現的，最常出現就是在中秋節前後了，可現在是除夕夜，到處都陰冷一片，怎麼會有螢火蟲的？

「我也不知道。」被問的陳承岩搖頭說道，「只是剛巧發現的，你不是嫌棄皇宮太過不好嗎？」

「我哪裡有嫌棄？」顧子溪連忙反駁道。

只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雖然嘴上沒說，但是心裡卻很嫌棄皇宮的，因為太多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了，很不舒服，她寧願在家呆著做吃的，也不再去皇宮那樣的地方了，免得遭人話柄。

怪不得大蘇說讓她別進宮，說她只是進宮例行走一趟，沒什麼好玩的。

當時顧子溪還有些懷疑陳蘇這話的真實性，又或者認為是陳蘇看的地方多了，也免疫了，所以才會這麼說的。

而顧子溪那時候還很期待皇宮的，即便現代裡頭所了解的古代的皇宮都是冰冷如魔，裡頭住著的人都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她也對皇宮各種期待。

可現在，期待變成失望了。

陳承岩也不點破她那點小心思，搖搖頭，看著眼前越來越多的螢火蟲，兩人很快就被螢火蟲的圈子被包圍住。

顧子溪興奮極了，連忙在花草叢中抓取螢火蟲，她怕弄傷了它們，所以特別小心，一番下來，也就抓了兩隻比較弱的螢火蟲，而陳承岩已經用一個布袋裝了滿滿一袋。

因為布袋不夠透，所以光亮也不是很足，但是也算是個會發光的布袋了。

「送給你。」陳承岩把系好的布袋遞給顧子溪，見她手上只抓著兩隻螢火蟲。

「真的？」顧子溪似乎還不相信一樣，狐疑的看著陳承岩。

「不給你我還能給誰？又或者，我把它們放了。」陳承岩說著，就要打開袋子，卻被顧子溪連忙阻止了。

「誒，別別別，我要還不行嗎？」

連忙搶過布袋，袋子不停的發出亮光，顧子溪臉都笑歪了。

她得意的看著手上的袋子，另一隻手還是不停的捕抓螢火蟲。

陳承岩站在不遠處看著，嘴角噙笑，像在看一副會動的美麗畫卷。

他想，如果當時自己的手上有一支筆和紙張，一定會把這一刻記錄下來的，漫天流螢下，顧子溪跳躍的身姿，高興的笑容，都是那麼美好。

……

皇宮的宴會接近尾聲，大家都開始往家裡趕，一場宮宴也就此拉下了帷幕。

「派人去看看子溪去了哪裡了？」陳蘇擔憂的朝阿明說道。

阿明看了眼沈衍，只見沈衍朝他微微點頭，這才連忙去找人。

「今晚我們一起守歲。」沈衍坐在馬車上，跟陳蘇說道。

這是他們一起之後，第一個年，一定要一起守歲，看這京城繁花美景。

陳蘇自然是樂意的，她盼這一天都盼了好多年了，兩人算是終成眷屬了。

「這是自然的，我不陪你守歲還能陪誰守歲呢。」

沈衍見小妻子那可愛的面容，想想兩人一路走來的光景，好像那個瘦黑的小姑娘還在眼前，好像兩人所走過的日子也不過是昨天罷了。

「我很慶幸，遇到了你。」靜默了好一會，沈衍突然說道，俯身親了一口累癱在他懷裡的陳蘇。

陳蘇閉著眼睛，就算不看也能感覺到沈衍的氣息在靠近，她嘴角帶著笑，點點頭，「我也很慶幸，當初被你爹娘給收做童養媳了。」

沈衍低聲笑著，「那也只是為了沖喜，當初爹娘他們只想讓我的病快點好起來，所以把你買來了，可是花光家裡的積蓄了。」

沈衍說道後面，有種得意，得意當年買陳蘇當童養媳是買對了。

不過，這一切，似乎都是因為他的重生而改寫的，前一世，卻不是這樣的。

因為經歷兩世為人，所以沈衍很清楚的知道這些。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所以陳蘇會變了性情，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現在這個膽大的陳蘇，才是他想要的，前一世的陳蘇，太過怯弱，而他，也太過無能。

只是，究竟媳婦是和他一眼重生過的，還是性情因為發生大事情而大變，就不得而知了。

沈衍想到這些，心裡頭就直嘆氣，這緣分就是那麼奇妙，少一點多一點什麼，人的一生，都會發生重大的改變。

陳蘇閉著眼睛，能清楚的感覺到周遭的聲音，即便沈衍輕嘆，她也能聽見。

她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頭頂上正在注視著自己的男人。

「阿衍，你嘆氣了，怎麼了？」她關切的問道。

沈衍被問完，搖頭笑笑，「沒什麼，只是有些有感而發。」

「什麼有感而發？說來聽聽，你可不是喜歡嘆氣的人，這般嘆氣，是有什麼難題得不到解決嗎？」

現在陳蘇就是個一心為老公的女人，她在這人世間，就老公一個親人了，當然，現在還多了一個顧子溪。

所以，老公有點什麼舉動她都是非常關心，夫妻兩人的生活，雖然她也是第一次經歷，但是她希望用自己的方法，把夫妻兩人的生活經營好，做一個幸福的女人，做一個老公身邊默默支持陪伴的厲害女人。

「我常常在想，當初如果我爹娘沒把你買來當童養媳，又是怎麼樣的情況？」

沈衍說著，眼睛開始放空，那些無法預知的事情，他不管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唯一一點能肯定的是，自己肯定不會有這個那麼愛的媳婦。

陳蘇聽沈衍這麼說，自己一時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也許，如果沈家父母沒把她買來，就不會發生後來她原身磕牆的事情，更不會有後來她的穿越。

只是，當一切都改寫，這原主的身體，又該會被娘家人賣到什麼地方？最後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生活？最後死去呢？

「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如果啊？」想不明白，陳蘇直接笑道，「這都是註定好的，太多如果只會讓人想的頭疼，過去就是過去，都回不去的，如果真的有如果，就不會有那麼意外驚喜以及捉摸不透了，所以，把握當下就好了，想那麼多以前，這都不現實的，對吧，相公。」

陳蘇從沈衍的懷裡起來，摟著他的脖子，一臉的賣萌。

她覺得沈衍今晚上有些多愁善感了，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啊。

沈衍也覺得媳婦說的對，見媳婦高興的抱著自己，心裡頭也漸漸松下這口氣。

他的手環著陳蘇的腰肢，說道：「蘇兒你說的對，這哪裡有那麼多的如果、可能，我想太多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啊？」陳蘇狐疑的看著沈衍今晚的異常舉動，開始變身偵探，上下狠狠的打量著沈衍，想找出一絲被隱瞞的蛛絲馬跡。

沈衍被她那認真的模樣逗笑了，「我能有什麼事情隱瞞著你？蘇兒你還怕我會隱瞞你事情嗎？」

「那可說不準，雖然說女人心海底針，可是男人心，也海底針，我不是男人，猜不透你的心思，快告訴我，是不是有事情隱瞞我？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你這話從哪裡聽來的？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打算怎麼對我從嚴，嗯？」沈衍把臉靠近著陳蘇，一臉曖昧的看著媳婦，鼻子嗅著媳婦身上散發出來屬於媳婦的淡淡香氣，越聞越覺得香。

陳蘇被他那樣子逗弄的連忙把臉給挪走，然後捂住那張想親過來的嘴巴。

「別亂來，我可還沒問明白，把你的嘴巴收起來。」說道後面，陳蘇的聲音都逐漸的小了下去，生怕外頭的人聽見。

只聽沈衍低低而笑，陳蘇忙的壓著他的嘴巴，「趕緊說，什麼事情隱瞞我？你可別想著岔開話題，我這眼睛可厲害著呢，你有沒有事情隱瞞著我，我一看就知道，很容易的。」

「那好，蘇兒猜猜，我隱瞞了你什麼事情？猜中了的話……」

「猜中還有獎不成？」

「對，猜中有你的好處，猜猜吧！」

陳蘇本來也是胡口一說的，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猜對。

沈衍這男人的脾性陳蘇也看的通透，雖然有時候一臉的憂鬱少年，好像身上藏著好多秘密，可是陳蘇覺得自己好像能把沈衍一下子看穿。

不過今晚他有點不平常，說的那些話，還有後來的舉動，陳蘇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看透沈衍了。

仔細一想，陳蘇又覺得沈衍隱瞞著自己的，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至少不影響兩人的感情的。

畢竟他們都不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每個人有點自己的秘密也是正常的，就像她，她也一直沒有告訴沈衍，其實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陳蘇了，身體還是原來的陳蘇，但是靈魂已經換人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的。

「猜猜吧，看蘇兒你是否能猜的中？」沈衍這是想要陳蘇猜。

陳蘇看他那樣子，心裡越發的疑惑了，這傢伙，究竟是要讓她猜什麼啊？她怎麼想也想不出來。

「是因為關於我們兩人的事情吧？」陳蘇想到之前沈衍說的那些話，問道。

沈衍笑看著她，卻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陳蘇也犯嘀咕，不知道這傢伙在搞什麼名堂。

她嘗試著去猜測，眼波流轉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你剛才說，如果我當初沒給爹娘買回來當童養媳，一切是不是會變化？是因為那時候的事情嗎？是因為你的問題？因為你的關係？」

沈衍有些敏感，當陳蘇說道是因為他的問題，因為他的關係的時候，沈衍眼睛突然有些興奮的眨了眨。

陳蘇就像猜中了答案一樣，連忙的問道：「我猜對了對不對，因為你？再讓我猜猜，因為你的什麼事情？」

沈衍見她猜的起勁，倒不好打攪媳婦了，只是陳蘇猜了老半天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

沈衍見媳婦那想的腦袋都要破掉的勁頭，倒不忍心再讓她去想了。

他連忙把她的手拿著握在手上，眼神突然變的嚴肅的看著陳蘇，說道：「蘇兒，如果，我不是我，你還會對我好嗎？」

沈衍說的很認真很認真，認真到陳蘇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沈衍和她一樣，是穿越過來的，只是頂著別人的軀殼活著。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好多下，始終處於懵逼的狀態。

「蘇兒，我如果不是沈衍，又或者，不是如今的沈衍，你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