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哲煜的桃花運】
「嗯,好的,謝謝你了戴叔。」銘銳應了兩聲,笑道:「放心吧,沒出什麼大事。行,就這樣。」
銘銳掛了電話,笑眯眯地把面前豎起的陸無雙的大頭推到另一邊去,自顧自地收拾起書包。
「銳哥,拜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怎麼能見死不救?」陸無雙可憐兮兮地轉過頭,眨巴著眼睛,一閃一閃地。
銘銳:「我家沒你能睡的地方。」
陸無雙熟視無睹,繼續苦苦哀求。
他昨晚等家裡人都睡著了,偷偷跑到書房燒照片。拿的是他哥的限量版打火機,當燒火盆用的是他爸的紫金茶壺,因為燒著煙熏火燎的,他為了滅火順手就把他.媽的一整瓶香水給倒進去了。
結果毀屍滅跡地不夠徹底,打火機忘了送回去。今早出門的時候他哥黑著一張臉陰氣森森道晚上回家要和他單、獨、談、談!
「銳哥!你好狠的心吶……你真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嗎?」陸無雙悲痛道。
銘銳:「我會閉上眼睛的。再見。」
陸無雙扯著銘銳的褲子,不放他走。銘銳的褲子都要給他扯下來了,
「明年今日大約就是我的忌日了,銳哥,我要是死了你可怎麼辦呢?」
「我會幫你收屍的。」銘銳使勁扯回自己的褲子,走向體育場的擊劍館。
陸無雙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堅定跟他回家的信念一百年不動搖。
學校的擊劍館建了有七八年了,原來是在行政樓的樓上。因為空間不夠,加上擊劍隊成績表現優異,給學校獲得了很多榮譽。因此學校在操場邊建起了有三層樓的體育館,其中一樓全部划給擊劍隊,給予支持。二三樓則是其他社團活動場地。這棟樓也被稱為活動樓。
長長的走廊上鋪的是白色的大理石,兩旁牆壁上還掛著一些關於擊劍校隊同學參加比賽的照片,鑲嵌在棕色木質的相框中。有一面牆還貼了優秀擊劍隊員和教練的介紹,中間還有一張大合照,都身穿著海藍色的隊服,背景是某一場擊劍比賽。
還沒走近門內就隱隱約約聽到一陣金屬撞擊聲不絕於耳,銘銳推開門,坐到了休息區。
大廳光線明亮,天花板頂的很高,約有三、四米。靠窗戶一側擺著幾個白色人偶,被拿著擊劍的人戳得千瘡百孔,露出內里的金屬支架。
身穿校服的應當是新生,正集體站在鏡子前練弓步。銘銳看他們站了一會兒,大腿抖得跟篩糠似的,大汗淋漓。但是他們中間並沒有哲煜。
擊劍道旁有好幾個人兩兩成對,手持擊劍,身著防護服,來迴避讓擊打。
鐵灰色的擊劍道上,此時有兩人正激烈對戰著。他們頭戴防護面罩,網狀的面具看不清面孔。身上穿著厚重的擊劍服,身後拖著一根鐵線,連接著擊劍道兩端,隨著他們的前撲或後退長短變化,「撲簌」地在擊劍道上拍打著。教練站在比分台前,比劃著手勢。
一局結束,兩人直起身子休息片刻,其中一人掰彎了鐵劍,又翻轉了一下。教練作了一個「合攏」的手勢,兩人豎起劍尖朝上,弓步準備,劍尖相碰抵住后聽到「滴」地一聲分開,重新直指對方。
教練:「安卡(法語)……」
左側那人猛地弓步出擊,氣勢磅礴,劍尖直刺。卻被另一人弓步後退,靈活避開,反而在他腳步回收力道滯留之時遊刃有餘地在他腰間刺上一劍。
「滴,」指示燈亮,有效得分。教練單手朝右側那人一劈。
兩人迅速後退,腳步不停,偶爾向前試探,偶爾後退迷惑敵人,兩人直盯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哪怕是肩部的輕微抖動,判斷他的下一個動作。雙方都處於試探狀態,左方那人似乎對剛才的失分很是懊惱,這會兒腳步不停移動,但是並不主動出擊了。
教練再一次作了「合攏」的手勢,示意雙方出擊。
右側那方跨著弓步三步直衝,將對方的擊劍擊打到另一邊,又翻轉劍尖刺過那人肩膀,衝進了對方場地。
有效得分,不過教練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場地。
左方被打出了火氣,後面的出擊力度大得驚人。銘銳甚至看見他擊打在對方胸膛的那劍尖發出輕微的敲擊聲,整把劍身緊繃呈弧形狀。然而因為不及對手靈活,先一步戳在他的腰間,雖只有一毫之差,仍舊是對方得分。
最後結束的時候,右方獲勝,比分差距頗大。雙方摘下頭套抱著,均是一頭大汗。雙方單手持劍,另一手相握。右方正是哲煜,表情從容自然,另一方是個比哲煜還高的男生,握了手便想轉身離去,卻被教練叫了過去,指點他們比賽中出現的疏漏。
一般來說擊劍對手對戰完畢,都會握手擁抱,以展示友好風度。然而這兩人連握手都相接便鬆開,極為敷衍。
銘銳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教練兩手在空中飛舞,說著還拿起擊劍做起示範。講了老半天,銘銳都幫哲煜在洗手間弄濕毛巾回來了,他還在說著。
哲煜沉下眼皮默默聽著,另一個人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拖著擊劍在地面划著圈圈。最後教練才拍了他們肩頭兩下,說了一些鼓勵的話,揮手讓他們離去。
哲煜一轉身就看見放著自己書包的椅子旁坐著銘銳,眼睛不由得一亮。正想走過來之時,背後卻衝過來一個女生,拿著飲料和紙巾,面帶笑容走到哲煜面前。女生口裡說著什麼,一邊遞過了飲料,展開紙巾,作勢要幫哲煜擦汗。口中笑語連連,手上殷勤不斷。
「哇,煜哥也有桃花了!不過那女生還挺眼熟的。」陸無雙撓撓臉,疑惑道。
廢話!年級校花肖薔,能不眼熟嗎?
銘銳臉色徒然一黑,只覺頭頂冒出白煙。轉眼一看,卻發現剛才哲煜的對手也渾身散發冷氣地盯著這邊,眼中火星迸發。
哲煜搖頭擺手,避開了肖薔的紙巾,也拒絕了她的飲料,轉身朝銘銳這邊走來。留下肖薔面色尷尬地站在原地,朝哲煜的背影跺了跺腳,離去之時隨手把飲料塞給那個對手了。
「喏,毛巾。」銘銳朝椅子上的搭著的毛巾努努嘴。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哲煜扯過毛巾擦了汗,又接過銘銳遞過來的水瓶,灌下大半瓶。
半天沒有回應,一低頭卻見銘銳神色不定地盯著他,冷聲道:「我還妨礙了你是嗎?下次打電話跟你報備一下,先看看你有沒有別的安排,免得成了一個多餘人。」
哲煜有些愕然,正想解釋點什麼,被銘銳扔來衣服蓋在臉上。
「先去換衣服。」小心著涼。
哲煜拿著衣服,走向更衣室前還看了銘銳一眼。不過銘銳氣哼哼地坐在木椅上,歪著頭沒搭理他。
「你是在跟煜哥生氣嗎?」陸無雙偏頭問道。「你的臉上寫著『不爽』兩個字。」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銘銳沒好氣道。
有求於人,陸無雙自覺把嘴巴拉上拉鏈,做出一副「我是好孩子」的表情。
歸家途中,夜幕降臨。
銘銳側身坐在後座上,目光在路旁的小店打轉,手也不在摟著哲煜的腰間,臉也不貼著他的背脊。駛過小店之後,地上拼成圖案的地磚似有無窮的魅力,銘銳目不轉睛地低頭瞧著。
陸無雙騎著借來的自行車倒是玩得不亦樂乎,騎得飛快,往前騎了一段路,又回頭掠過他們,跟著他們後面。
道路似乎格外不平,車子騎得艱難,一會兒猛地搖晃一下,一會兒上下顛簸一下。拐彎的時候為了避讓行人,車身都快側到地上去了。不過銘銳牢牢地把住了後座,沒受什麼影響。
到上坡的時候,前頭傳來悶悶的聲音:「抱著我的腰,小心摔了。」
銘銳直接跳下了車,跟在後頭走著。哲煜蹙著眉頭往後看了他一眼,到下坡的時候停住了車。銘銳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臭著一張臉坐上後座。
直到回了家,銘銳都沒有開口和他說一句話。
吃飯的時候銘銳把妹妹抱上飯桌旁的椅子上,陸無雙一上桌就「哼哧哼哧」地添了兩碗飯,把茄盒的醬汁倒進碗里拌飯又吃了一碗,吃完仰頭坐在椅子上頂著滾圓的肚子動彈不得,嘴裡還打著飽嗝。
「唔,肚子好撐。」他轉頭和銘雅打著招呼道:「哈嘍,小妹妹,我叫陸無雙,你叫什麼名字?你可以叫我陸哥,也可以叫我無雙哥……啊!什麼東西?」
陸無雙只覺腳面有柔軟溫熱的東西蹭過,毛都立起來了。僵著身子低頭一看,一隻虎斑紋小貓豎起兩隻三角形的耳朵,綠幽幽的眼睛藏在飯桌一腳后探頭與他對視。
「喵嗚嗷唔……」
陸無雙身上的毛這回是真的一根一根地立起來了,他慘叫一聲,甩脫了兩隻拖鞋,飛奔到沙發上,手腳並爬地站在沙發上。
「這怎麼會有貓啊!銳哥,救命!快把它弄走!」
銘銳抱著愛麗絲的兩隻前爪,逼近陸無雙,一人一貓形如大魔王。
「喵嗚……」
「銳哥別、別過來!我錯了我不該在你的語文課本上畫烏龜不該給你的杜甫畫鬍子不該騙你說老薑找你不該在你背後貼小紙條啊啊……」
陸無雙兩□□刨狀掩面亂抓,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一抬頭銘銳早就走掉了,留下愛麗絲繞著茶几走來走去,在沙發下虎視眈眈。
銘雅在一旁沙發上笑道:「我家愛麗絲很溫柔的,不用怕。」
「他小時候被貓咬過屁股,有陰影了。」銘銳淡淡道。
無雙怒道:「不是屁股!沒有被咬!是龍駿宇說得是不!他也掀過女生裙子呢!還問我知不知道女生沒有小嘰……」
銘銳黑著臉捂著他的嘴,「我妹還在這呢。」
「哦哦哦……對不起。」
銘銳真想把他趕出家門,不過他又不想跟哲煜說話。不然就叫哲煜給陸無雙他哥打電話把這個攪禍精領回家去了。
他問妹妹:「雅雅,你想看電視還是回房間?」
銘雅答回房間,銘銳把她抱回房間。
銘雅:「哥,我想洗頭,頭髮好油。」
銘銳想了想道:「咱們到樓下理髮店去洗?」
銘雅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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