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2
溫言看著溫馨,擠出一絲笑容,「有沒有覺得你的男人突然很man?」
溫馨臉立刻就紅了,白了她一眼,「什麼叫我的男人?馬上就不是了。你爬上床來吧,坐著也很冷。」
聽她這麼說,溫言起身去輿洗室簡單洗了把臉,刷了牙,也用熱水給溫馨擦了臉和手,才爬到床上,在她身邊躺下來。
溫言怕她剛做完手術,身體會吃不消,讓她先睡覺。
溫馨卻搖了搖頭,「我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你們說的那些話,也會想起……痛苦的經歷。」溫馨把整個頭埋進了溫言的臂彎下,就像小時候一樣,每次遇到難過的事情,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尋求這樣的安慰。
作為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她們的母親溫芷晴一直忙於工作,掙錢養家,根本無暇顧及她們姐妹倆。從小到大,溫馨都很依賴這個姐姐,在她眼裡,姐姐似乎比媽媽還更親切。她很懼怕溫芷晴,卻不怕溫言。
溫言緊緊地抱著她,輕輕在她背上掃動,以期能安撫她,「睡不著也得睡,我唱歌給你聽,你小時候最喜歡聽的歌,《茉莉花》。」
溫馨點了點頭,頭埋在她臂彎下,閉上眼睛,耳邊響起熟悉的歌聲: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滿園花草
香也香不過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兒要將我罵
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茉莉花
茉莉花開
雪也白不過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旁人笑話
……
寂靜的病房內,只有溫言單薄清冷的歌聲。
溫馨聽著歌聲,漸漸睡著了。卻不時從噩夢中驚醒,每次醒來,都是滿頭大汗,溫言不停地給她擦汗,然後再給她唱歌,直到她再一次睡著。
如此反覆,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溫芷晴和紀星宇幾乎是同時到達病房。他們到達的時候,溫馨仍然睡得很沉。
溫言卻是整晚沒睡,聲音也已經嘶啞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和搖頭。
「我們今天去警察局吧,這是溫馨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紀星宇把手中的東西放下來以後,對著溫言說道。
「為什麼要去?別人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你們就不為溫馨的名聲考慮嗎?」溫芷晴堅決反對。
「媽,你放心,我會要求警察局不透漏溫馨的真實身份信息。」紀星宇試圖說服溫芷晴。
溫芷晴還想反駁,被一個微弱的聲音打斷。
「媽……讓他去吧。」溫馨被他們爭吵的聲音驚醒。
溫芷晴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疼得無以復加,她突然意識到,她這個女兒到底有多堅強!她也終於鬆口,「這件事結束后,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跟他們厲家的人有什麼牽扯。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
溫言始終沒有說話,她嗓子發不出聲,也無話可說。
紀星宇和溫言離開了醫院,直接去往警察局。紀星宇給喬正明提前打了電話,或許是喬正明接到電話,做了安排,他們到達警察局的時候,凌鋒也已經到了。
喬正明領著紀星宇去錄證詞。
溫言進入監審室,看到凌鋒的身影,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可她整個人支撐不住,幸虧扶住了牆,才沒有跌倒。
凌鋒也是在她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他強迫自己不要回頭,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神色憔悴,黑眼圈很重,像是一夜未合眼的痕迹,他脫口而出,「怎麼回事?」
溫言聽到他的聲音,忍不住看向他。她不知道是因為意識到他還關心她,心裡過於激動,還是因為昨天溫馨的遭遇,讓她覺得很自責。她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最終,什麼也沒說。
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溫言不能說話,凌鋒也沒再開口,他以為她是被他之前的冷漠刺傷了,所以不再跟他說話。這樣不是剛好?
審訊室里,蔣青芸已經被兩名警察帶入進來。
溫言看到她,胸腔內的火猛然躥起來,立刻衝進審訊室內,大步跑到她面前,抓住蔣青芸的衣領,瞪著她,「蔣青芸……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不管你有多恨凌鋒,李小萌,還有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她們跟你有什麼仇恨,你眼睜睜看著她們被毀掉?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說一個字,感覺嗓子像是被刀割一樣,疼痛難忍,可她實在無法剋制,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這個老女人!
蔣青芸把衣領從她手中抽出來,一臉厭惡地看著她,又看著旁邊的警察,「沒人清理現場嗎?」她說完,恥高氣昂地走到座位上坐下來。
看到對面的紀星宇,蔣青芸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紀思凡?」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整個人變得興奮,「我要見我的律師,他是證人,他可以證明,凌鋒就是罪犯!」
「他確實是目擊證人,不過,他是來證明,你是怎麼謀划,把一圈的人,害得死的死,傷的傷。厲太太,你還真是神通廣大。」喬正明把一份證詞扔到她面前,冷眼看著她,奚落的語氣非常明顯。
蔣青芸迅速瀏覽了下證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停搖頭,「不可能!怎麼會這樣……」她立刻看向紀星宇,「紀思凡,你忘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你私自挪用上百萬的公款,我要告你!」
「到底是他挪用公款,還是你私吞了老員工的撫恤金?」一個凌厲冷峻的聲音,把房間里的人都鎮住。
凌鋒從門口走進來,在喬正明旁邊的空椅上坐下來,雙腿交疊,隨手拿過來喬正明身前的證詞,瞄了一眼,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蔣小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連環計,實在縝密得連一根繡花針都插不進去!」
蔣青芸看到凌鋒,片刻前驚慌失措的神情,轉瞬間消失了,身子往後一靠,雙手抱胸,看著坐在對面的幾個人,「今天是算總賬的日子嗎?到底是年底了。不過,清算我的帳之前,是不是該把你們這個所謂證人的問題解決了?一個經濟罪犯,他有資格做證人嗎?」
喬正明看向紀星宇,紀星宇低下頭,沒有說話。
「蔣小姐不是一向耳聽四方,八面玲瓏?耳朵什麼變得這麼背了!」凌鋒轉頭看向紀星宇。
「你什麼意思?」蔣青芸幾乎被他激怒,偽裝出來的鎮定眼看就要被撕碎。
「七年前,紀先生作為在萬年集團五年以上工齡的老職員,親屬遭遇重大疾病,可以申請20-100萬不等的撫恤金。他提交了四份申請,每一份申請都被你駁回,錢卻進了你的私人腰包。到底是他挪用公款,還是你在偷竊屬於他的錢財,把一個重病患者推向死亡?」凌鋒轉頭直視蔣青芸,目光筆直犀利。
他沒有給她迴旋的餘地,即刻補充一句,「即便如此,紀先生也從來沒有挪用過公款,不過,這個話題不是今天的重點,重點是來清算你慘絕人寰的連環計!」
蔣青芸彷彿被他這種冰冷徹骨的眼神瞬間凍住,接不上話來。
紀星宇同樣看向凌鋒。
七年前,他挪用的公款很快被填滿,他一直以為是蔣青芸做的,所以才甘願被她威脅,現在意識到,原來幫他填滿虧空的人,是凌鋒,他竟然還知道他曾經向公司提交過四份撫恤金申請!
一直站在門口的溫言,也大體聽懂了他們之間關於挪用公款的對白。她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凌鋒給紀星宇填了賬面上的空。
既然這樣,凌鋒之前為什麼不說出來?紀星宇也會感恩他,出面替他作證。難道,他早就知道這個爭相牽扯到溫馨,紀星宇出面作證,就會傷害溫馨?
溫言忍不住看向凌鋒,卻仍然只能看到他孤傲的背影。
因為她不是案件相關的人,在審問蔣青芸之前,她被警察請出了審訊室,只能在監審室里,透過玻璃窗,看著審訊室里的人,不斷地詢問,辯解,推測,證實,直至最終得出結論。
溫言把她聽到的信息理了一遍,不得不感嘆,蔣青芸為了陷害凌鋒,謀劃出來的連環計,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絲毫沒有言過其實。
七年前,原本如日中天的萬年集團,突然遭遇危機,作為厲家的支柱人物厲萬年,也在危機中心力交瘁,突然病倒入院。
這對於一心想把厲瑞程扶上萬年集團ceo位置的蔣青芸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偏偏在關鍵時候,凌鋒突然空降,加入萬年集團,負責整個營銷中心的運營管理。
蔣青芸一開始根本沒把這個二十一歲的年輕小夥子放在眼裡,作為厲萬年的私生子,他不可能威脅得到厲瑞程作為萬年集團正牌繼承人的地位。
直到半年以後,這個從法國留學歸來的年輕人,只用了半年的時間,通過一系列大刀闊斧的改革,將萬年集團原本一灘似水一樣的整個營銷體系盤活。讓整個董事會的人對他刮目相看。以至於後來,厲瑞程一直痛恨董事會的人掛在嘴上的那句話,「如果厲總監在的話,這樣的問題一定能解決。」
彼時,凌鋒還是厲凌鋒,也是萬年集團營銷中心的營銷總監。
他在法國呆了這麼多年,也在法拉利集團工作過兩年,在營銷方面確實有驚人之處。如果單單隻是營銷上有才華也就算了,最讓蔣青芸恐慌的是,凌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從李復興處融資成功。只要李復興注入資金,配合凌鋒自己的創意營銷計劃,萬年集團的危機就可以成功解除。
蔣青芸很清楚,如果這種情況順利發生,董事會的人一定會把凌鋒推上萬年集團ceo的位置。厲瑞程也必然出局,她在厲家堅守二十多年的心血,也將化為泡影。
所以她必須要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