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帝王心事【1】
嚴嵩見周文如此得意,哼了一聲說道:「若是沒有我特別設計的這種瓷壇還有抽氣機,你便是有多大的本事怕也不會成功的吧「?
為了製作這種藏靈菇酸奶,兄弟二人也真是費盡了心思,眼前的瓷壇,以及並未帶來的一種抽氣吸桶,都是嚴嵩搜腸刮肚琢磨出來的,雖然前生的時候這些個東西也算常見,但是現在因著材料所限,卻是要大費周折。
比如說密封,前世的時候自可用橡膠墊圈來進行密封,可這年代卻去哪裡尋找橡膠墊圈呢,也只好做了帶有螺旋口的瓷壇,擰緊之後用石蠟封住。
沒有橡膠管,就用竹管浸蠟代替,介面處密封的問題也只能勞煩石蠟,總之後世里十分容易的事情在這年代卻要經過幾道工序,好在這一切的努力,現在終於有了結果。
嚴嵩走到書桌前面,看著這三個細瓷罈子,上面的封口還未拆封,只是作為吸氣孔的柱狀細嘴現在被周文用軟塞塞住,想來他已經品嘗過了。
周文原本得意洋洋的等著嚴嵩來問自己如何為這些酸奶添加的爽口香質,怎奈深知他脾氣的嚴嵩就是不開口,自己憋了半天,終究忍不住將自己如何做的說了出來,那兩個僕役本來就是嚴嵩為製作酸奶之事特意調給他的,整個過程也參與了,卻也無需瞞他們。
聽著周文的敘述,嚴嵩暗嘆還是自己運氣不錯,這些個過程純屬誤打誤撞,沒想到卻是成功了。
一邊聽著周文的介紹,一邊將自己的茶盅拿了過來,搬起一壇便要倒些出來品嘗一下,周文卻在一旁疊聲的介紹:「恩恩,你搬的這壇是桔子味道的,那一壇是原味的,不過現在那種腥膻氣卻是半點都沒了呢,那一壇是大棗味的,不過說是大棗味卻帶有一股濃郁的酒香,只不知能否醉人呢」。
嚴嵩挨個品嘗了一下,雖然以他前生的記憶,味道自是不如,但是在這個年代,卻也算得上是珍品了。
扭轉身,嚴嵩鄭重的向周文一揖到地,口中誠懇的說道:「多謝表兄助我」!
「哎呀呀」!見嚴嵩如此鄭重的向自己道謝,周文慌不迭的將嚴嵩扶了起來,口中嗔怪的說道:「兄弟一家人,又何必如此生分,我知你做這酸奶,肯定是大有用處的,你哥我讀書不多,旁的也幫你不上,這些個動手的活幫你做些,哥哥我心中才稍安呢」。
自家兄弟,嚴嵩也就不再客氣,心中只是暗下決心,日後自己更要善待自己這些親人。
其實自嚴嵩中了狀元以來,即便是沒有直接的幫忙自己的舅舅表兄,但是周氏父子卻也從嚴嵩這裡大獲好處,原本僅是維持經營的周家老店現在因著嚴嵩卻是大大的有了聲名,已經裝襯完成的公共浴室也招徠了不少人前來試新鮮,雖則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但是在那寬廣的池中泡一個熱水澡可也是十分的舒坦的,加上二樓之上休閑廳中清雅的布置以及盡如人意的服務,一時之間那些個口袋中比較豐盈的客人趨之若鶩。
這還則罷了,主要是以前之時,周家父子因是外來,自有那勢利小人輕看逼壓,自從嚴嵩高中為官之後,那些人立時變了臉色,對他父子現在是刻意的奉承起來了,雖則父子二人並不以此欺人,但是受人尊敬的滋味可也是舒服的很,而這些變化,皆是因嚴嵩而來,所以即便是嚴嵩並未直接回報,周家父子對他也是十分的感激了。
送走了周文,看看這天色已然淡了下來,雖然弘治那裡說的是昨天的那般時分才會召見,但是嚴嵩卻不能如此而為,叫了陳彥,兩個人一人騎馬,一人乘車,拉了那三壇酸奶來至禁城之前。
嚴嵩此時已然是禁宮的常客,門口的侍衛、黃門盡皆曉得這位品序不高的嚴大人現在可是倍受皇上的寵愛,見他來到自是不敢怠慢,稍侯了片刻,便有人傳了旨意,說是皇上那裡正召其入內呢。
此次皇上召見,確非是在先前嚴嵩已經數次入內的御書房,卻是嚴嵩更為熟悉的太子宮中。嚴嵩知道,弘治這位人君十分注重與太子之間的父子親宜,閑暇之時,不是要太子前去,便是親到太子這邊來,父子相得,這在歷朝之中也算是一個異數。
等到嚴嵩入內,正見小朱厚照趴在書案之上抄寫些什麼,而弘治皇帝則坐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在那裡寫字,一眾宮人早就遣了出去,只有老王哲手中一把蒲扇,輕輕的為這對父子扇涼。
嚴嵩的腳步聲早就驚動了趴在書案上的朱厚照,這位將來的大明天子早就熟悉嚴嵩那獨有韻律的腳步聲的,此時間早就從書案之上抬起了小腦袋,沖著門口高聲叫道:「阿……嚴侍讀,你怎麼到此時才來呀」!竟是嫌嚴嵩來的晚了。
這些日子小厚照可是憋屈壞了,不為別的,因著白蓮教之事和侯德健之事,宮中防衛更是森嚴,宮中執事也多有調換,若非是弘治仁慈,怕是在昨日里便要興起血雨腥風了,即便是如此,那些平日里與那侯德健過從甚密者也都被嚴加看管起來,如上種種,弘治皇帝自是不允許自己的幼子在宮中隨意行走了,而且這種對小厚照來說形同拘禁的日子,怕是不到肅清那日是不會解脫的。
「嚴卿,你來」弘治看到嚴嵩來到,親和的招呼了一聲,隨即吩咐王哲為嚴嵩看座之後又對嚴嵩說道:「今日朕難得到太子宮中,你這個侍讀也是少有來此,所以這公事之上稍後再談,王哲,著人傳膳吧」!
嚴嵩一愣,自己今日此來,本是為著宮中潛藏侯德健黨羽以及郢王不臣之舉而來的,這在別的皇帝,肯定是最為緊要之事,此時間早就一面調兵遣將消除危難,一面大索宮中搜捕隱患了,而現下的這位卻如此平靜,嚴嵩真是納罕了,是弘治這位皇帝的君心難測還是早就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