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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暖風吹過,讓蕭芷萱的心如湖水一般搖擺晃蕩了起來。不斷撲到臉上的陽剛氣息,還有腰上那隻不安分的手,讓她的臉「騰」地紅了起來。但她心裡始終有著些侯府小姐的倔強,決不允許在這人面前露了敗象。於是她一把拍開攬住她的那隻手,飛快轉過身,按了按快跳出的心,道:「可我不喜歡你!」
夏青卻無所謂地笑了笑,又湊到她身邊道:「現在不喜歡也無妨,以後我們還有大把時間慢慢培養,等三小姐知道了我的好處,只怕是半步都捨不得離開。」
蕭芷萱想不到這人臉皮如此之厚,於是斜睨他一眼,輕哼道:「可我喜歡謙謙君子,不喜歡成天打打殺殺的武夫。」
夏青微微弓腰,將蕭芷萱逼得又退兩步,然後緩緩道:「那是因為三小姐還小,分不清男人的好壞。那些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何談保護妻兒。而且……」他目光又在她身上繞了繞,邪邪一笑道:「夏某可以保證,他們在有些時候也一定沒有我這個武夫中用。」
蕭芷萱愣了愣,隨後便領會了他話中的意思,於是她的臉又一次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可她偏不願認輸,於是抬起下巴,毫不避讓地與他對視著道:「但我聽說,那些事,用得多了也就不中用了。夏叔叔家中姬妾成群,只怕早就力不從心了吧。」
夏青眼神中閃過一絲惱意,隨後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薄唇貼在她耳邊輕聲道:「三小姐放心,等到洞房花燭那日,你自然就會知道我中不中用了。」
邪肆的話語帶著熱氣一直吹進耳中,蕭芷萱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小女孩,此刻嘴上雖硬,身子卻已經全軟了,她感到渾身有些發燙,忙慌張地朝後退去,想儘快拉開與這人的距離,誰知腳下一滑,竟猛地向湖中仰去。
所幸很快有一雙大手將她拉住,又一把將她扯進自己懷裡,蕭芷萱卻覺得這人散發的侵略氣息比落入湖水還可怕,連忙手忙腳亂地拚命掙扎,可她那點力氣如何能擺脫的了夏青的禁錮。
更糟糕的是,他竟騰出一隻手又鉗住她的小臉,然後將臉慢慢壓下來。蕭芷萱幾乎嚇得快要哭出,她這時才開始後悔,不該貿然獨自來見他,大哥明明提醒過自己,這人不是好東西,要離他遠一些。只怪自己太爭強好勝,偏要惹怒他,就在她認命的閉上眼,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之時,卻聽見他帶笑的聲音在上方傳來,「放心,你答應嫁我之前我不會碰你。」
蕭芷萱怔怔睜開眼,然後就感覺頭上一重,她連忙伸手去摸,發現髮髻上竟被插上一隻鑲著寶石的步搖,夏青勾起她的下巴仔細看了看,似乎十分滿意,道:「這隻釵是我娘留下得,簪上了它就是我的人了,以後便由不得你反悔了。」
蕭芷萱將手從那隻步搖上收回,只覺得一陣恍惚,過了半晌才終於道:「為什麼會是我。」
夏青的目光有些深邃,道:「因為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人。」
蕭芷萱聽不明白,只瞪大了眼傻傻地望著他,她那副小臉酡紅雙眼迷濛的模樣,讓夏青頗有些情動,忍不住低頭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又道:「只要你答應,我就立即將聘禮送去侯府,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蕭芷萱心頭一陣亂撞,隨後咬了咬唇,道:「如果我答應了你,你真得會幫助大哥和我們家,甚至寧願背叛夏家嗎?」
夏青露出輕蔑表情,道「你放心,夏家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姓氏。若不是這個姓氏目前還有些用處,我根本懶得對他們做戲。」他掩去眼中閃過的厭惡,又含笑望著蕭芷萱道:「如果三小姐能與我結成秦晉之好,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會好好善待他們。」
蕭芷萱死死盯著他,似乎是在判斷他話中到底有幾分真心,終於她下了決心一般,道:「好,那你發誓!」
當夏青的聘禮被送到侯府時,蕭渡的反應幾乎可以用暴跳如雷來形容,將那本來等著討賞的媒人被他嚇得話都快說不出,只結結巴巴道:「夏將軍說了,這門親事是三小姐親口允下的。」
蕭渡越聽越氣,一腳將一包紅布揣在地上,元夕怕他再動氣會扯住了傷口,連忙扯住他道:「先別急,把萱兒找來問問。」
於是蕭芷萱就惴惴不安地被請到了花廳,她望見堆了滿屋子的聘禮,連忙低頭絞著手中的帕子,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蕭渡越發不痛快,指著在躲在牆角哆嗦的媒人,道:「我倒要問問看,你是什麼時候應下了這門親事!」
蕭芷萱的目光在屋內饒了一圈,終於深吸一口氣,直視著蕭渡道:「沒錯,是我應下的,大哥,我願意嫁給他。」
蕭渡氣血一陣上涌,猛地掩唇咳嗽了幾聲,隨後顫抖著手,指著她竟一時說不出話來。元夕見這狀況,連忙讓塞了些銀子讓那媒人先離開,又拉住蕭芷萱,急切道:「萱兒,你知道那夏青是什麼人嗎?我聽說他不僅身份複雜,玩弄女人的手段也是了得。你年紀還小,涉世也不深,可千萬不能被他用花言巧語迷惑了去。」
蕭芷萱卻仰起頭,倔強道:「我全都知道,他什麼都沒有瞞過我。大嫂,萱兒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蕭渡卻從這話中聽出端倪,急忙走到她面前道:「你和他見過面了,什麼時候見得,他有沒有對你怎樣?他是不是威脅逼迫你了!」
蕭芷萱撞見他那關切的目光,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有些羞愧,於是低下頭道:「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總之,這門親事是我心甘情願應下得,待會兒我會去和爹爹說,定下日子我就嫁過去,你們……你們就不要管我了。」
蕭渡見她這幅模樣,只當是自己的小妹已被那人騙得辨不清是非,心中又痛又急,指著她道:「我是你的大哥,怎麼能不管你。你身為侯府小姐,竟偷偷摸摸跑去和那浪蕩子私會,若是傳了出去,你以後還怎麼嫁人。」
蕭芷萱卻梗著脖子,一臉堅決地盯著他道:「反正我也不嫁別人,只要嫁他。大哥,我已經及笄了,有權選擇自己的夫婿。」
蕭渡氣得雙目發紅,抬起手看著蕭芷萱那張倔強的小臉,卻怎麼也打不下去,這是他從小放在掌心呵護得小妹妹,怎麼忍心傷她分毫,可他又如何能眼睜睜看她就這麼墮入火坑。元夕眼看兩人之間的局面越來越僵持,連忙走上前扯住蕭渡的衣袖,道:「阿渡,該換藥了,這些事慢慢再和她說。」然後又使了個眼色讓蕭芷萱趕快出去,硬扯著蕭渡走回座上。
蕭渡右手死死摳進桌角,好似又想到些什麼,心中一陣悲慟,他滿臉疲倦的閉上眼,道:「夕兒,我覺得有些累。」元夕聽見他的語氣,心頭有些發酸,把他的頭柔柔抱在懷中,輕聲安撫道:「萱兒只是一時糊塗,她總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蕭渡靠在她懷中,嘆了口氣,道:「不管我真正的身份是什麼,我是真的將萱兒當作親妹子,也將這個家當做我唯一的責任。從小我就想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可現在呢,二弟視我為仇敵,萱兒也……夕兒,我什麼都做不到,我不配做他們的大哥,」
元夕嘆了口氣,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們都長大了,他們不再需要你的保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