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猴腦
第十章.僵局
「大爺,你可不要教壞小孩子啊。」
陸寒雙手捂住了蠶豆的耳朵,自己的耳朵可就沒人保護了,只能尷尬地聽著屋裡的言情,帶著一顆純愛的心。
「不是不是啊小同志,你誤會了,你過去看,過去看。」
甚?有沒有搞錯啊,聽都滿足不了你空虛的內心了嗎?竟然還要看,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沒看過BG的呢。
陸寒心裡暗搓搓地想到,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動搖,不然就太對不起張庶了。
「哎呀不是的,你去看看就知道啦。」
知識分子大爺急得沒法,推推搡搡地把陸寒父子倆推到了窗根兒底下,四合院雖然是古早的建築,但是早在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就已經換上了玻璃窗,這會兒房間里的百葉窗沒有關嚴,隱隱約約還看得到裡面的景象。
陸寒原本堅定地閉著眼睛,卻聽到蠶豆發出了「啊嗚嗚」的聲音,好像是在表達奇怪的意思。
「熊孩子,不能看啊!」
陸寒情急之下一睜眼,竟然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畫面。
雖然那種聲音在激烈地交鋒著,可是房間里卻並沒有什麼少兒不宜的畫面,甚至沒有什麼gif,只有那個女孩子一個人,安靜如雞地坐在桌子旁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嘴裡不停地在念叨著什麼。
「什麼鬼?」陸寒壓低了聲音對一旁的知識分子大爺說道。
「就是不知道什麼鬼才找你來的呀。」
「哦哦哦,也對。」
陸寒貓著腰從窗邊走開了,有點兒不可思議地搔了搔頭髮。
大爺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臉上瓶底兒一樣厚實的眼鏡兒摘掉了,俊俏得不像話,實在不能理解他這種明明可以靠臉卻非要靠鬼養活孩子的高尚品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夥子,怎麼樣,我們家姑娘的病要緊嗎?」
要緊啊,陸寒心說我都摘了眼鏡兒了,怎麼可能完全看不到鬼氣呢,房間里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只有女孩子一個人,可是在王宅外面,明明又可以感受得到不屬於生人的氣息,就連陸寒這麼身經百戰的鬼也有點兒犯迷糊了。
他正在糾結,就聽見房間里傳來了女孩子很高亢的一聲……嗯,那什麼,然後一切又歸於了平淡。
房間外面的三個男人都是一臉的尷尬,蠶豆乾脆自己用肉爪捂住了耳朵,翻楞著圓滾滾的大眼睛,一副「帶孩子住賓館,隔壁有虐狗行為怎麼辦,急在線等」的表情。
陸寒低頭看了看iWatch,果然是凌晨三點,人間陰氣最重陽氣最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魑魅魍魎,竟然能避過他這個四大判官之首的耳目呢?
如果不是鬼,難道是狐?那就要看看能不能請得動九兄了,總之今天的事情也只好先回去再說,現在自己是無計可施。
「大爺啊,我覺得吧,你家的這隻,戰鬥力絕對不是一般戰士,小道我需要再上山門一趟,請來我家大西轟一同捉妖,還要緩幾天才行。」
「哎?不會吧,竟然這麼兇險,話說回來,你是道士,還能生娃嗎?」
「額……啊哈哈,我們現在是按照學歷招人,這也算是……一種職業吧。」
「哦哦,也對啊,現在和尚都生二胎了,別說道士了,小師父,那你什麼時候再來啊?我怕侄女熬不住了。」
陸寒低頭想了想,之前九兄曾經說過,那間二葷鋪子自從出道以來,沒聽說沾過什麼人命,應該不會傷害到這個女孩兒,就點了點頭,從褲兜兒里掏出一沓鬼畫符,是之前蠶豆的小鬼兵從劉陵身上偷來的,遞到了那個大爺的手上。
「大爺,你把這些符咒貼在門口,先看看效果再說。」
「成。」知識分子大爺反正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只好接過了符咒,又有些局促地從上衣口袋兒里掏出一塊手帕,紙包紙裹地往出掏東西,掏了半天,搗鼓出一張五十的來。
「小師父,一點兒心意,你不要嫌棄啊。」
「哎,不不不,我是免費捉鬼。」陸寒想了想說辭,伸手一指身上背著的蠶豆書包。
「他爸說了,讓我多做好事,給孩子積攢福報。」
「啊嗚嗚!」蠶豆好像看出了陸寒的局促,連忙踢著腿兒狠命地點頭幫腔。
「他爸?你不就是他爸嗎?」
「額,你誤會了,我是他爸的對象。」
陸寒有點兒焦頭爛額,推掉了大爺的錢,連忙告辭出來了,走得十分狼狽,大爺追出門去一看,衚衕兒里已經空空蕩蕩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
「他爸的對象?是他媽啊。哦!怪不得這小夥子長得這麼好看,敢情是個大姑娘。」
知識分子大爺似乎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唉,一個女孩子長得有兩米高,怪不得要穿男孩子衣裳還戴著眼鏡兒,也是可憐。」大爺嘆了口氣,關上了街門兒回去補眠。
……
「去哪兒了?」
就在陸寒和蠶豆躡手躡腳,就像兩隻耗子一樣偷偷摸進家門的時候,天井院里的頂燈被一下子打開了,張庶和衣坐在金魚缸旁邊的躺椅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對沒有經過自己允許就出去冒險的父子。
「……」
陸寒膝蓋一軟,有點兒不受控制就要往下出溜,被蠶豆的肉爪捏了一把,才勉強站住了。
「嘿咻。」
蠶豆一個凌空轉體三周半,從奶爸書包里滾了出來,連滾帶爬地跑到了張庶的膝下,伸手抱住了他的小腿。
「陸寒自己去,張庶擔心,蠶豆不想張庶擔心。」
他順著張庶的小腿爬到了他的身上,小屁股吃力地挪動著,終於成功地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蠶豆幫陸寒,不打。」
小傢伙兒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真誠地看著張庶,簡直就是一隻縮小版的陸寒,把張庶萌的不要不要的,伸手把他抄了起來抱在懷裡。
「不會的,張庶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他抱著蠶豆在懷裡顛了顛,起身去了嬰兒室。
陸寒一個傻大個兒戳在外面,三更燈火五更雞,天上是大毛兒月亮,凍得他吸了吸鼻子,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就睡在院子里。
就在陸寒伏在躺椅上快要睡著的時候,隱約聽到身旁傳來了一絲嘆息聲。
他一咕嚕爬起來,想要解釋什麼,卻被張庶伸手摸了摸頭。
「其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比那更早,我隱約已經知道未來的生活會跟別人不一樣。」
張庶把陸寒攙扶起來,不但沒有責怪他,反而還挺寵他似的,好像抱著蠶豆的時候那樣抱著他,只是他個子太大,抱不住。
「蠶豆在我身體里的時候,我們就開始一起面對很多奇怪的事情,我不應該,也沒有那個實力去阻止你或者他,面對你們那個世界里的一些東西。」
張庶抱不住陸寒,只好伸手揉了揉他的雞窩頭。
「就像你不能讓我免於呼吸霧霾,不能讓我從人類的生老病死之中解脫出來一樣,陸寒,我們各有各的身份,我知道不該干涉你太多,我只是會忍不住擔心。可是,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小心翼翼的。」
「因為我不小心翼翼的,有時候你不讓我上床啊。」陸寒很老實地答道。
「……」
張庶就知道跟他用不著談情說愛,只要告訴這男人現在該幹什麼就行了。
「現在讓了,上床吧。」
張庶嘆了口氣,挽住了陸寒的胳膊,那是一個帶有示弱色彩的動作,很清楚地指示出他想要的東西。
「噯!」
陸寒果然很振奮,他把他抱了起來,帶進了卧室里。
……
嬰兒房。
蠶豆有點兒擔心親爹會不會被親爹吊打,他沒有馬上睡著,扒在窗台上望著對面雙親的房間,過了一會兒,裡面隱隱約約傳出了很低的聲音,跟今天在王宅聽到的很相似,只是更為低沉婉轉。
蠶豆好像小大人兒一樣地聳了聳肩,爬回了自己的小床。
「什麼嘛,咸吃蘿蔔淡操心。」
他撅起了小屁股,把頭埋在被窩裡睡熟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陸寒好不容易比張庶早起,打算磨磨槍再來一發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
蠶豆什麼時候才能修鍊出究極體,變個F兩兩出來,如果再有叫早的就直接轟了他,唉,好睏。
陸寒知道裝死沒有用,他看了看愛人露在羽毛被外面的肩膀,肩胛那裡還有兩三個沒有磨滅的愛痕,忍不住俯身下去親了親,讓他的印記更加鮮明,才嘆了口氣穿上褲子,外面披著個軍大衣就出去開門。
「老爺我們來啦!」
胡瓜興緻勃勃地沖了進來,立刻就發現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額,要不等會兒再來?」
「咳咳,進來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看著胡瓜挺起來的肚子,陸寒不像原先那麼周扒皮了,直接把他和劉陵讓進了門。
「我昨天就讓你問問九兄,怎麼還親自過來了啊?」
陸寒把他們讓到了客廳里,倒覺得折騰一個孕夫挺不好意思的。
「我也覺得很奇怪啊?不過九兄連夜去看過,說不是狐。」
「這,我不是說不著急了嗎,你怎麼還讓人家連夜過去看。」陸寒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只是親戚,又不是自己的部下。
「沒事兒,九兄一年到頭就盼著給我那邊大哥哥上墳,每次忙完了這件事,說實話他自己也想找點兒營生做一做,分散下注意力,不過最近他的顏色比較憔悴,喜歡獨來獨往,就沒有跟你們見面。」
「好吧,不過他怎麼能確定不是狐狸精做的?」
「我們塗山氏是天下萬狐之祖,如果是狐妖迷人的話,有了九兄進宅,不可能不嚇得出來拜見的。」
對了,胡瓜是塗山氏後裔,在天下的狐狸精當中算是最高端的了,有了九兄鎮宅,別的低等小妖精應該不敢作祟。陸寒點了點頭,又問:「那會不會是其他四仙?」
胡瓜搖了搖頭:「我也想到啦,帝都地面兒上有名號的五大仙,我都讓劉陵在都城隍廟開會找來了,都信誓旦旦說不是他們做下的。」
「不是鬼,也不是妖,那會是什麼呢?」陸寒蹙了蹙眉,那家二葷鋪子還真是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