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Chapter 7

天空湛藍如洗,彷彿經藍草浸染過一般。

溫言看著和她只有一拳距離的凌鋒,有些不自然。她拿出手機,調好攝錄狀態,一邊在想,應該用什麼方法去拍後面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幾個人。

從天橋上下來以後,雖然隔著一條馬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一清二楚。

「潘少,你這次真的不用進去了?」

「進去個毛線,老子不就玩個女人,是她自己主動來勾引我的,我犯了哪門子法?」

「……」

溫言心中一氣,立刻按下鍵,一隻手從他腰與手臂內側之間穿過,把手機放在他身後,她惦起腳尖,避開他的頭,想從他的肩膀處看後面的情況。雖然她穿上了高跟鞋,可他實在太高,試了好幾次才勉強看到她手中的手機屏幕。

「潘少,我們還是小心點吧,官司剛剛才結束,那女的家裡好像鬧得厲害,據說還請了什麼靠山,要上訴呢。」

「是啊是啊,要不今天咱們就不玩賽車了,去玩點別的吧。」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偏就喜歡玩車,看誰奈何得了我!她想上訴就上啊,她不上訴,老子還來上她!」

溫言氣得真想立刻衝過去,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通。她無意間發現,凌鋒跟她一樣的憤怒,他的眼神,比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種刀鋒般凌厲的眼神更冷冽千倍。

他身子微微前傾,額頭上全部是汗,她才發現,他沒有站直身子,一直保持這種微縮的姿勢。只有這樣,他才不會擋住她的視線。

兩個人的視線無意間撞在了一起,又匆匆分開。繼續聽那些人的對話。

「我告訴你們,誰在背地裡給她撐腰,老子一清二楚。問題是,老子怕誰啊,是不是?」

蔣潘的話,引起一陣大笑,很刺耳。

「潘少,你這麼有精神,實在看不出有人格分裂的跡象啊。」

「哼,說你們蠢吧,還不信。你們以為拍驚悚片呢?分裂個毛啊,那就是哄哄法院里那些個偽君子。」

「奇怪,那兩個人是誰啊?怎麼老是杵在那裡不動,不會是偷聽我們吧。」

溫言立刻把手縮回來,將手機扔進大包里,「我們趕緊撤。」

凌鋒微微轉身向後看了一眼,他們已經過了一半馬路,「來不及了。」這個時候,如果他們跑開,只會引起懷疑,她還穿這高跟鞋,沒跑幾步就會被他們抓住。

隨著身後的人越來越近,溫言也感覺到了緊張,抓著他衣服的手,更緊了。

「咚!」溫言感覺突然被他往後一推,瞬間撞到在後面的牆上,撞的她眼前一黑,腦袋裡嗡嗡響著,身後是冰冷的瓷磚,很不舒服。

「哇靠,有人在這裡玩壁咚啊!」身後的人像是停住了,只聽到一陣鬨笑聲。

「這些人,真是無聊,你們更無聊,打擾人家小情侶親熱。老子最討厭好事做到一半被別人打擾,我們也別做這種事了,走吧,玩車去。」這是蔣潘的聲音。

很快,一陣一陣車子啟動的聲音,隨後,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溫言這才慢慢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

他直視著她,深藏在濃眉劍眼下的雙眸,射出炯炯光芒,漆黑的眼睛,澄澈幽深,宛如湛藍的長空,看得她莫名覺得心慌,匆匆轉開視線。

這才發現,她被困在他的身體和雙臂與牆組成的圍攏之下,兩個人靠得很近,氣息纏繞交織在一起。這麼親近的姿勢,難怪剛才那些人會誤解。

凌鋒匆匆放開她,「你別誤會,剛才只是一時情急。我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他越描越黑的解釋,讓溫言看起來覺得好笑,想要故意捉弄他,「你『壁咚』的技術很嫻熟啊,看來跟我偷拍一樣,積累了不少實戰經驗。」

凌鋒把圍巾和墨鏡取下,遞給她,他已經恢復了往常淡漠的樣子,聽她這麼一說,不解,「壁咚是個什麼鬼?」

「壁咚源於日系漫畫,是言情小說里常見的,考驗男主臂力以及建築物堅固程度的高超技術……」

「……」不等她解釋完,他已經轉身離開了。

「這就結束了?不用拍他們賽車了嗎?」

「不用,把你今天拍的兩個視頻發到名片上的郵箱,然後刪掉。名片上有地址。」

溫言剝開手中的圍巾,看著圍巾下的名片,又看看他的背影,回味著他的話。笑了笑。把道具放回包里,走向地鐵口。

據說兩個陌生人,會有三次偶遇的機會。

三次機會她都用完了,在他們再次成為陌路人之前,她終於抓住了機會,把一個刀鋒男改造成安靜的美男子的機會,還有放飛她夢想的機會!

回到家,一開門,溫言便看到鞋架上多了一雙鞋。

走到客廳,廚房裡傳出濃濃的香味,溫馨端著一盤菜走出來,看到她,笑得很甜,「姐,你回來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你怎麼來了?你們不會又鬧什麼事了?」

「沒有。我來做飯給你吃,不行嗎,大懶蟲!」

「那必須得行。誰不知道,你溫二小姐做的飯,在溫家娘子軍中,絕對的數一數二。」

「溫家娘子軍,最小的四歲不到,做不了飯,溫大小姐家的廚房根本就是個擺設,我能不數一數二嗎?」

姐妹倆鬥了一番嘴,難分勝負。

溫言洗完手,急匆匆地坐到桌前,開始吃飯。看對面的人紅光滿面,還能跟她鬥嘴,心裡鬆了一口氣。

上周她在巷子里受了驚嚇,她沒敢跟家裡人說,這幾天晚上每天做噩夢,後來實在忍不住,就給溫馨打了電話,說出來以後,才覺得輕鬆了許多。

溫馨雖然比她小兩歲,外表看起來也很文靜,但很多時候更像是她姐。尤其她自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溫言無法想象,如果是她,是不是早就崩潰了。

吃完飯,溫馨看起來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你不回去,溫曉涵怎麼辦?」溫言不解。

「現在是紀曉涵了,她跟他爸爸去看電影,我跟她說大姨晚上做噩夢,今天要來陪大姨,她說沒問題。」

「你這是赤~裸~裸挑撥我跟她的關係啊,下次她不又得嘲笑我膽小鬼了?」溫言氣得大叫。

溫馨不理她,自顧自去洗澡了。

溫言回到房間,把手機里的視頻導出來,發到名片上的郵箱。

發完以後,拿著名片端詳了半天,名片上的名字是程啟,le公司總裁助理。溫馨進來,溫言匆忙把名片收起來,立刻去洗澡了。

溫言洗完澡回到房間,溫馨正坐在陽台的休閑椅上,手中端著一個寬口杯,對面還放著她的杯子,她聞到了一股茶香。

她們兩個最大的一點不同就是,溫馨喝茶,吃一切健康的東西,溫言只喝咖啡,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吃,只要好吃。

她坐到溫馨對面,端起寬口杯,聞了一下,不是咖啡,卻是牛奶。

「睡覺前喝一杯牛奶,有助於睡眠。」溫馨催促她把牛奶喝下去。

「你以為我是紀曉涵啊!」她妹妹把她當女兒養了。

溫馨不理她,喝了一口茶,說起這兩天給曉涵改姓的經過。

顯然,溫馨聽進去了她那天說的話,並且想要挽回紀星宇的心。溫言倒是不在意小孩跟誰姓,但她也知道,在中國,傳統的觀點,小孩還是和父親姓的多。曉涵姓了四年的「溫」,不知道原因的人,必定會覺得奇怪。每次有人問起這件事,她們家的人都打哈哈。

「紀星宇怎麼同意曉涵跟他姓了?」

「他一開始也不同意,他說他畢竟不是曉涵的親生爸爸,萬一有一天她親生的爸爸出現了,再改多麻煩。我跟他說,這個人永遠不會出現,只要他願意,曉涵就永遠跟他姓紀。」

「你怎麼不再說得隱晦點,說這麼具體幹什麼?」溫言笑眯眯地看著她。

「啊?」

「你應該說,紀星宇,我愛你,這輩子我就跟定你啦!」

「姐!」溫馨急得只跺腳,臉漲得通紅。

溫言笑得前俯後仰,她心裡暗罵自己無恥,竟然以捉弄她們母女為樂。

「姐,你是不是也該找個人陪你了?」

「你又來了,我一個媽管還不夠,又來一個。」溫言一口氣喝完牛奶,跑去刷牙洗臉,回來就直接鑽進被窩裡了。

兩個人背對背躺著,各自想著心事。

「姐,你不會還在想著葉楓吧?你們倆又沒怎麼樣,當初是他死皮賴臉地追著你,追了那麼久,剛追到手,馬上主動說跟你分手,天下有這樣無聊的男人嗎?你怎麼還放不下?」溫馨突然轉過來,要把她姐拉過來。

「我睡著了,正在做夢。」溫言哼哼了兩句,這是她最想迴避的問題。

「溫言,我跟你說正事呢!」溫馨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她情緒一激動,就直呼其名,沒大沒小了,「你忘了你是怎麼跟媽保證的嗎?25歲,最遲26歲找個男朋友,27歲結婚,28歲生孩子,你不是很有計劃的人嗎?現在都28了,連個男人的影子都沒有!」

溫馨噼里啪啦將她數落了一頓,溫言轉過身來仰躺著,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這個妹妹,前兩天還在她懷裡哭得梨花帶雨,我見尤憐,現在就像老媽子一樣來管她了。真是受不了!

「你還真以為這是執行年度工作計劃呢!就算是計劃,也有出現紕漏的時候好不好?睡覺,不睡我馬上給你女兒打電話,讓她煩死你。」

溫言起身,把她使勁往下一按,躺倒,立刻把燈關了,蒙上被子就睡。

「溫言,在感情上,你就是一個鴕鳥。什麼要把真實的內心穿出來,什麼讓內心與外在無縫契合才能真正快樂,你就會紙上談兵!」

溫言按住兩隻耳朵,一邊數羊。

過了許久,旁邊的人終於不出聲了。

溫言轉過身來,看著已經睡著了的人,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她心裡有些堵,感覺眼睛火辣辣的,連忙閉上眼睛。她以為這是要流眼淚的前兆,結果,眼睛仍然乾澀得厲害,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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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者,治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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