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史密斯主教番外
「主啊,不知史密斯可有機會重回故國,沐浴您的福音。我現在正處於距離帝國遙遠的東南方,一個叫元平的國家。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還是大陸上的巨人,荷蘭人開始確立權威,葡萄牙和西班牙已經開始在海上尋找出路,我願做一個先行者,為陛下、為祖國、為信仰,奉獻我的生命和靈魂。這個國家也是四面環海,也許他們的政治和信仰能給予陛下一定的啟發。」主教史密斯先生坐在元平的客棧里,慢慢用羽毛筆寫到。
他的祖國剛剛通過了信仰純粹(宗教改革),脫離的羅馬教皇的控制,正是尋求治國方略的大好時機,他冒險乘船出發,就是想為帝國尋找借鑒模式,或者新的著陸點。他是被暴風摧毀船隻之後被人救上來的,救他們的是元平國的二皇子殿下,皇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多麼尊貴的身份!史密斯先生就順勢跟著他到了元平,一船人只有他們五個活了下來,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到祖國。但這些東西是應該記錄下來的,為了日後。
「每個帝國都會為自己的強大而誇耀,可元平並不知道自己的繁華、強大和美麗,或者自知而不自得,我明天就要覲見這個國家的皇帝陛下——雲惟珎。您也許通過陸地上的商人聽說過他的名字,他曾經是裕帝國的丞相和繼承人,還做過大隆的丞相,大隆更是一個古老、神秘、富饒的國家,而這個屬於他自己的國家新建立還不到十年。」
「在出發前,我詳細的複習了地理和政治,大陸已經被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和裕帝國瓜分,曾經輝煌的阿拉伯人已經不知所蹤,為了祖國不走上同樣的悲劇道路,我自覺應該仔細觀察這個新興而強大的帝國,從他的主人開始。」
寫下了這幾段話,史密斯主教把羽毛筆□□墨水瓶,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不該寫上去,或者該用怎樣委婉的語言描述,才不至於嚇到陛下,如果陛下並沒有機會讀到的話,至少不要嚇到任何一個有機會看到的人。
這個國家的君主他有一個同/性的愛人!
同性相愛是罪惡,上帝早有闡述,若不是自己一行五人勢單力孤,又受到了元平國的救助,史密斯真的想掏出聖經做一次懺悔和禱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事情發生!
可惜他踏在別國的土地上,生死可能都不在自己的手中,又怎敢妄談其他。
如果同性相戀的君主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那自稱「無神論者」的君主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噩夢。史密斯主教透過窗戶,看著街道的景色,他所居住這片街區,有來自大隆的道觀、來自日本的廟宇、來自伊斯蘭教高高的尖頂、來自拜火教的紅色壁畫,據說每個人的家裡還供奉著自己的祖先,更有甚者,有些人連這些都不信,他們信仰者歷史上某一個傑出的人,擅自把那個人封神。比如華佗、比如魯班。
史密斯主教不知道擁有如此混亂的信仰的國家是怎樣運行的,君主怎能容忍這樣的罪惡。天啦,史密斯主教又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上帝啊,原諒他,他只是暫時的妥協,站在別人的國土上,他也是迫不得已。他只能對這些視而不見,因為明天的覲見,他要請求皇帝陛下允許他修建一所教堂,如果得到應允,他一定把上帝的福音傳播道這個國家的每一個角落,讓世人普沐福音。
史密斯主教被窗外穆斯林和佛教徒走在一起的畫面所震驚,退回椅子上,怔怔的發獃,如果自己就這樣寫上去,後人看見一定以為自己瘋掉了吧。
史密斯主教收起自己的羊皮紙,雖然元平給自己提供的更潔白的紙張,可是他還是習慣羊皮紙,那些潔白漂亮的紙張太過脆弱,可撐不過遠洋航行。
第二天一早,史密斯主教和他的兩個助手就早已換上了新的袍子,史密斯主教在拿不拿權杖之間衡量了許久,最終決定只佩戴一枚十字架項鏈就是,他的袍子上綉滿了十字架,這應該足夠上帝庇佑他的子民了。
史密斯主教跟著領路人,先是乘馬車,然後是步行,走了許久他們依舊在宮殿的範圍內,看著寬闊的不能用「廣場」來形容的巨大空地,看著高聳雄偉的殿宇,史密斯主教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他所踏的土地,是一個新興的、強大的帝國。
史密斯主教被傳召的時候,雲惟珎正在書房看書,雲惟珎放下手中的書本,免了三位神職人員的禮。他們行的是撫胸禮,關於禮節的問題,雲惟珎已經和手下人爭論過多次了,他並不介意行不行跪禮,手下人卻還是把禮法當做治世的標準。雲惟珎把元平作為退路啟蒙用了十多年,重點暗中經營了十年,登基權利治理的七八年,還是沒有把主要臣民是大隆移民和本土居民的臣民的習慣該過來。所以他想到了宗教,他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可不能否認宗教的神奇作用,就像史密斯主教身上的十字架一樣,歐洲已經掀起了多少次宗教戰爭,可見信仰也是治理國家的利器。
「主教先生,聽說您精通許多國家的語言?」雲惟珎溫和的問道。
「是的,我在離開祖國之前,通過跨越大隆、裕國、奧斯曼帝國的商人學習過許多國家的語言。」主教微微低頭回稟道,沒有語言想通的保障,他又怎麼敢出海呢?
「很好,您是博學的人。」
「多謝陛下誇獎,我今日覲見陛下,是想請求您的允許,讓我在這裡建一所教堂。」史密斯先生微笑道。
「當然可以,在你現在居住的地方就有許多不同的……信仰場所,您隨意。」雲惟珎既然打定主意要用宗教來引導臣民言行,就不會阻勞任何教派的傳播,當然,想要借他的力打壓、推崇任何一方也不行。他現在連佛教、道教都不信,更何況其他的。
「感謝您的仁慈,只希望您能再慷慨一些,我和我的同伴被颶風吹到二皇子殿下的船上,是上帝寄予的指引,也許上帝忘了給我們留下俗世的金銀,我並沒有獨立建造一座教堂的本領。」史密斯先生再次撫胸行禮。
「哈哈哈……」雲惟珎哈哈大笑,就是想要錢嘛!雲惟珎道:「主教先生去和鴻臚寺的人說吧,放心,我已經安排他們幫助你了。」
史密斯主教微微臉紅,他自己沒有錢,也沒有信眾能夠給他錢,不得已,只能來找皇帝陛下了。他們一行人退下,剛剛走到殿外的廣場上的時候,郭萍來了。
郭萍可不是正正經經走下來的,而是從旁邊的宮殿直接飛過來的,不,不,不能用飛,他只是從二樓跳下來,然後飛速的飄過來。
史密斯主教一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領路人的多次提醒下,才渾渾噩噩的走回了臨時安置點。
「上帝啊!」幾個神職人員不停的在胸前划十字,掏出聖經,口中念念有詞開始祈禱。
…………………………
史密斯主教一行五人就這麼在元平安頓了下來,在鴻臚寺幫助下建立了一所小教堂,史密斯主教能察覺,皇帝陛下對他身上音樂、數學方面的才能,比他對上帝虔誠的信仰更感興趣。史密斯主教只能和同伴們商量,努力找一找自己身上還有什麼才華可用。能夠被排遣出海的人,都是有才華、又想得開的人,他們學習能力強大,在元平的這些時間已經讓自己的口語更流利,已經開始學習書寫文字,學習融入當地人的生活。這也是元平皇帝陛下給他們的忠告,融入,才能發展。
史密斯主教每天都要花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書桌前記錄自己的見聞,這和他在上帝面前禱告一樣重要,他每次落筆之前總要細細的思考,不想讓有機會見到這些文字的人認為他在說謊。
「今日,我又見到了這個國家的另一位陛下——郭萍。他帶領著一隊騎兵,從教堂前面兩條街的大道上經過,有一個小孩子在二樓落下,這位陛下從馬上飛起來把孩子送到他焦急的母親手中。我已經不像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神跡那般目瞪口呆了,我知道這是一種名叫武功、內力的東西,據說大隆有很多人會,而裕帝國的皇帝陛下,也是向郭萍陛下一樣的高手。我不能用語言來描述這樣違反真理的事情,只能寫實的把他畫下來,也許終有一天,會有人明白其中的原理。」史密斯主教在他的日記旁邊化了一副插圖,從二樓掉下來的小孩子,飛身剛好接住他的郭萍,這不合常理的一幕,無法描述。
「今晚,我剛剛參加了雲惟珎陛下的生日慶典,據說他和他的伴侶就是在這個日子決定在一起的,所以這個慶典格外盛大。現在我已經學會了不去評論這兩位尊貴人的感情,因為我發現這樣的男子相戀,在元平、在大隆、在裕國,也並不是主流,但民眾樂於接受他,我不知該用寬容還是放縱來形容這裡的人民。也不知該用勇敢還是魯莽來形容這兩個尊貴人,也許偉人之所以偉大,就在於他們敢於與眾不同。」
「慶典熱鬧而富貴,在信仰上我不能評價,但在政治上,雲惟珎陛下確實是難得開明寬容的君主。大隆未來的皇帝陛下是他的養子,這裡的宮廷護衛長是裕國人,副丞相是暹羅人,官員的任命並不以國家為標準,才華和道德才是衡量一個官員的準則,這裡開放的不像一個帝國,而像,而像整個世界。」
「兩位君主的愛情……我想上帝會原諒我的,因為他們真的很融洽,與世上所有的夫妻一般。雲惟珎陛下的經歷複雜,他做過這個世界上最強大三個國家的領袖,我想無論怎樣的溢美之詞都不夠讚美他的偉大。而郭萍……可能只有分開紅海的梅瑟(摩西)才能與之相提並論了,那是神的世界,並不是我這樣仰慕神光輝的凡人能夠評價的。」
「荷蘭的偉大已經開始建立,西班牙和葡萄牙也開始找到出路。我會在元平,不斷的學習、學習,終有一日,回到祖國,把我所有的知識獻給陛下。」史密斯主教寫下這一句,把羽毛筆□□了墨水瓶,元平這個國家所用的書寫工具是毛筆,但他用不慣,在這裡生活多少年,他都習慣用羽毛筆。
史密斯主教已經等了很多年,他急切的想回到自己的祖國,但是並沒有能夠支持航行那麼遠的船隻。聽說洪辰逸皇子殿下已經決定把航海作為一輩子的事業,也許他可以期待在這位皇子的領導下,他終有回到祖國,再沐上帝福音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