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所要的友誼

不管是混亂邪惡還是守序邪惡，都有著非常森嚴的等級制度，下階的惡魔再惡毒兇殘、嗜殺成性，對待上位者也會卑躬屈膝。強大的臣服於更強大的，更強大的臣服於應付的了它們的邪惡神袛。在邪惡陣營，除非你夠強橫，否則不服管教、有個性的都死的很早，死的很慘，或者生不如死。所以，這位會唱屠戮戰歌的血祭法師一上來就跪在方天涯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乖的跟個孫子似的也就不足為奇了。

方天涯給蝕水戰鬼下達了停止攻擊的指令，黑色的火焰開始焚燒它壯大了數圈的綠熒熒的身體，這是一種自我消化吸收的表現，不斷的戰鬥，不斷的誕生新的怨恨，不斷的出現新的可以利用的元素，不斷吸收、改變、進化，一切只為戰鬥殺戮服務，這就是方天涯改造的可進化體咒怨戰鬼，從戰場和死亡中獲利的可怕生物。

「我是都瑪，你們的行動妨礙了我的旅行。不說點什麼嗎？小法師！」坐在暗牙頭上的方天涯獨手托腮，懶懶的打量著這個傢伙。

領域是種通用的能力鑒定標杆，方天涯只需釋放些許死亡氣息，就足以讓血祭法師辨別出他地位的高下了。「這個……斯坦雷、瑪格尼尼願受倪下任何懲罰！」伏在地上的血祭法師深知，不管誰的錯，惹上位者不高興就是你的錯！與其跟邪神惡魔講道理還不如直接認罰來的好些。

「斯坦雷，嗯，你們在墮落世界這麼活蹦亂跳的是聽了誰的命令呢？」輕輕抬了下手，一個看起來有些憤憤不平的邪惡巫師慘叫著化成了一堆綠色的火焰，轉瞬便燒的點渣不剩，剩餘看到這一幕的邪惡陣營的人，不管NPC也好，玩家也好，全都死人般灰著臉戳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回倪下，是奧特洛瑪大人！」斯坦雷伏在那裡，雙目望地，頭都不抬一下，恭敬之態堪稱典範。

「哦！是塔那厘的魔君（一種稱謂，相當於一個國家的公爵）他要來人間？」方天涯有些疑惑的問。這可不是個正常的事情，這樣大張旗鼓的來這個世界是違背當初和天使們的約定的。任何違約的人即使是同一陣營的人也不會出手相助。阿瑪克斯活夠了？

「是的倪下，作為接應者，我們負責開啟小型通道並確立坐標。」斯坦雷有問必答，毫不隱瞞。

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們的任務是吸引聯盟的注意力和儘可能的不讓聖堂的人們發出正確的消息給聯盟趕來的軍隊。而阿瑪克斯是想藉助瑪拉丹諾要塞裡邊的古代魔法陣來嘍？」方天涯將各種可能大致想了一遍，發現也只有那個曾用來傳送自己的古魔法陣才能將阿瑪克斯那種級別的惡魔送到這個世界來而不用使什麼能力縮減裝置。（用藥物或器械減低自己的能量，以免在通過不穩定的空間通道時因能量失衡而產生事故）

斯坦雷微微一怔，隨即拍馬道：「一切都在倪下意料之中！」

「那個法陣雖然有雙項通道的功能，但目前只開啟了從這裡通向他處的單項通道。是哪個精通上古魔法陣的人物修復並開啟了雙項通道？還有，那處法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迷霧接踵而來，方天涯可不相信阿瑪克斯那頭蠢豬能夠擺弄的了那個法陣，況且，他遠在那塔厘，根本連試的機會都沒有。這樣一來，要想利用那個法陣就得有位強力的精通古魔法陣的人在這邊操作開啟才成。這樣一個能力絕不低於阿瑪克斯的人到底是誰呢？

「倪下，操作法陣的人是奧特洛瑪大人全權委託的術者，我們被派遣吸引聯盟的注意力。而那位整日包在斗篷里的術者我們連他的能力屬性都不知道。」

斯坦雷在回答問題時，每個生理活動細節都未能逃過方天涯的監視。結果還算讓方天涯滿意，他沒有說謊。將咒怨戰鬼的魂核收回，方天涯對著斯坦雷揮了揮手，「起來吧！我要去見見你們的阿瑪克斯大人，他實在是太亂來了，就算秋獵也不能帶軍隊來吧！至於你們，忙活了半天了，收拾收拾都散了吧！「方天涯的口吻就象教訓鄰居家的孩子般那麼理直氣壯。

「倪下，我們以後………」斯坦雷可不是傻瓜，聽這位大人物的口氣，很明顯是不贊成奧特洛瑪來這個世界，有他阻撓，估計奧特洛瑪怎麼來，還得怎麼回去，搞不好動起手來，魔君跟邪神差的可不是一個檔次，輸那是必然的，被封印了那都是有可能的。反正不管怎麼樣，泄漏消息，失去上位者的寵信和術力賜予，自己和屬下今後這日子決好過不了，到不如乾脆改投門庭，如果能在這位大人物手下謀個職位，那前途可是一片大好啊！

「我不是愛心救助委員會的，不會看到誰可憐就施捨他碗飯什麼的。但我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我並不介意有人為我服務，哪怕是一張廁紙，都有廁紙的作用。所以說，我允許你們投靠，但，你們要證明自己的用途，你們能給我什麼？」

斯坦雷啞口無言，其他人也跟著不敢胡亂說什麼。他們的能力對於這位魔王中的魔王來說，屁都不是。能否被錄用全憑人家一念而決，真要舔著臉說我能怎麼怎麼地那就太不識相了。

「你到懂得以靜制動啊！」方天涯見四坦雷久不言語，當然不能就這麼互相晾著。「還算有點腦子，這樣吧，帶著你的手下，去墮落世界的極西、邊緣世界探望下我的故人，我想知道他們過的怎麼樣了。辦的好你們就有機會在我的庇護下過日子了。注意一個重點，他們是精靈和獸族，如果你們鬼氣森森的把事情搞砸了，後果如何，自己想吧！」其實方天涯很想在人間培養些自己的勢力，以方便情報的搜集以及對這裡的局勢進行監控。另外，他也需要大量的信仰來增加自己的神力。萬多年的沉眠讓薩麥爾的『人氣』降到了一個相當低的水準，記得鼎盛時期，不管哪一界的哪個地方，只要有一個火種，薩麥爾就可以隨時降臨去幫助他的信徒、做他想要做的事。躺在床上，就可以通過信徒的耳目知道各界發生的事情。如此神妙的能力好處自是不言而喻，方天涯又怎麼會不想得到呢？但他是惡魔，有著比商人更姦猾的一面。狠狠殺價，然後即使稍給一些好處也會讓對方感恩帶德，這就是一種手段。

「倪下的信任讓我等感激涕零，我以靈魂起誓，盡心完成任務。但有一點疑問還請示下！怎樣才能取得對方的信任?」斯坦雷此時的心情是激動的，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周密的思考，這也正是方天涯看中的地方。

「帶去依槍笑紅塵和玫菲爾的問候！」方天涯注視著西方沉沉夜色中的世界，目光彷彿穿越了草甸、森林，又回到了傳說開始的地方……

斯坦雷帶著他剩下的百十餘人走了，聖堂們從方天涯那裡得到了消息，不顧一天經歷兩次戰鬥的疲倦和損失，連夜拔營出發了，他們得趕到瑪拉丹諾要塞盡一切力量阻止惡魔的入侵。向聯盟剿滅軍團本隊報告消息的信鷂已經出發，但遠水不解近渴，現在只能期望一切都不算太晚。或者，如果方天涯出手的話，也能順利解決問題。

吉爾瑪小隊的成員和聖堂們都沒有聽到方天涯和斯坦雷對話的內容。但，斯坦雷和他的屬下表現太露骨了，敵方首領見了就下跪的人物，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雖然不能準確的判斷出來，但最起碼也有了個相當的認識。所以，人們看方天涯的眼神不一樣了。格斯、艾瑞卡他們變得陌生而拘謹，連原來說話最放的開的處女座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傷重被俘的安迪溫經過處理已無大礙，他的騎乘被屍爆炸死了，現在只好換了頭有馱力沒戰力的風牛來充充數，（比普通牛纖細，善負重賓士）好在這種性情溫和的傢伙跑起來四平八穩，雖然無法襯托白金騎士的光輝形象，到也符合安迪溫現在的需要。「感謝先生的救援，聖堂永遠記得您的恩情！」安迪溫專程放緩了趕路的速度，跟處在後隊的方天涯道謝。卡蒂絲是抹不開這面子跟看起來總隱隱有種臭屁德興的方天涯說這些話，安迪溫只好獨自前來。儘管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在做個樣子，可禮節的過場還是走走比較妥當。

方天涯笑道：「我哪裡是在幫你們，如果真是那樣，一出手就讓對方全滅了。純粹自娛自樂，殺戮是邪惡陣營中必不可少的調劑方式，不用這麼客套，瑪拉丹諾的事情我不會不管的，你放心。」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感激只情，更沒想到您能幫人類聯盟這麼大的忙！」聽方天涯如此說，安迪溫只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只要問題解決，不管過程如何，自己此次任務算是超標完成了。死傷大量人手的問題不但可以忽略不計，阻止惡魔軍團入侵人間就這一項功勞絕對可以為為自己的功勛簿加上重重的一筆。如果能整些高級惡魔的頭顱什麼的那就更好了……

「想感激就放緩行軍速度吧，就算現在傳送法陣已經開始源源不斷的將惡魔送來，也不過是多添些屍體而已。如果來的是F級以上的惡魔，你們這樣的狀態連自保都作不到。」方天涯聽著人們沉重的呼吸，看著一張張疲倦的面孔淡淡的說。

「我代表聖堂感謝您無微不至的體貼！」安迪溫拿出了見某國王的恭敬和殷勤。

忍受這種沒營養的奉承話，對方天涯來說絕對是種痛苦，於是他輕笑著點點頭，轉頭微閉雙目，不再答話。安迪溫也很識趣，告了聲退催坐騎去前隊安排了。

「灰燼，你到底什麼來頭啊？連白金騎士對你都這麼恭敬，還有那個邪惡陣營的首領，跪著跟你說話，連頭都不敢抬一下，他們兩個可都是近百級的NPC啊！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玩家了，這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們真的是傍上億萬富翁了！」處女座忍了好半天，還是決定問了清除，否則憋在心裡，非鬱悶出毛病不可。

「在我回答你的之前，先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一，如果你知道有個你認識的人可以幫你變的更強大，而且這種援助對於他來說象呼吸一般容易，你會不會有求他幫助的想法？」

「會吧！誰都希望變的更好，為了這個目的，嘗試讓人幫助很正常。」處女座想了想回答。

「那麼，你的請求被那個人拒絕了，你會不會覺得他是個不值得交往的人？」方天涯又問。

「不確定，一件事情不能肯定或否定一個人，再說，他也不欠我的，而且也不是事關生死的情況，因為人家不幫忙就懷恨在心有點不講道理了！」這一次，處女座思考的時間要比第一次長很多。

方天涯笑了笑，「我可以感覺的出來，你的兩個回答都是發自內心的坦誠之言。這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你是個優秀的男人，依靠自己，相信自己，不太容易辦出用物質作為衡量朋友標準的事。既然是這樣，我是獵人還是什麼狗屁王子之流就沒有什麼區別了。因為我想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定位在朋友上，而不是別的什麼。這種想法從你在濕地用弩瞄著我的那一刻就產生了。你不需要知道我的背景、身世，尤其是在我們相互的了解還遠遠不夠的情況下，那隻會成為交往中的負擔。不施捨，不強迫，我們是平等的。」

「不要你的施捨，也不強迫自己曲意討好，因為我們是以作朋友的目的而在一塊的，朋友是平等的！」處女座很快的就理解了方天涯的意思，他的眼睛多了一種特別的神采。

「呵呵！是啊！就象這位騎士，米卡埃爾2000！」方天涯指了指靠過來，面有愧色的米卡埃爾2000，「我們認識的時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在我折磨對手的時候，他用離開表達了自己的抗議。他知道聯盟的很多不為人知的陰暗，但他仍忠於聯盟，忠於人民。他是我的朋友，雖然我們從分開再沒有聯繫過，雖然他在聖堂的長官們面前泄露了我的身份，但他確實是我的朋友。我們對立，是因為忠於各自的角色，我們盡職盡責，我們都有自己的認知和堅持。遊戲之外，現實之中，我們都是對方值得信賴的朋友，因為獨立自主，因為品格優秀。我說的對嗎？米克？」

米卡埃爾2000本來是道謝的，方天涯的蝕水戰鬼進入戰場后的第一次進攻就解了他的生死之危，米卡埃爾2000可不相信這只是單純的巧合。現在又聽了方天涯這番話，只覺有股暖流湧上心頭，昔日從相遇到冒險到分別，一幕幕再次浮現在眼前，朋友，就算站在敵對立場也讓人值得信賴的稱呼！米卡埃爾2000盡量控制著自己激動不已的情緒，緩慢而真摯的道：「能成為你的朋友，我感到很榮幸！」

「同感，你的操守也是我一直敬佩的。在我們國家有句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日久情深』，我們的友誼是否偉大，讓歲月來檢驗！」方天涯神態凝重的說。

很多年後，成就了自己神奇傳說的處女座回憶當時的一幕「那一刻，沒有騎士、沒有弓手、也沒有君王，有的只是緊握在一起的三隻手，有的只是一種永遠值得信賴的情感，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