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竟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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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也就是說，你從來沒出過雲都咯。」

葉沉香把玩著手上金骨綢面的摺扇，看向圓桌對面坐著的靈碩。

經過一番打鬧寒暄，兩人熟悉了不少，沉香叫來酒菜零食，與靈碩在屋裡秉燭夜聊。

她不老實的盤坐在椅子，邊用手捻起一顆花生米來丟入口中，邊回答著沉香的問題：「恩，化為人形就沒出過雲都。」

「你哪，你都去過哪裡？」這人說他遊歷過永輝的大半江山哩！

「哈，」沉香朗聲一笑，「那可太多了，你要我講哪裡，我說給你聽。」

「恩。」靈碩略為思考，「說說潞州吧！」她用一隻手撐扶臉，撐在桌面上，專註的望向沉香。

「為什麼是潞州？」他端起翠玉酒杯邊酌酒邊問。

「因為我下一站就是要去潞州啊。」靈碩老實的回答。

沉香聞言抬起頭來歡喜的看向靈碩，語調上揚：「我的老家就是潞州。」

「真的！」靈碩驚奇的瞪大眼睛，變幻出笑臉。

「恩，此次到鄴地就是要回老家才路過的，哎！不如，你我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沉香其實本並不打算回潞州，但如果路上有靈碩，他不介意改變一下行程。

「好呀！」不知何時靈碩已抓住個酥餅啃了大半，滿嘴的食物讓她的聲音含混不清「不過。」

靈碩蹙眉，「我還打算在這裡再呆一天哩，要在這裡玩一玩，你要是著急行程先走也可以，我到潞州再找你。」

她倒是很喜歡這個叫沉香的新朋友，請自己吃好吃的如此大方，可自己已經打算多玩一兩天，耽誤了人家行程多不好啊！

沉香笑笑，俊朗的神色分外好看：「不妨，我也是打算著邊走邊玩的。」

「明天，我帶你去看曳靈跳舞，就在廟會上，有很多的人還有各種玩的吃的，熱鬧極了。」

他的話語是極誘人的，至少在落在獨自從荒山野林奔襲了四天五夜的靈碩耳朵里，是無法拒絕的。

「太好了！靈碩歡呼，還有晚上，雲都除了過節，晚上都是要宵禁的，這回可要在鄴地玩個夠啊！」

靈碩笑的眉眼彎彎，沒想到自己才剛出雲都就交到了新的朋友！還要陪著自己去玩，靈碩覺得自己當真是幸運度爆棚！

「恩。」

沉香肯定的答應她，神情里一派專註滿足，他雲遊許久難得見到一個開朗的不設防備的可愛之人，又與自己性情相合，自是要與她好好玩玩。

第二天早上，太陽東升，一縷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屋裡。

趴在桌子上昏睡著的靈碩，暈頭暈腦的醒來，揉揉門頭伸起懶腰打了個大哈欠唔。

昨晚聊到很晚，兩個人說好要一起去逛廟會，高興的喝起了甜酒，結果都不勝酒力的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她看向對蒙頭趴著酣睡的沉香，恩，還是不喊他了，看著天色還早，靈碩準備去後院看看自己的麒麟馬，昨天小二說今天早上會幫她拴在馬廄里。

紅毛金粼，大眼壯足，尾似火焰，長相如同傳說中的麒麟，腳力又是妖靈們遠行的好幫手。

這匹麒麟馬，馬頭的高度超出靈碩一個腦袋，身上鞍踏齊全，甚合靈碩心意。

「原來你在這裡。」清冽的男聲從靈碩背後傳來，由遠及近

她聽到聲音轉過身去，面向沉香。

「你醒了，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歪著腦袋看著他

「我醒來去你房間，沒有見到你，問路過的小二，他說你在這裡。」

沉香一聽說她在馬廄還以為她要走急忙找來。

「哦，我來看看我的馬，接下來的行程還要靠它呢！對了——」靈碩忽然想起之前一起同游的約定

「你游遍永輝，坐騎又是什麼。」

御劍，飛毯，獸，鳥，看這沉香靈力的確如他所說並非士族，如果是的話靈碩老早就離他十丈遠了，辟邪蓮心佩與天蠶摺扇，又有時間四處遊歷，坐騎該是買得起的。

「我，御劍，」沉香回答「我們走吧，廟會辰時便開始，現在去了應該已經滿是人了。」

「恩。」靈碩笑著從馬廄里蹦出，耶!要去玩去咯！

好玩，有趣，歡樂，開心，新奇的東西多多，還有絕色飄逸的曳靈的舞蹈。

鄴城的廟會不比雲都的差，甚至更為活潑了一些。

此時的靈碩與沉香玩的正歡，她一隻手扯住沉香的袖角，一隻手拿著一串板栗糖糕，跟著他穿行在人流里，淇奧說的沒錯，這裡的妖民的確靈力些微，比雲都的妖民不知少上多少倍呢！

靈碩走了一路也沒發現幾個與雲都妖民靈力相當的，咦，眼角何時出現的紫霧，這魔頭又醒了么，怎麼沒說話呢？

「嘿，魔頭。」靈碩動動嘴型，邊跟著沉香穿梭人群，邊分神在腦子裡叫喊。

「碩兒，那面有賣紙鳶的，要麼去看一下。」

沉香一手指向紙鳶攤子，又回過頭看向靈碩，表情一派的柔和。

「碩兒？」疑慮，煩躁，魔頭的心思被他的語調展現的畢露無遺。

啊，紙鳶。

靈碩順著沉香手指的方向看去，蝴蝶，鷹鳥五顏六色的紙鳶頓時迷住了靈碩的眼，她丟開板栗糕擠到沉香身側，繼續扯著沉香的衣角，飛也似的拉著他奔往紙鳶攤子。

活潑的舉動引得沉香一陣的低笑:「不著急，慢些也無妨。」他看向靈碩的目光滿是溺愛的親昵。

挑紙鳶，放紙鳶，東風二月莫等閑，靈碩碎碎念著永輝的俗語，邊調整著自己紙鳶的大小。

妖國的紙鳶當然還有些特殊的神奇啦！

比如可以調整紙鳶的大小和顏色，而且線永遠不會不夠長。

恩，還是粉色的好，靈碩調整好了自己手上的蝴蝶風箏，碩大一個粉色蝴蝶還可以發出點點熒光。

可是，不對啊，

就在要放風箏的前一刻，靈碩看了看手中的風箏，感覺自己剛剛好像剛剛記起又瞬間的忘記了什麼事，但是，是什麼呢?一走神，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她抬頭看著沉香手中越飛越高，漸漸化為小點的老鷹。真是的！自己卻還在調整大小！

忘了什麼？唉，管他呢，靈碩自詡腦子一向不大好使，還是玩最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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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普照，春意盎然，沉香在一派鳥語花香中張目醒來，停止了一夜的修鍊。

昨天晚上沉香陪著靈碩在鄴地的夜市上玩到很晚，回到旅館已是亥時，為了不耽擱行程兩人決定，第二天早上誰睡醒的早誰便去叫另一人起床。

不過看樣子，靈碩那隻懶蟲怕是還在被窩裡呆著人事不省呢！

沉香思索著，眼角眉梢流露著一絲不其然的笑意。

噹噹當

他叩響了靈碩的門，隔著不厚的門板，他甚至能聽到靈碩屋內末影嗚嗷嗷的叫聲。

咔噠——門豁然的打開了，平常人家男款素衣打扮的靈碩，抱著她的末影，背著包裹利落的走了出來，面目平靜不見一絲表情。

「碩兒，你醒了。」

沉香折著扇面輕快的和她打招呼。看她這般懵懂的樣子，想必是剛被自己吵醒還未回過神來。

靈碩並未應答他，她轉身和上門又轉頭徑直的走過沉香的身邊，看都不看一眼沉香，冷漠的背過身子顧自的走下樓梯。

她這是怎麼了？沉香不明所以：「哎，靈碩！」他見她走遠急急的叫了一句。

碩兒怎地如此古怪，神情里沒有一絲如常，沉香皺眉：「等等我呀！」來不及仔細的思索，他大步的追向靈碩。

「碩兒？」鄴地城外的官道上，御劍低飛的葉沉香又一次的叫向靈碩。

他們出城行走了將近一個小時了，可這靈碩依然板著一張臉任憑自己怎樣逗她，她都不予應答，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沉香心下一沉，終覺不應再如此與她對持著耗費下去：「也罷，你便不用理我，我只需跟在你的左右便可。」眼前的少年眉眼微蹙晶瑩的褐眸里閃爍著些許的自信和淡淡的失落。

「我不要你跟。」靈碩終於轉頭看向了沉香，神情木訥言辭卻決絕。

額。她竟然在這時理會了他，訝異過後沉香閃過了一絲微笑。

「不要笑，很醜。」『靈碩』的眼神里似有狠意，語言上就更是厭惡了。

不！不！不！

『魔頭你到底要幹什麼！』一抹弱弱的靈氣無聲的大吼著。

昨夜靈碩玩的盡興，回到旅館便在柔軟的大床上呼呼大睡起來，不問世事。

打算著明天叫沉香來喊自己起床，旅途上多了個玩伴，真是方便不少。

可，可，可今天當靈碩暈頭轉向的從昏睡中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騎行在官道上出了城郡。

藍天，白雲，四下里一片春光明媚的樹林芳草，鳥語花香。她還以為是在做夢哩，但是再一聽耳邊沉香的言語，和自己冷酷無情的態度她才發覺，此刻並不是什麼夢境。

而是某個不要臉的魔頭趁自己熟睡，不知怎麼竊去了自己的身體，想要擺脫沉香呢！

這怎麼可以！他怎麼能不經過自己的允許就霸道的要趕走自己的朋友！簡直氣炸了靈碩的肺！

『魔頭你給我住口！他甚至在罵沉香丑！』

是可忍孰不可忍!

靈碩在自己的腦子裡拚命的叫喚起來，『魔頭，老子要和你拚命！』

『我要把你碎屍萬段!你要是趕走了沉香，你看我不自斷手臂丟了你這破鐲子，讓你橫屍荒郊野外，魂魄拿去喂狗啊！當初就不該救你，就該讓你死在福嶺，還奧王呢，狗屁，小人，卑鄙！』

任憑靈碩在自己的耳邊怎麼罵，淇奧就是一句話也不搭理她。

其實以淇奧對她潑皮性格的了解，此刻遭受的這一點『譴責』實在在他的意料範圍以內

只是，這沉香倒是比他以為的有耐性的多。

「你怎麼還不走？」靈碩的冷麵當真是極寒，她看向沉香因尷尬而怔住的臉，沒有一絲歉意。

這神情，這語調，這做派，沉香心中暗喜，他並不是因為被刁難而尷尬，而是——

「哈，我說淇奧你果然還是以前的那副爛脾氣，幾萬年未見，絲毫未改。」

他的表情倏忽回歸溫文的笑意，犀利的盯住靈碩的眼睛，語調輕快，愜意的負手搖動起摺扇，一派的篤定，好似不知自己的話語是怎樣的石破天驚。

什麼！什麼！幾萬年沒見！

這沉香才多大啊，他怎麼看也不過兩三千歲。

就算修鍊了駐顏之術，以妖眾們不過萬年的壽命而論，幾萬年未見這樣的字眼，著實誇張，她的大腦還未跟上眼前事態變化的步伐，沉浸在碎碎念的世界里暫時沒有轉過彎來。

不對，靈碩猛地回神，他到底是什麼來路？——

這彷彿才是目前事態的焦點。

淇奧聞言心內一緊，暗自心思防備，表面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就知道他會是這個面無表情的反應，哈哈哈。沉香隨即的朗聲大笑。他的周身隨著笑聲發散出一道刺目的白光，深紅色花瓣旋風似得圍起，隨著他周身光芒的退去，紛紛揚揚的散落了一地。

銀白中泛著藍紫色光澤的披肩長發，同色的錦紗衣袍上還滾著些微的白色花紋，上白下紅的括大袖口一派的仙風道骨層疊的衣擺隨著御劍的風聲洒脫不羈的飛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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