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卷之六

走廊上的燈光昏昏沉沉。

早川排除萬難的打開梨衣家大門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位卸下了一身鉛華，容顏精緻，名為赤司征十郎的男人，姿勢隨意的靠在走廊欄杆上，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那雙異色的雙眸染了絲柔和向著早川望來。

「赤司君。」

早川張了張嘴，原本想好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只剩下了一聲名字，她皺了皺眉，看見對方站直了身子，薄唇輕起，「早川桑，這一次，謝謝。」

最後兩個字吐出來的時候，早川很意外，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赤司也會說出謝謝兩個字，「能夠聽見你說謝謝，我很榮幸，赤司君，這樣的機會我只給你一次，能不能把握好，就靠你自己了。」

說是這樣說，但是若不是昨晚上聽見梨衣的夢語，早川覺得，她肯定不會製造一個這樣的機會，醉酒的梨衣防禦力為零啊！

捂臉，這算不算是把梨衣賣掉了？

「我明白。」他說。

早川側身，「進來吧！」

深吸了一口氣，赤司走進了屋內。

大廳里酒味正濃，大家正玩得開心，首先看見赤司的是綠間，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嗓音不大不小，語氣平靜的叫了出來，「赤司。」

這一聲讓大廳里頓時安靜下來，除開綠間和梨衣之外的五雙眼睛齊刷刷的向著赤司看了過來。

「噢噢，赤司。」青峰舉著杯子搖了搖，算是給赤司打了個招呼。

「赤司君，撒西不理。」

「赤仔，東西我有好好帶來哦！」

「啊哈哈哈，小赤司，你來慢了喲！」

大家七嘴八舌的聲音頓時在大廳里響起，卻沒有傳進梨衣的耳中，她半眯著淡藍色的眼眸，端著酒杯小飲，思緒雖然有些模糊不清，心底卻是一片清凈。

大概在星夜灌酒，紫原屢次欲言又止的情況下，她大抵猜到了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她其實是在渴望著能夠得到一個答案吧！

一個曾經想要，又害怕知道的答案！

酒香在唇齒間蔓延，梨衣感覺到了一片苦澀，她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正要再次倒酒的時候，那隻熟悉的指骨分明且白皙的手覆蓋上了她握著酒瓶的手，「梨衣。」

她抬眸，順著那隻手望上去，那對漂亮的異色雙眸正斂著意味不明的光望著自己，她輕起嘴角，「赤司君，放開。」

軟糯糯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

「你醉了。」微微眯起異色的雙瞳，赤司咬著清冷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說。

「與你無關。」她笑著，認認真真的回答。

眼底閃著危險的光，手上稍稍加大的了力氣，他忽然側目，「時間不早了，你們是不是該散了？」

喂喂，這麼早就想趕人了？我們才剛剛開始啊！哪有那麼容易趕我們走！

注意到赤司眼底威脅意十足的光芒，早川咧嘴一笑，便要說話，手上一緊，她側目就看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的綠間淡定的看了一眼指著七點的時鐘，說道:「時間確實不早了，那麼，我們告辭。」

「唉！綠間，現在才七點呢！怎麼這麼早就要走？」見綠間拉著早川要走，梨衣也不和赤司搶酒壺了，連忙放開手，起身說道。

「嗯，因為家裡還有孩子要照顧！」

他這麼說完，不給早川反應過來的時間，拉著她就往大門走，還不忘用冷淡的嗓音提醒屋裡正在看戲的大家，「破壞姻緣是會糟雷劈的。」

然後玄關傳來了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破壞姻緣！！！

這四個字嚇壞了客廳看戲的大家，桃井最先從桌前站起身，拉上一旁的青峰，「啊！那個，梨衣，我們也該走了！阿大腳還傷著呢！要回去休息了哦！我們下次再來找你。」

「桃井，你……」

梨衣的話還沒有說完，黃瀨注意到赤司越發危險的目光，一咕嚕站起身，忙道，「我記得桃井你們是開車來的吧！順帶我和小黑子一路吧！」

「好啊！」桃井點點頭頭應下。

「那麼，花山院桑，我們也告辭了。」黑子慢條斯理的喝完最後一點酒，起身禮貌的道別。

「唉？大家怎麼都要走了？」紫原大概是這群人中最不清楚情況的，他吃著東西，口齒不清的詢問。

「墩，你和他們一起回去吧！」斂著眼底的光芒，赤司最後一語定下。

紫原是最聽赤司話的，聽到他這樣說了，點點頭，沒有多問，就抱著扔在桌上的美味棒準備跟著大家一起離開梨衣家。

「等等，既然都要走，我送你們下去。」

梨衣搖搖晃晃的拿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就跟著大家要走，赤司拽住她的手，一用力，將她按回椅子上，梨衣惱了，拔高了嗓音，「赤司君！」

平靜的注視著梨衣快要噴火的眼睛，赤司冷冷淡淡的說，「你坐著，我去送。」

他也不等回答，拿了一進來就特別注意到梨衣的鑰匙，和大家出門。

吵吵鬧鬧的客廳安靜下來，空氣里還瀰漫著飯菜的香味和重重的酒精味。

大約過了五分鐘，大門再次被人打開，梨衣坐在椅子上，眯著眼打量著逆著橘黃-色的燈光緩緩走過來的赤司征十郎。

目光對視，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空氣里瀰漫著一種名叫靜默的氣氛。

梨衣的心底此時的起伏其實是很巨大的，明明已經決定了要放下眼前的男人，她堅信她已經坐到了，卻被對方的突然出現擾得方寸大亂，既然當初決定了老死不相往來，那他現在的出現到底是為了什麼？

想要舊情復燃？

梨衣嗤笑，且不說他還喜不喜歡她，就說他訂婚了，這舊情也不可能復燃。

所以，赤司征十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頭痛不痛？」

清清冷冷的嗓音在大廳里響起，赤司先打破了寧靜。

梨衣愣住，沒有想過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句話，很快，她恢復常態，搖了搖頭，「在美國喝過的酒遠遠不止這些，星夜想要灌醉我，還差的遠呢，剛剛只不過是裝的。」

曾經的梨衣不會喝酒，並不代表現在的梨衣不會。

赤司聞言皺起了好看的眉眼，剛要張口說話，梨衣素手掩唇打了個哈欠，眼波流轉，她看著赤司歉意一笑，「抱歉，赤司君，我想要休息了，能否麻煩你離開呢！」

她說著，重新站起身，斂著翻滾的情緒，她的視線掃過站在不遠處的男子，擺出了送客的姿態，她做了請的手勢，然後自顧自的轉身向著房間走去。

頭，其實痛死了！星夜個混蛋！

她暗自怒罵，開門進房。

倒在軟軟的床上，梨衣壓低了呼吸聲聽著房門外的動靜，她知道赤司不會離開，從以前開始，赤司征十郎就是不達目的誓不擺休的那一類人，雖說還不至於不擇手段，但是他總有方法弄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他敢進來，梨衣想著，支起身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看了看，好像沒有防具啊！下次要不要讓星夜買一根電棒來呢！

一邊想，她一邊重新倒回床上，許是今天喝過的酒還是超出了她的酒量範圍，淡藍色的眸子在看著房門半晌，終於抵不住睡意緩緩的閉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梨衣感覺到自己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梨衣，這次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耳畔有著誰的聲音在低語，她向著身後的人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呢喃，「赤，再放開，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原諒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