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聽提點謝家三提親
衛曦月滿心以為自己這樁婚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誰知道接下來又沒了動靜。於是喜悅羞澀漸漸散去又是滿心的焦慮。不過她的焦慮也沒多久,皇後娘娘便回京了。一聽見這個消息,衛曦月立刻像是插上了翅膀的小鳥一樣飛出了京城。
經過好一番軟磨硬泡,衛曦月終於求的皇後娘娘微服去了謝家的古玩店去看謝玉宇。
皇後娘娘是個性情中人,素來對那些所謂的門當戶對的規矩不屑一顧,而且見謝玉宇果然是個神仙人物,也怨不得衛曦月這丫頭動了春心。回去后便尋了個機會把話傳給了韓芮,說曦月這丫頭眼光不錯,那謝家小郎不但人長得好,肚子里的學問也好,算得上是人中龍鳳,堪以託付終身。
當然,衛曦月身為皇後娘娘從小的玩伴兒,皇後娘娘自然也不能輕易地就讓她嫁出去,在給韓芮遞話兒之前,皇後娘娘抽空打發自己宮裡的掌案太監孫得福悄悄地出宮去了一趟謝家的古玩店。當時,謝瓊樓謝玉宇兄弟倆不在,倒是這哥倆的爹謝成堂在。
謝成堂是生意場上的人,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而且做古玩字畫生意的人少不得跟皇宮裡的人打交道,就算他不認識孫得福,也能從對方的形式做派之中猜出一二,當即也不敢怠慢,在聽說這位是鳳章殿里的掌案太監,忙戰戰兢兢的請入雅室內奉上香茶。
「謝爺真是客氣。」孫得福呷了一口茶,圓滑的微笑著。
「孫公公貴步踏賤地,乃是謝家的無上榮光。」謝成堂拱手道。
孫得福來之前皇后已經叮囑過幾句話,心裡自然是有譜的,當即也不著急說正事兒,跟謝成堂打了半天的太極,天南地北的閑扯了一陣子之後方恍若不經意的問:「聽說謝爺家裡有兩位公子,才華是極好的,尤其是二公子在金石上的造詣在咱們帝都城首屈一指。不知可否有緣一見?」
謝成堂忙拱手道:「瞧您說的,他不過犬子小兒,您若是要見,在下這就把他叫來。」
「哎呀,那可是咱們皇後娘娘稱讚的人哪!」孫得福咂舌道。
這句話把謝成堂給嚇了個半死,立刻起身拱手作揖:「公公這話從何說起?草民和犬子可不敢當啊!」
孫得福笑道:「咱可不敢隨便亂說話,這事兒可是千真萬確的!」
「草民愚鈍,還請公公賜教。」謝成堂忙又作揖。
孫得福也不好總是端著,便把皇后曾經微服來過古玩店的事情跟謝成堂說了,之後挑起大拇指笑道:「娘娘回宮之後對你家二公子那是讚不絕口,說這是個頂頂聰明的孩子。還說咱們寧侯府小郡主的眼光不錯。謝爺,您怎麼說?」
「草民慚愧!」謝成堂一身冷汗把貼身的中衣都濕透了。
孫得福笑了笑,把手裡的茶盞放到旁邊的花梨木雕花方桌上,方起身圍著謝成堂轉了半圈兒,才嘆道:「謝爺,您這一句慚愧,我也不能回皇後娘娘的話呀。」
「公公教訓的是。」謝成堂拱手道,「關於犬子跟小郡主的事情,草民也略有耳聞。不過草民一直不敢奢望這事兒能怎麼樣,畢竟寧侯府的小郡主身份尊貴,豈能是我們這等商戶人家的孩子能肖想的?所以,當時這話草民聽了也就罷了,只當他們是謠傳。所以……所以這事兒還得請公公給指點迷津哪。」
「嗨!說了半天你怎麼都沒明白呢!」孫得福無奈的笑著搖頭。
「公公的意思是?」謝成堂其實早就明白了,但這會兒還得裝糊塗。
「皇後娘娘都說話了,我剛剛說的你沒聽明白啊?」孫得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謝成堂,「皇後娘娘說了,小郡主眼光不錯!你聽明白了?」
「是,是!草民聽明白了!草民一家都感謝皇後娘娘的錯愛。草民愚鈍,草民該死。」謝成堂說著,便一撩袍角朝著皇宮的方向跪了下去。
「得來!起來吧。皇後娘娘也沒給你家二公子紙婚哪。」孫得福笑道。
「是,草民多謝公公提點。」謝成堂再次朝著孫得福拱手。
孫得福笑著擺擺手:「這就罷了。咱也是聽差辦事不是?」
說話間,謝玉宇已經匆匆趕到——沒辦法,這是皇權至上的時代,皇後娘娘跟前的大太監到了,整個謝家都慌了,管家打馬如飛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把二公子給馱著飛過來。
謝玉宇進來給孫得福見禮,孫得福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咂舌道:「果然是個神仙人物兒!」
被如此誇獎,謝玉宇的臉上神色未變一分一毫,只是朝著孫得福拱了拱手,便默默地站到了謝成堂身後。孫得福見他這樣,臉上的笑意更深:「果然,果然。」
「犬子不懂事,公公千萬別怪罪。」謝成堂拱手道。
「呵呵,謝爺說笑了。」孫得福又瞄了謝玉宇一眼,說道:「二公子乃是貴人,其實咱能隨便怪罪的?好啦,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咱該回去了,皇後娘娘還等著咱回話呢。」
「公公慢走。」謝成堂聽著孫得福說要回皇后的話,遂也不敢久留,只悄悄地給旁邊的掌柜的使了個眼色。
掌柜的忙上前把一個荷包塞給孫得福,笑道:「公公辛苦跑一趟,也沒吃一盞茶。我們東家心裡十分過意不去,這點小意思還請公公笑納。」
孫得福接過荷包略一捏,笑道:「說起來,謝家好事已近,將來咱們自然常走動的,那咱就不客氣了。」
「謝公公賞臉。公公您慢走。」掌柜的滿臉堆笑把孫得福送出門外看著他上馬離去,方拉著袖子擦了擦額角,嘆道:「哎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喲!」
謝玉宇卻淡淡的嘆了口氣,微微皺著眉頭轉身回去了。
掌柜的見狀,又無奈的看謝成堂,謝成堂皺眉道:「行了,這裡的事情都交給你了,我得趕緊的家去跟老太太商量一下這提親的事情。」
「二爺似乎不大樂意呢。」掌柜的低聲說道。
「這個時候了還輪得到他樂不樂意?」謝成堂瞪了掌柜的一眼,急匆匆的往家裡去——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早早的打發人去寧侯府求親呢!要不說這女人都是頭髮長見識短呢,這事兒就不該聽婦人之言。
家裡柳氏和謝老太太以及合家老小都急吼吼的等消息呢,來人只說宮裡來了人要立刻見二爺,就急匆匆的把謝玉宇給拉走了,留下一大家子人提心弔膽的站在院子里等。
小廝喊著「老爺回來了」一路把話穿進來,柳氏便急匆匆的迎出去,至門口見著謝成堂,也顧不得他一頭一臉的汗,只問:「出了什麼事?!」
「沒出什麼事。」謝成堂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
柳氏遲疑的看了一眼後面,見也沒有人跟進來,於是又轉身急匆匆的追上去,問:「宮裡來人叫老二過去究竟是什麼事?是不是跟寧侯府有關?」
謝成堂心裡正煩著呢,被柳氏追問的急了,便住了腳步回頭瞪了她一眼,皺眉道:「這件事情你不多問,我或許還能省點心。」
柳氏還是都一次這般當著眾人的面被丈夫這般呵斥,一時紫漲了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直站在柳氏身側的一個妙齡少女忙上前來攙扶著柳氏的手臂,溫聲勸道:「姑母,外邊的事情有姑父在,您著急也沒用,在外邊站了半天了,不如回去略坐坐,喝口茶吧。」
柳氏輕輕地嘆了口氣,無語的搖了搖頭:「你且先回去吧,我進去瞧瞧。」
「那輕眉先告退了。」少女福了個萬福,微微低著頭後退了幾步方轉身離去。
柳氏看著娘家侄女妙曼的背影又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是她看中的兒媳婦柳輕眉,原本是想把她許給自己的二兒子的,卻不料半路殺出個寧侯府的郡主來。
而如今看著情形,必須得另作打算了。
謝成堂進了老太太的屋子便撩起袍角跪了下去,把謝老太太給嚇了一跳,忙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兒子不孝,累母親擔心了。」謝成堂先給老母親磕了個頭,方把孫公公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之後又道:「這件事情兒子前前後後想過了,托給旁人怕是不行的。這事兒還得老太太您親自辛苦一趟去寧侯府求親。」
謝老太太聽了這話沉吟片刻,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那寧侯府顯赫尊貴,朝中的王侯將相在那姚老夫人面前也得收斂幾分,我們能託付的人最高也只能是徐夫人這個五品誥命。這事兒徐夫人辦不成,在託付旁人定然也是沒用的,倒不如我親自去求,反而更顯真心誠意。」
謝成堂忙道:「兒子就是這個意思。只是母親這麼大年紀了還要去奔走勞碌,兒子心裡實在不忍,兒子不孝無能。」說著,謝成堂慚愧的低下了頭。
「我們做父母的,哪個不是為兒女做牛馬?何況這事兒也怨不得你。你且起來吧,我們好好地商量一下這件事情該怎麼辦。」謝老太太彎腰伸手,把兒子從地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