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落水
沉洛衣心思有些雀躍,原因在於手中的信箋。
她雖是面不露色,但也被身旁的舒櫻察覺出來了幾分,於是便眯了眼睛,朝王妃笑到:「楚公子這些年隨著寧國公在外,如今總算是要回來了。」
沉洛衣將信箋收好,給了舒櫻,「收起來吧。」語氣清清淡淡,毫不在意。
舒櫻笑吟吟的接了過來,看了一眼王妃,轉身將信箋擱到了橫櫃最底層。這裡面已經有了小一摞的信箋了。
沉洛衣確實是高興的,即使是面上不顯。舒櫻口中的楚公子楚封也是自幼與她和顧烜相識的,只不過他十三歲那年隨著寧國公遠赴邊疆,雖有書信往來,也是一年一封,不過最近楚封的信箋突然多了起來,初時還令她頗為驚異,現下一想,指不定是因為他快回來了,所以信件才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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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顧烜心情甚好。
一來太后那邊沒找他麻煩;二來楊億瑤與他關係更為親近;三來沉洛衣對他的態度總算是好了許多。
顧烜心裡高興,出手就特大方,往萃玉閣那裡賞了不少東西,對著沉洛衣也是和顏悅色,在她那裡留宿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府里都道,那位楊姑娘雖與王爺關係親近,但也是一分都撼動不了王妃的地位。
此時,滄海閣中,顧烜端詳著手中的鸞鳳步搖,思忖著是應該給楊億瑤好還是給沉洛衣好。
這步搖做工精細,鸞鳳如活了一般欲展翅高飛,鳳口銜了一枚鴿血寶石,下垂流蘇三縷,當真是精巧無比。顧烜初得到它時,想的是,如果它戴在了沉洛衣的發上該是如何的絢麗奪目。
楊億瑤氣質溫婉,並不適合這類貴重華麗之物;而沉洛衣美艷華貴,這類飾物更適合於她,由她戴著,只會愈發襯出這人的威儀清貴。
所以,顧烜一番思忖過後,還是遵循了本意,差周正把步搖往萃玉閣送了去。
顧烜自然也不會委屈了楊億瑤,又差黃生往她那處送了東西,還把稱心如意兩個丫鬟給送了過去。她入府這些時日,侍候的人不多,卻也得力,但到底不是他身邊的,稱心如意兩個他是用著順手,這才將她們遣了過去。
稱心如意兩個對此事其實頗有怨言,因為自己是被送來侍候王爺的,管那位楊姑娘是誰,這兩個都不想盡心侍候。更何況,兩人入府還領了前主人的命令,哪知王爺只當她們是丫鬟使,連正眼都不瞧她們一眼。說出來也是鬱結。
而當楊億瑤看到這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時,心底就有了數。收了顧烜給她的禮物,托黃生給他回話「簪子她很喜歡,兩個小丫頭也和她心意。」
知曉了這話的顧烜心裡美的很,再等到沉洛衣那裡的回話后,顧烜更是愈發心悅。
收整了一番后,便準備去客房看楊億瑤去。
楊億瑤已經在這裡住了近十日,他卻還未與她表明自己暫時無法納她,這番前去,正是因為此事。
卻不曾想,在路上遇見了他已然拋在腦後的雲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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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洛衣倒是真喜歡他送來的這支鸞鳳步搖,拿在手裡端詳許久,才心滿意足的擱回錦盒裡。
這幾日,也能說多虧了有楊億瑤在,讓顧烜心中對她持有幾分心虛愧疚,待她態度愈發和顏。她自然不能拂了他面子,開始給他吃甜棗。前些日子冷淡對他讓他心有不滿,此番能對他笑一下,他都覺得滿足。
大抵是自尊心得到了肯定。
但實際上,到底是怎麼回事,顧烜自己都說不明白,總之,沉洛衣不再冷冷淡淡無視他,他就覺得高興。比和楊億瑤在一起的時候還多了幾分高興與自在。
差舒櫻將錦盒擱到梳妝台上,她決定出去找顧烜去,路上又想起白池邊的花兒開了,便又繞了點路去看花。
這一看,就看到了一場好戲。
雖是離的還有些遠,但那女子的一襲紫衣格外清楚,聲音也是悲切中帶著憤慨不甘,她正大聲質問為何負她,一臉淚痕,好不可憐。
再那看白衣男子,雖只是一個背影,但也能察覺出那人的不耐與頭疼,大約正想著這麼打發她呢。
「……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雲嬋哭道,淚眼漣漣,「你當初明明答應過我的,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我就是信了你的話,白白被你利用這麼長時間!」如果不是心裡實在委屈到無以復加,給她多少膽子她也不敢對著顧烜如此說話。
顧烜冷眼看著她,眉心微皺,漫不經心,「你若是在這裡鬧事,本王倒也可以不顧情面處置了你。」已很是不耐,卻還壓著心氣勸她一句,「本王答應你什麼心裡有數,你老老實實的,總不會少了你的那份的。」
「胡說八道!」雲嬋瞪他,宛如顧烜對她對了十惡不赦之事一樣,渾身散發著怒氣,眼睛哭的又紅又腫,她咬牙,怒看他,「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拿我當靶子用,利用我去吸引王妃視線,現下里我沒用了,你身邊又有了那什麼楊姑娘。我又算什麼?不過是你被你用過了棄之一旁的棋子罷了!」憤怒的聲音中蘊含悲涼與傷心,她是真被顧烜傷透了心,自己當初真的被他一腔好話哄的昏了眼,以為這男人能依靠,到頭來,這男人還不如像以往一樣無視她,只讓她在這府里安生過活的好!
顧烜還沒被人這麼直白的戳破心思過,縱使他不想承認,但他也清楚自己讓雲嬋裝囂張裝恃寵而嬌,不過就是為了讓她踩到沉洛衣頭上,好讓沉洛衣注意到她這個人而已,只要注意了她,不可避免的也要注意到他。
他心下懊惱,看著雲嬋的眼神已是極其不善,一刻也不願與她周旋。雲嬋卻是笑出了聲,口口聲聲說自己傻,說著說著又哭自己命苦,顧烜負她。
看著頗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
迴廊上的沉洛衣看著眼前這齣戲,甚至都能看到顧烜那一張青白交加,惱怒不已的臉。視線從他緊緊握著的手上移開,沉洛衣決定在他發落雲嬋之前先行離開。哪知道剛一轉身,周正就一臉苦色的出現在了她身後,沒聲沒息的,差點嚇著她。
周正苦著一張臉,看著那頭已經犯了小孩脾氣和雲嬋理論不休的主子,低眼嘆了口氣,「王妃,王爺脾氣上來了,當下人的實在是勸不了。勞煩王妃……勸勸王爺吧。」也只有您才能勸能這小祖宗啊。
沉洛衣瞧著周正一張苦哈哈的臉,不緊不慢道:「楊姑娘勸的了,你去尋她吧。」說罷,就要走人,周正都要哭出來了,剛伸手去攔人,那頭就又傳到一聲柔和女聲,「王爺……這是怎麼了。」正是楊億瑤,聽那聲音頗是迷茫。
得,又一場好戲開始了。沉洛衣眉目淡淡,唇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一抹笑,被周正看得清清楚楚,只覺得渾身都冷。
楊億瑤其實來了有一會了,也是聽到了不少東西,且她委實沒料到那般沉穩的顧烜居然會跟個小孩似得在這裡和雲嬋大聲爭論,而且他還是不佔理的那方……
顧烜急著對楊億瑤解釋,楊億瑤皺著秀眉,看著哭的一臉淚痕眸中卻帶笑的雲嬋,神色愈加不好,只她本就生的溫柔甜美,此時也只是顯出她有幾分嬌嗔來罷了。
沉洛衣不疾不徐的看了眼周正,「還愣著做什麼,前頭帶路。」
周正心中一喜,「哎」了一聲,半躬著身子引著王妃下了曲廊。
「億瑤,你別聽她胡說。」顧烜滿臉急色,早已沒鎮靜可言,心裡後悔為什麼要和她爭論,直接讓周正把人抓起來不就是了!
「你說誰胡說!」雲嬋完全放開了,大聲一喝,怒氣滿滿。顧烜沒心顧她,滿心只想著同楊億瑤解釋,急急忙忙朝楊億瑤身邊走去,一張俊逸的臉上此時才算是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氣息,不是刻意維持的沉穩,而是一份慌張與急躁,倒顯得活氣多了。
「億瑤,我們先回去,我慢慢同你說。」
就在他路過雲嬋身前時,那人眼睛里突然發了狠,竟然是一氣之下,失去全力朝他撲了過去,快的連沉洛衣都看呆了。顧烜心思不在這裡,且又滿心慌亂急躁,雖有武藝在身,也沒料到此等突發事件。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撲通」一聲被雲嬋推下了水,張口就喝了一口池子水。
「哈哈哈哈!」岸上的雲嬋哈哈大笑,拍手稱快,行為瘋癲。
楊億瑤瞪大了眼睛看著池子里撲騰的人,毫無動作。
只有沉洛衣一瞬間想起顧烜不會水,在周正還未反應過來之時便已經往池子里跳了下去。
這一跳,岸上的人才開始呼天搶地的喊「快救王爺王妃」。楊億瑤一側看著,也不過是眼裡含了幾滴淚,臉色適時的表現出萬分焦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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