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啊,朕有病,所以才找你來了。」顧傾城口中的宋鴻逸,正是大晉朝如今的皇帝。他靜立在床前,身姿挺拔,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聽得出來他陰測測的語氣。
顧傾城胸腹中的騰騰怒火卻還沒有消散完,打了一耳光還不夠,又撈起床上的枕頭朝床前的人砸去,「你給我滾!」
宋鴻逸身為帝王,雖然談不上什麼武藝高超,但也是自小就學起的防身武藝。剛才會被顧傾城扇那一巴掌,是因為疏忽沒想到,如今有了心理準備,自然就不會再被她扔來的東西給砸到。他伸手將那枕頭接住,而後隨手扔到地上,彎下腰欺身近前,一手捉住顧傾城揚起的手,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以為朕是吃素的了,被打了一次還一點防備都沒有。」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叫你滾啊!」顧傾城伸了另一隻手去狠狠將挑起她下巴的那隻手打開。
宋鴻逸不曾躲避,任由顧傾城的手打過來,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他冷笑著伸手去制住顧傾城的另一隻手,整個身體隨之壓了上去,帶著顧傾城的身體倒入柔軟的被褥之中。他將顧傾城的雙手拉過頭頂,單手制住,另一隻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對視。
「不過幾日沒見,你的膽子越發的大了,不僅打了朕,還敢叫朕滾,」宋鴻逸望著身下這個面容絕美身材誘人的女人,微微眯了眯眼,「顧傾城,你真以為朕不會問你的罪嗎?」
顧傾城不僅沒有害怕,甚至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宋鴻逸,你若是不那麼恐懼生老病死,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跟你這麼說話。」
宋鴻逸聽了這話,也不生氣,目光流連於她微微開合的紅唇,眼神漸漸顯得熾熱,「不只是朕,任何一個男人得到你,無論有沒有權勢,最終都會變成這種局面。無權者慕色,有權者懼生死,這世上有幾個能不為名利所驅使?怪只怪你帶來的誘惑太大,朕即使貴為天子,但到底只是一個凡人,終究會有抵禦不了的誘|惑。」
顧傾城心裡清楚宋鴻逸這一番話暗指的意思,冷哼一聲算是回應,之後便移開視線不與他對視,亦不再說話。
宋鴻逸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視線從她的紅唇上移開,落到纖細的脖頸之上,接著是漂亮的鎖骨,他腦中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纏綿時的畫面,每當他的吻落到此處時,她便會壓抑不住的呻|吟出聲,聽在耳中仿若天籟。顧傾城的褻衣因為方才的一番動作,此刻領口處有些凌亂,從宋鴻逸這個方向,剛好可以瞧見雪白褻衣之下,那一抹誘人的溝壑。
「聽說你近些日子來,夜裡總是睡不安穩,宮中太醫都請遍了也不見好?」宋鴻逸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那處移開,看向她的臉,眼底的暗沉之色卻越發的濃郁,聲音也帶了幾分沙啞。
顧傾城依舊是滿臉諷刺的笑容,「不勞你操心,便是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如此便好。朕也可以向你保證,等到朕死的那一天,定會下旨讓你殉葬!」宋鴻逸一點也不計較她這大逆不道番話,他說著話,同時頭緩緩低下去,吻上了她的鎖骨。
那是顧傾城身上最為敏感的地方,毫無準備的被宋鴻逸這麼一碰,呻|吟之聲便壓抑不住脫口而出。
一夜纏綿。直到天色快要亮起的時候,屋內*方歇。
「顧傾城,你就是個專門誘|惑人妖精。」宋鴻逸修長的手指在她圓滑的肩上細細摩挲著,微帶薄繭的指腹每一次觸碰,都會帶起一陣細微的酥|麻感覺。
「說吧,這次又是怎麼了?」顧傾城挪了挪身體,不叫他碰到。
只是床上就那麼大一點空間,再加上兩人還蓋著同一床被褥,顧傾城挪動的時候順便就將被子給捲走了,如今又是寒冷的冬日,宋鴻逸就是沒有別的心思,僅僅為了那床被褥,也不能叫她跑了。他長臂一伸,便連帶著被子一起,將顧傾城摟進了懷中,灼熱的呼吸自後方噴到她耳畔,「前幾日在含光殿里同容妃鬧得有些過了,染了風寒。」
顧傾城怎麼也沒想到宋鴻逸竟然是因為這荒唐的理由染了病,唇畔的冷笑怎麼也收不住,「宋鴻逸,你就這麼作下去吧,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女人身上的!」
宋鴻逸聞言,摟著她身子的手強行將她轉了個面向,面朝著他,「怎麼,你吃醋了嗎?」
顧傾城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唇角的笑意不斷放大,「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嫌你臟而已。」
宋鴻逸聽到這話,是真有些怒了,伸手掐上顧傾城的脖子,陰測測道:「顧傾城,你怎麼有臉說這句話?這宮裡的女人,除了你以外,有誰是侍奉過第二個男人的?」
顧傾城伸過手去一根根將他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掰開,不甚在意的說:「我怎麼就沒臉說了?我不過是被兩個男人睡過,你卻是被無數個女人睡過,我們兩比起來,誰好誰懷,再明白不過。怎麼,你生氣了?難道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你很臟這句話嗎?若是真的不曾說過,那我再告訴你一遍,宋鴻逸,你很臟,每每想起你被無數個女人睡過之後又來碰我,我都會忍不住覺得噁心反胃!」
顧傾城神色平靜的與他對視,任由他的手再次掐上她的脖子,態度卻越發的囂張了,「宋鴻逸,你若真有本事,就現在掐死我。」
聽到這句話,宋鴻逸掐在顧傾城脖子上的手卻再也使不上力氣,最後只能徒勞的鬆開。他伸手將她摟緊,頭埋在她頸間,過了許久才似感嘆一般說道:「顧傾城,你沒有心。這麼多年了,無論朕對你再好,你始終不曾對朕有半分愛意。」
顧傾城聽了他這番話,卻是直接笑出了聲來,「宋鴻逸你錯了,我正是因為有心,才不會愛上你。你或許不記得了,這宮裡那些曾經愛過你的人,最終沒一個有好下場,不是慘死就是被打入冷宮,或是在某個角落裡日日傷心流淚。縱觀古今,同樣沒有哪個愛上帝王的女人有好下場。」
宋鴻逸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駁,沉默了了片刻之後,忽然低下頭去封住顧傾城的唇。這個女人或許真的是妖精所化,紅唇誘人,說出的話卻是句句戳人心窩。
又是一番纏綿。
天邊微微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顧傾城仍在沉睡,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呼吸也比之前沉重了些許。宋鴻逸坐起身來,撿起床邊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再看向床上時,顧傾城竟是已經睜開了眼睛,大約是還沒睡醒,一雙美眸中還帶著几絲迷茫,卻意外的讓她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不少,看起來很是乖巧。
「天色還早,你再睡會兒吧,這幾日也不必到朝陽宮去請安了,朕等下會叫李奉祥去知會皇后一聲的。」
宋鴻逸說完便想准身離去,卻被顧傾城叫住了。
「你等等,」顧傾城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嘶啞,「我想要個孩子。」
宋鴻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轉過身來,死死的盯著顧傾城,「你說什麼?」
顧傾城神色平靜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我說,我想要個孩子。」
原來方才聽到那話真的不是他的幻覺,宋鴻逸一瞬間覺得驚喜不已,然而不過片刻,他的情緒卻又低落下去,「不是朕不想給你一個孩子,你也知道的,這些年來,朕從來不曾給你賜下避孕的湯藥。」
顧傾城點點頭,卻一點不鬆口,「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要個孩子,哪怕是別人的也無所謂!」
不知為何,宋鴻逸忽然覺得有些不敢面對她,「這事容后再議,朕先去上朝了,晚點再來看你。」他留下這句話,便轉身匆匆離去。
顧傾城望著他略顯慌亂的背影,唇角勾勒出一抹奇異的笑意來,只是最終敵不過席捲而來的困意,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殿外,李奉祥瞧著宋鴻逸的身影走了出來,趕忙迎了上去,視線不經意間瞧著那還不曾消去的掌痕,饒是見慣了風浪,他也不由得心驚不已,心想我的個乖乖,這顧淑妃膽子未免也太肥了點兒,真當陛下是泥捏的了。
然而他的心思還沒轉完,便聽得宋鴻逸吩咐道:「等會兒你去朝陽宮裡跟皇后說一聲,淑妃這兩日身體不適,不便去給她請安。」
李奉祥幾乎以為他的耳朵不好使了,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驚悚的話呢,顧淑妃給了皇上一巴掌,皇上不僅沒罰她,甚至還分外憐惜她。
主僕倆一前一後出了芳華殿,待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外后,柳紅柳綠才鎖上了殿門。往回走的時候,柳綠忍不住感嘆道:「瞧著陛下這副神色奕奕病容全消的樣子,娘娘定是又不好了。你可知道陛下近幾日來,身體有何不適?」
柳紅嘆了口,回道:「我之前與李公公交談的時候問過了,說是不慎染了風寒。」
柳綠點點頭,「那今日得替娘娘準備些清淡點的吃食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再弄,等她醒來的時候便送進去。」
兩人說著話,繞過前廳,往小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