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外娶外嫁
剛進慈寧宮的大門,就聽到偏殿里傳出銘親王妃哀天慟地的哭聲。
昨天,汶錦和蕭梓璘成親,銘親王妃到新房裡去了三次。每次進去都喜氣洋洋,恭賀的話說得又親切又喜慶,怎麼剛過了一夜,就哭成了這樣?
汶錦疑問的眼神投向蕭梓璘,蕭梓璘無奈搖了搖頭。
看到御書房幾名執事太監站在院子里,就知道皇上也在偏殿里。蕭梓璘示意汶錦在院子里稍等片刻,他和執事太監說了幾句話,無須通傳,就進了偏殿。
過了一會兒,總管太監宣汶錦進見。總管太監出來時,裡面銘親王妃的哭聲就止住了。汶錦進到偏殿,給皇上、陸太后、銘親王夫婦見了禮。
蕭梓融和清華郡主也在,兩人看上去都很難受。蕭梓融一直低垂著頭,象是犯了大錯一樣,清華郡主哭得兩眼通紅,一直抽泣不止。
汶錦給陸太后敬了茶,再次給皇上行了禮。陸太后笑得勉強,強打精神訓導了她幾句,賜了她許多名貴器物,就讓人帶她去見海貴妃了。
蕭梓璘送她到門口,沒說什麼,只派了幾名暗衛保護她去了海貴妃宮裡。
汶錦一行剛到海貴妃寢宮門口,就聽到宮裡傳來歡聲笑語。管事太監就等在門內,看到轎子一落,進賢迎了出來,未經通傳,就引她們進去了。
海貴妃臉上堆滿笑容,正和憫王妃及幾名宮妃逗憫王的幾個孩子玩耍。看到汶錦主僕進來,她招了招手,坐到主座上,等汶錦給她行禮。
人逢喜事精神爽。
海貴妃沒有什麼喜事,可她的對手倒霉了,這比她自己有喜事還讓她高興。
幾年前,皇后被廢,程德妃也死了。四位一品妃剩了海貴妃、蘇賢妃和葉淑妃。葉家倒了,葉淑妃被削去了封號,和七皇子一起都被軟禁了。
蘇賢妃封號還在,可她的娘家錦鄉侯被葉家連累,現在呈頹敗之勢。她嫡出的侄女現在英王府生不如死,兩個侄子一個死了,一個斷了根,半死不活。
她雖說養了四皇子,卻無親子傍身,總比別人差了些底氣。如今,她娘家又變成了這樣,沒人給她撐腰仗勢,還要連累她,她日日擔心,真是異常難受。
現在,六宮事務皆由海貴妃打理,她現在後宮的勢頭不亞於皇后了。
汶錦給海貴妃行了禮,落座說話。那些妃嬪看海貴妃的眼色,陸續告辭了。
「你剛從慈寧宮過來?」
「是。」汶錦不願意跟海貴妃相處說話,進宮請安,不得不到她宮裡來坐坐。
早有人報給海貴妃,說銘親王妃在慈寧宮哭鬧,海貴妃不知道為什麼。得知汶錦剛從慈寧中過來,就想繞彎打聽一下,沒想到汶錦不上道,不主動跟她說。
海貴妃猶豫片刻,直接問:「慈寧宮可有什麼事?」
「沒什麼事,很平靜。」汶錦明知海貴妃想問什麼,就是不和她說。
銘親王夫婦和蕭梓璘、清華郡主臉色都不好,汶錦就猜出是因為北越皇朝要為沐飛求娶清華郡主之事。銘親王妃不想唯一的女兒遠嫁,才哭鬧阻止的。
在後宮,海貴妃的地位已無人比肩,可手伸得太長,對她絕對沒好處。
海貴妃眼底閃過不悅,臉上笑容依舊,又問:「臨陽王殿下此次外出抓捕可還順利?廢太子的餘黨都剿滅了?他怎麼沒帶葉氏和廢太子的餘孽回來?」
「殿下能平安回來就是順利,抓捕的情況是朝堂大事,殿下不說,我也不會多問。」汶錦面帶恭敬的笑容,以隱晦的言辭提醒海貴妃少過問朝堂的事。
海貴妃恨海老太太入骨,巴不得把葉家滿門抄斬,最好把海老太太也牽連進去。葉家是海老太太的娘家,不遇上這種事,確實很難打擊海老太太的囂張氣焰。
汶錦站起來,沖海貴妃施禮道:「葉玉柔的兒子是不是廢太子的血脈還未確定,有些事是道聽途說,傳得過於誇張,請貴妃娘娘慎言,更不能聽信傳言。」
海貴妃猶豫片刻,才收起臉上的笑容,很淡漠地說:「本宮自有分寸。」
「如此最好。」汶錦不想再跟海貴妃多說,「妾身告退。」
「嗯,去吧!」海貴妃沉下臉,擺了擺手,便無二話了。
汶錦剛走出海貴妃寢宮的大門,就聽到茶盞碎裂聲摻雜著斥責聲和勸慰聲傳出來。汶錦知道海貴妃在發脾氣,只搖了搖頭,快步離開了。
她們主僕回到慈寧宮,看到蕭梓璘正在門口等她,汶錦心裡頓時舒服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貴妃娘娘會留午膳,正想去處理一些公務呢。」
「話不投機半句多。」汶錦扶著蕭梓璘的手下了轎子,說:「殿下既然有公務要處理,就不用管我了。我不喜歡吹宮裡的風,不如我回王府等殿下。」
「我們是夫妻,我不管你怎麼行?」蕭梓璘在汶錦臉上彈了彈,眼底充滿溫柔的笑意,說:「你以後離這深宮越發近了,這宮裡的風還是要吹的。你是我的妻子,我自會護你周全,這宮裡的風無論怎麼刮,若波及到你,也要換個方向。」
汶錦的話說得很隱晦,蕭梓璘回答得更加高明,語氣里還包含了濃濃的愛意。
「銘親王府的事處理完了嗎?」汶錦試探著詢問。
蕭梓璘搖搖頭,說:「都是不好處理的事,一時半會兒哪能處理
,一時半會兒哪能處理妥當?」
「到底出什麼事了?」
「烏什寨想重新建國,做為盛月皇朝的屬國,朝廷同意了。烏什寨寨主提出聯姻,不敢奢求公主下嫁,要給烏蘭察娶一位郡主,首選就是清華。
後來又變了,為烏蘭察求娶郡主的事暫時擱置了。烏什寨寨主為表明聯姻的誠意,要把他侄女烏蘭瑤嫁入皇族,未婚或未定親的皇族男子都是他考察目標。
烏蘭察與融兒交好,烏什寨寨主也看好融兒,就想讓烏蘭瑤嫁給融兒。融兒未經父母同意,就自己答應了,烏蘭瑤也很樂意,這事差不多就成了。
昨天下午,烏蘭察和烏什寨寨主帶烏蘭瑤趕到京城,今天早朝遞交了聯姻的國書。碰巧北越皇朝為沐飛求娶清華的國書也到了,皇上就一併給了銘王叔。銘親王叔左思右想,決定以大局為重,回府跟銘親王嬸一商量,就鬧起來了。」
汶錦微微皺眉,說:「嫡子外娶,嫡女外嫁,打在哪個做母親的身上都不會同意。外娶也就罷了,家裡添丁進口,父母在身邊,也方便照應。
北越國都離京城三千里,若清華嫁到北越國,想回來一趟都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以後父母年邁,兒女纏身,哪頭不能兼顧,任是誰都會很難過。」
蕭梓璘重重點頭,拍著汶錦的手說:「以後咱們生一群兒子,都娶遠處或是外邦的媳婦,肯定熱鬧。等我把爵位傳給兒子,趁我們還走得動,我就帶你天南海北拜親家。到哪一家都會好吃好喝招待,還能遊山玩水,想想都美。」
「想得真美。」
汶錦還沒開口說他,就有嗔怪聲自身後傳來,是蕭梓融的聲音。
「想誰不想得美一些呢?」蕭梓璘沖汶錦挑眉一笑,「你不用有壓力,就算將來我們生一群女兒,我也都把她們遠嫁,讓她們出去見見世面,然後……」
蕭梓融輕哼一聲,說:「然後你又天南海北拜親家,到處混吃混喝。」
「你說對了。」蕭梓璘握住汶錦的手,「你放心,遊歷五湖四海的那一天肯定會來到。就算不到處拜親家,我也帶你去,那就需要我們自己破費了。」
汶錦抖開他的手,嬌嗔道:「行了,說正事吧!」
「好,說正事,融兒,你是有事找我嗎?」
蕭梓融沉默片刻,低聲說:「這些人說了好半天,我母妃才同意清華和親北越國了,清華自己也答應了。可她說什麼也不同意我娶烏蘭瑤,還以死相逼。我父王、皇上和皇祖母怕鬧出大事,不敢強迫,我想問你有沒有讓她同意的好辦法。」
「你怎麼想?願意娶烏蘭瑤嗎?」
汶錦沖蕭梓融眨了眨眼,「你先說你是不是很喜歡烏蘭瑤,我們再想辦法。」
蕭梓融搖搖頭,「我剛到烏什寨時,和她見過幾面,據烏蘭察說,那時候她還穿開襠褲呢。後來她隨她的父母出海貿易,又到華南省定居,一直沒回烏什寨。
我都有十幾年沒見她了,以前見過也想不起來,又何談喜歡呢?烏蘭察和烏寨主都想讓她嫁給我,是希望有我照應她,不至於孤單思鄉。」
「原來如此。」汶錦和蕭梓璘異口同聲說出這句話。
他們原以為蕭梓融在烏什寨就和烏蘭瑤私定終生了,才要娶她。現在看來根本不是,蕭梓融要娶烏蘭瑤只是出於一片好心,若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你想娶烏蘭瑤嗎?」
「沒想過。」蕭梓融想了想,又說:「我答應烏蘭察和烏寨主了,終身大事不能隨意反悔。烏什寨也遞交了國書,點名是我,若我反悔,會失信於人。」
汶錦輕嘆一聲,說:「正因為是終身大事需謹慎,你才不能憑朋友之義,就隨便答應。你不想失信於人,答應的事不想反悔,可你一味求全,對誰都不好。」
「既是這樣,這件事就好辦了。」蕭梓璘沖蕭梓融笑了笑,又轉向汶錦,「你先回府休息,想想該怎麼開導勸慰清華,我一會兒就回去。」
幾名暗衛護送汶錦出宮,很快就回到了臨陽王府。
出嫁之前,她擔心蕭梓璘,自蕭梓璘去抓捕葉玉柔母子,她從未睡過一個好覺。好不容易盼到蕭梓璘回來,把她風光喜慶娶進臨陽王府。
嫁為人妻,就要行使人妻的責任,伺候丈夫。昨晚兩人折騰了半夜,直到現在,她渾身的骨頭還發軟呢。她進宮請安,應酬眾人,都強撐了一口氣。
蕭梓璘精神奕奕,說好今晚再戰,至少演習三式,說不定還要重複學習,力爭創新。若她白天不補覺,養好精氣神,晚上怎麼能應付?
回到臨陽王府,換好家常衣服,文媽媽就端來燕窩粥。汶錦吃了一碗,倒在床上就睡了。文媽媽知道她很累,把人都譴走了,親自守門,讓她睡得安心。
這一覺睡得又香又沉,一覺醒來,早已日頭偏西了。
「殿下回來了嗎?」
「殿下回來時間不長,正在書房同幕僚議事,王妃娘娘要請殿下回來嗎?」
「不必了,我休息的這幾個時辰府里有什麼事嗎?」
「海側妃給你寫了一封信,請求守門婆子務必轉交。」荷風遞過來一封信。
汶錦輕哼一聲,沒接那封信,「你看看寫的什麼,沒正事別搭理她。」
荷風打開信看了一遍,說:「海側妃說洛側妃正密謀聯
妃正密謀聯合李冰兒和鑲親王妃給你使絆子,讓你正妃之位不保。還說跟你姐妹同心,情深意長,要互相幫襯。」
「哼!真有意思,這樣的離間之計太淺薄了,把信丟掉。」
荷風把信丟在廢棄的雜物里,說:「奴婢以為這也許不是離間之計,可能那三個人真有密謀。不管怎麼說,海側妃想跟姑娘示好,希望姑娘看顧她倒是真的。」
汶錦想了想,說:「荷風,把信揀起來,等殿下回來,讓他看看再做定論。」
「是,王妃娘娘。」
蕭梓璘在外書房同幕僚、清客一起用過晚膳,又閑聊了一會兒,才回房。
汶錦吃過晚飯,略坐了一會兒,洗漱完畢,已靠坐在床上等他了。
看到燈影里粉面含羞、嬌艷如花的佳人,蕭梓璘按捺不住滿心熾熱狂跳。他脫掉外衣滾到床上,非要先把昨晚的招式重複一遍,才去洗漱。
汶錦好說歹說,只差以死相逼了,最終答應今晚八次,這才平息了他的慾火。
「與烏什寨聯姻的事到底怎麼說的?」
「照顧銘親王嬸的情緒,融兒不必外娶了,也跟烏蘭察和烏寨主說了。可烏蘭瑤既然來了,就不能再回去,必須嫁入皇族宗室,正選合適的人呢。」
「這樣也好,烏什寨的人崇敬漢人的文化禮儀,烏蘭察和烏寨主都是很不錯的人。人家一片誠意來了,確實要給他們一個讓雙方都滿意的交待。」
「烏蘭察送了兩份賀禮,一份給你,一份給我,我讓人放到小庫房裡了,你想想怎麼回禮。他們就住在驛站南院,皇祖母讓清華陪伴烏蘭瑤,你也去看看。」
汶錦笑了笑,說:「叫上清華去看看烏蘭瑤倒可以,回禮就不必了。烏蘭瑤要嫁入皇族宗室,烏蘭察也要娶親,還怕沒回禮的機會?」
「憑王妃娘娘安排,呵呵,說完了嗎?我們是不是該做正事了?」
「再等一會兒。」汶錦躺在蕭梓璘懷裡,指了指桌子上的信,說:「海琪寫信向我告密,企圖示好。你也看看,凡事防患於未然,我們也要及早打算才是。」
蕭梓璘打開信看完,冷哼道:「她們串通密謀是好事,就怕她們不動。若她們都安安分分過日子,我還真不能使手段制裁一群婦人。你不必理會,也不必給海琪回信,我自有妙計。琇琇,你只需要記住,嫁我為妻,我就能護你周全。」
汶錦輕輕點頭,主動索吻,喃喃道:「我記住了。」
蕭梓璘在她的芳唇上深深吮吸好一會兒,才說:「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汶錦輕輕舔舐酥麻的雙唇。
「等我們回門回來,把闊兒接進府來住一段日子吧!蘇家現在亂成一團,蘇老太太又病了,內宅的事都是蘇瀅打理,也沒時間照顧他了。」
汶錦想了想,沉聲道:「葉家的案子還沒審,不知道蘇家是否被牽連,這時候接闊兒入府居住,合適嗎?若讓蘇瀅偷偷送他過來倒好,我們不能去接。」
蕭梓璘要接蘇闊到臨陽王府居住,並不只是因為蘇闊是他的義子,還因為他是程汶錦的兒子。蕭梓璘這麼做是想替汶錦彌補遺憾,可汶錦考慮更深一層。
「光明正大接他過府會遭人非議,偷偷入府也怕隔牆有耳。這件事是我考慮得不妥當,闊兒是男孩子,又聰明,也該學著應付府里的局面了。」
汶錦緊緊抱住蕭梓璘,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蘇闊進府居住,不是蕭梓璘考慮得不妥當,而是蕭梓璘一心替她著想。
兩世相隔,情意未減。讓蘇闊陪在她身邊,能寬慰她的思子之心,也能撫平她兩世的缺憾。而她要考慮臨陽王府的處境,問題更實際了一些。
「我希望闊兒有個好前途,一世平順、富足、安康、無憂。」汶錦沒刻意承認她就是前世的程汶錦,但蕭梓璘早就懷疑了,現在也該肯定了。
「錦鄉侯的爵位怎麼樣?世襲罔替的一品侯。」
「當然好,你怎麼……」
蕭梓璘兩指蓋在汶錦的紅唇上,「只要你說好就行,別問我想怎麼做。」
「好,當然好。」汶錦長吸一口氣,壓到蕭梓璘身上,化被動為主動。
蕭梓璘被她的主動勾起了濃烈的**,自是積極迎合她。
冬夜漫長,**苦短,兩個沉浸在濃情蜜意里的愛人又是半夜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