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完美，本是一個美好的詞，可由路德維希口中說出來，充滿了邪惡意味。

剎那間，路德維希跳下屋頂，向一隻烏鴉一樣直衝而下，在任何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閃到裴千行面前，五指像尖刀般劃過他的身體。

裴千行想躲已來不及了，瞬間化成蝙蝠消掉這一擊，數十隻蝙蝠嘩啦啦散開，飛到身後的屋頂，又聚合成裴千行。

史東和丹尼斯同時強攻，一個身上帶有熊熊烈火，一個拳頭大如破城槌。

路德維希看都不看他們一眼，翅膀一振，兩人只覺無形的能量波迎面一撞，身體一輕被掀到了空中。

屋頂上的裴千行看到這一幕驚訝不已，原以為他們兩人至少能頂上一兩招，沒想到還沒正式交上手，就被打飛了。還沒回過神，就看見路德維希再一次衝來，目標明確旁人一概不理。

史東他們從地上爬起來還想追上去，就聽到周圍響起許多古怪的聲音，漆黑的街道上冒出各種異能人，向他們步步逼近，全都是路德維希的手下。下一秒，他們像一群飢餓的野獸一擁而上，混戰頃刻間展開。

裴千行不敢大意，手上泛出鮮艷的紅光，凝結出一把血紅的匕首。

路德維希再一次逼近，裴千行一退再退。

「不要怕，紅眼。」路德維希還是笑得滿面春風，悠閑得就像一隻貓在戲弄一隻老鼠，「難道你不期待我的到來嗎？」

裴千行謹慎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一句廢話都不多說。

路德維希也不著急，追幾步停一會，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紅眼，你是不是融合了龍血？短時間內能有如此大的提升，必然是傳說級生物的基因刺激，據我所知你們擁有的也只有龍了。」

裴千行還是沉默不語。

路德維希笑道：「你不說也沒有關係，我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把你帶回去就行了。你以為你們把我引到這裡，就會有勝算嗎？無論在哪裡，無論什麼戰術，在巨大的差距面前，都是徒勞的！」

話說完，路德維希忽然一個加速，裴千行只覺眼前一花，就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他心道不好，腳下一沉，直接踩碎屋頂，墜入屋子裡。

路德維希在他頭頂掠過，裴千行再一跺腳從二樓下到了一樓，剛想從門口逃出去，一個人撞破牆壁摔了進來，擋了他一下。

就這麼個停頓，路德維希也已跟到一樓。裴千行還想從破口出逃跑，路德維希一抬手，半面牆壁粘上了了一層蛛網。裴千行不敢貿然撞上去，只得停下腳步。

路德維希保持著優雅的站立姿勢，完全沒有戰鬥的緊迫感，好像只是在做遊戲。

那摔進來的人一見路德維希先是一驚，隨後擺出戒備的姿勢。

路德維希始終溫和地注視著裴千行，看都沒有看那人一眼，虛空一抓，便將人吸了過來掐住脖子。

那人是丹尼斯的隊員，他剛掙扎了一下，臉色大變，爆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好像被壓扁了的鋁罐，血、肉、骨頭向脖子處涌，然後被路德維希吸到身體里。眨眼間他就被壓縮成了一半，裴千行想救都救不了。

但他還沒有立刻死亡，眼睛突兀地鼓起，壓扁了的身體怪異地彎折，不停地抽搐，好不容易斷了氣。

路德維希隨手一拋，一堆可以稱之為人體殘渣的東西被丟棄在地上，前前後後十來秒，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

這一幕既殘酷又噁心，路德維希的舉動無異於示威，裴千行暗暗心驚。

路德維希請撫手掌，表情像是在品嘗一道食物：「哦？是空間異能？」

裴千行更是驚詫，原來他憑此吸收人類的基因，相比起那日從蟲人血池中汲取精華，這種生吞活人的方法實在恐怖。

路德維希活動了一下手腳，雙手擺出向外拉扯的動作，裴千行還沒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麼，他就憑空消失了。不是那種高速運動以至於肉眼無法捕捉，而是真正的原地消失。

下一秒裴千行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有一絲異樣，腦中靈光一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迅速向角落撲去。

但還是晚了一步，一隻手從他身後冒出來抓了他的肩膀。

裴千行毫不猶豫地化成蝙蝠，從這隻手裡逃脫，在牆角重新匯成人型，肩膀上的衣服已被撕碎，血淋淋一片。

那隻手繼續向外伸，路德維希鑽了出來，手裡還捏著一隻蝙蝠。

他撕開空間，悄無聲息地短距離移動，這時那名隊員的異能，他竟然已掌握了。

路德維希手一緊，蝙蝠吱吱叫喚了幾聲，被他折斷了脖子，落在地上化成灰燼。

裴千行的*是與之相連的，肩膀驟然一痛，又湧出一股鮮血。

但是裴千行還有些疑惑，那名隊員的除了利用空間使攻擊防禦變幻莫測外，更大的作用是協助隊友移動，穿過正常情況下無法穿越的障礙。以剛才路德維希的舉動來看，進出空間的速度還很慢，是他有意放慢速度製造壓迫感，還是他剛剛吸收了新基因還無法熟練運用？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深入思索，路德維希在短時間內吸收了那麼多不一樣的基因，真的沒問題嗎？

「在想什麼呢，紅眼？」路德維希發現他在走神。

裴千行瞄了眼地上那攤肉泥，轉身撞開牆壁逃了出去。

逃不是辦法，可他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路德維希強悍地無懈可擊，只有遠遠地避開，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

「你就只會逃命嗎，紅眼，當年你殺我弟弟的時候，也是像老鼠一樣到處躲藏的嗎？」路德維希不緊不慢地跟出去，當說到弟弟時，眼神陰鷙冰冷。

街道上隊員們和路德維希的手下廝殺在一起，裴千行遠遠地躲開，一回頭看見路德維希經過一名隊員附近，又是一抓將人抓在了手裡。

「住手！」裴千行大喝一聲，匕首一揮甩出一根血紅色的長鞭，長鞭直奔路德維希面門，幾隻蝙蝠從鞭子里飛出來，尖叫著撲上去。

慘叫聲只來得及發出一半，就卡在了喉嚨口，那人的身體已被吸掉了一半再無救回可能，路德維希拿屍體擋盾牌，掄出半個圓，蝙蝠全部撲在了那半具屍體上，又添了幾個血窟窿。這還沒完，路德維希丟開屍體，徒手抓住鮮血長鞭，手一抖，鞭子上的力量當即迴轉，重重地撞在裴千行胸口。

裴千行噴出一口血，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出去，狠狠砸在地上。他掙紮起身捂著胸口朝遠處飛，飛了一段路后又失去平衡掉下，但他不敢耽擱，爬起來繼續狂奔。他必須要把路德維希帶到遠離人群的地方，否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死在他手上。

史東將一個路德維希的手下擊退，憂心忡忡地眺望裴千行遠去的方向。

丹尼斯帶著一身熱血靠過來：「你去幫你隊友，這裡我們來應付！」

史東遲疑了一下，路德維希帶來的人不少，實力也很強，應付起來很是吃力。

丹尼斯揮動長刀：「去啊，他要是死了，路德維希一回來，我們全都得完蛋！」

「好！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史東不再猶豫，立刻趕去裴千行那邊。

裴千行在無人的街道里奔跑，或者說逃竄更加合適，他的胸疼得厲害，每一次呼吸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折磨。

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在這裡！死在路德維希手上！裴千行面寒如冰，一團怒火在胸膛里燒著，燒得他四肢百骸都在痛。

墨洗的天空中，月亮大若銀盤，冰冷的光令人瑟瑟發抖，凝聚成一股股殺意。

血族是黑夜的寵兒，月光是他們力量的源泉，每當圓月升起，就是他們的狂歡之夜。

裴千行抬頭仰望，輕輕的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睛變成紅色，膚色也褪為雪白，一道紅光凝結在他胸口，快速治癒他的傷。

他又奔跑了幾步，翅膀猛地撐開，身體騰空而起，銀色的圓月將他襯托成黑色的剪影，散發出強大的氣息。當傷口完全癒合的剎那，紅光直衝天際，淡黃色的月亮霎時間被染成了紅色，一隻半人高的血蝙蝠出現在他身側。

血月！一輪血月高懸空中，他是月的使者，來自血腥風暴的殺手。

「有意思。」路德維希瞥了眼月亮，笑容玩味，「看來你的覺醒程度很高啊。」

裴千行懸浮在半空中，薄薄一層紅焰繚繞在他身上。

「不過……」路德維希拉長了語調，短暫的停頓后陡然聲音拔高，「還是差得很遠！」

他的頭髮生變化，頭髮一股股擰在一起，拉長旋轉扭曲，最後竟然變成了一條條蛇。恐怖的蛇群盤踞在他頭上，它們嘶叫著張開嘴，露出尖牙，沖裴千行吐著信子，這讓原本英俊的路德維希變得非常怪異。

「我曾經聽過不少關於你的流傳。」路德維希笑道，「什麼美杜莎之眼，還真是美麗的說法呢。」

裴千行冷著臉，他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迎面襲來，他極力抵抗著，可還是覺得身體變得沉重，不聽使喚，好像就要變成一塊石頭掉到地上。這股力量像粘稠的液體將他包裹，他微微顫抖，要很努力才能維持在半空中。

一條蛇猛地從路德維希頭上躥出來，迅速漲大，粗如水桶，直衝裴千行，令人作惡的腥臭撲鼻而來，一張血盆大口能將人整個兒吞沒。

裴千行發現他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