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嫁人
額林布回家的第二天,指婚的聖旨也到了。吳扎庫氏一家設香壇接旨,三呼萬歲謝恩。
這日,正在給和親王綉荷包的額林布被衝進房間的哥哥給打斷了工作。
「額林布,別綉了,綉什麼,那傢伙根本不值得你的手藝!」額林布的哥哥是個武將,還在宮裡當過御前侍衛,和弘晝有點交情,平時招貓逗狗,上個青樓啥的,他和弘晝沒少在一起混過。好不容易在軍營里熬到了假期,回到家裡,竟然得知自己的妹妹要嫁給那個不著調的!真是「叔可忍,嬸兒也不能忍了!」
「哥哥,可是這聖旨都下了。」額林布有些好笑的看著自家「義憤填膺」的哥哥。
「我不就是說說嗎!」額爾登布怎麼會不知道「聖命難違」的道理,不過是作為一個哥哥發泄一下對於「妹夫」的不滿罷了。——這大舅子當的也太憋屈了,就是不滿妹夫,也只能在家裡發泄一下。誰讓他妹夫是個親王呢,還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哥哥,沒事的,聽說和親王是個不錯的人。」額林布怎麼不知道外頭是怎麼「風傳」這個和親王的,為了讓她有個「心理準備」,阿瑪額娘早就派人搜羅了消息,給自己「科普」過了。更別提,弘晝還是額爾登布的狐朋狗友呢,什麼消息瞞得過她呢。況且,這親事也算是徹底定下來了,不能反抗,也不能抱怨。為什麼不往好的方向上想想呢?
聽說,這和親王只有幾個耿妃娘娘給挑的格格,和通房,連個庶福晉都沒有。在朝里當差辦事也從沒出過紕漏——不能說多出挑,但絕對是保質保量完成任務,不過是效率有點低罷了。平日里雖然喜歡逛個茶樓,捧個戲子,卻也沒聽說要為了哪個「頭牌」一擲千金,讓她脫籍入府的。——相比那些更不靠譜的宗室紈絝們來說,和親王弘晝可是要靠譜多了。
額林布好好的給額爾登布分析了一下「弘晝的好與壞」以後,額爾登布也沒那麼生氣了,不過就是自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就這樣嫁人了,有些不平衡罷了。普通的兄長情節么,可以理解。
有過了幾日,額爾登布神秘兮兮的讓額林布換上漢人的衣服,說是要帶她去喝茶,出門的時候還順手撈了個幕笠給額林布帶上。
「哥,這不太好吧?我還是不要隨便出門的比較好。」額林布覺得有些不安。
「沒事,阿瑪額娘都知道的,哥還能害你嗎?跟著我就是了。」額爾登布直接拉了額林布出門,上車,直奔龍源樓(這絕對是事件高發地段)。
到了龍源樓,尋了個雅間坐下,沏了一壺上好的龍井,額爾登布神神秘秘的對著額林布說:「額林布,呆會兒眼睛可得擦的亮點,一會兒我讓你看門口的時候,你就要看門口知道嗎?」
「哥,究竟是為了什麼啊?」額林布有些迷茫。
「嘿,就是讓你看那個誰一眼么!」很內涵的回答。
「哦!」額林布臉紅了,這是哥哥找機會讓自己看那和親王一眼呢!想來,景嫻家裡頭也會想辦法讓她和寶親王「見」一面吧,至少不能單單隻是選秀時候那「驚鴻一瞥」的背影。
「來了,來了!」額爾登布小聲且急促的提醒著額林布注意。
額林布借著虛掩的窗子,往樓下看去。只見一個穿著寶藍色馬褂的男子托著個鳥籠子,被小二點頭哈腰的迎進龍源樓。似有所感的,那個男子在進來之前向上看了一眼。
額林布看著那個寶藍色的身影消失在龍源樓里,緩緩的坐下。回想著剛剛那個人的樣貌。不能說是很出眾,但是也算是過得去,有著愛新覺羅家特有單眼皮,不高不矮,略帶著點「紈絝子弟」的氣息。這,就是自己未來的丈夫?即將相伴一生的人?不好不壞吧!說實話,額林布對著弘晝還真就沒有「一眼一萬年」的感覺。
看著自家哥哥眼巴巴的等著答案,額林布很給面子的點點頭,那意思就是說:「還不錯。」額爾登布見著妹妹如此反應,便也放了心,自家妹妹這算是記住自己未來丈夫的樣子了,心裡頭好歹也是有了底了。
她兄妹二人在龍源樓里用了些小點心,便動身回府了。只注意著腳前的路的額林布可沒看見,跟在她身後的哥哥在走出包廂的瞬間對著隔壁包廂門口站的小廝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那小廝就麻利的進了包廂領賞去了。
這額爾登布果然是和弘晝商量好的哪!
回到副都統府上的額林布繼續開始她的「綉女」生涯——新郎的荷包、新娘的蓋頭、給婆婆們的禮物——雖然嫁衣這類的大件自然有專門的針線工人負責,但是個婆婆們的禮物和給丈夫的荷包卻是要自己親自動手的。
額林布每日只能綉、綉、綉,力求把自己最「賢良淑德」的一面綉出來,好能獲婆婆們的好評。一個婆婆就夠嗆了,額林布,可是有兩個婆婆……哦,如果算上皇後娘娘那可就是三個婆婆啊!宗法上的皇後娘娘是皇額娘,養母是熹妃,裕妃娘娘是生母……好混亂,幸虧她的婆婆們都住在宮裡啊,不然還不亂了套?
總之,在忙碌的日子裡,婚期越來越近了。即使她和景嫻是一起被指婚的,她們的婚期也是不一樣的,欽天監怎麼可能讓兩個皇子同時舉行婚禮呢?雖然福晉和側福晉的成婚之禮略有不同,可也不能安排在同一天啊!
由於寶親王弘曆已經有富察氏福晉了,所以和親王弘晝娶嫡福晉的婚禮被排在了前頭。婚禮結束,額林布就是和親王弘晝的福晉了。
臨上轎的前一天晚上,額林布的額娘拉著她的手,囑咐道:「額林布,額娘告訴你一句話,你一定要牢牢的記住:夫君可以敬,但絕不可以愛!你的心,無論何時都要放在自己的身上。」額林布大張這嘴看著發表如此驚世駭俗言論的額娘,半晌無語。
「呵呵,額林布,嚇到了?」福晉笑著看向自己的女兒,眼裡透露出的,是無盡的慈愛。「額林布,你看你的阿瑪,有那麼多的通房侍妾,額娘要是真的在意了,恐怕早就被人冠上『妒婦』的名頭了。可是,若你真的愛你的夫君,你能不在意他身邊有別人的陪伴嗎?」福晉笑的很慈愛,卻也很落寞。「額林布,就像你不喜歡嫂子佔據了額爾登布過多的時間一樣,若真的在乎,又怎麼能夠無視他對你的冷淡和對別人的寵愛呢?你因在乎哥哥,連嫂子的醋都吃了,更何況你的丈夫?」額林布聽著福晉的話,久久沒有出聲,
由全福太太開了臉,蓋上了紅蓋頭,額林布由額爾登布背著上了花轎。被搖晃的七零八落卻還要緊握著蘋果的額林布終於被帶下了轎子,經過了一系列紛繁複雜的禮儀,新人們終於被送入洞房了。
額林布坐在喜床上,聽著喜娘們說著吉祥話,等著弘晝挑起她那大紅的蓋頭,看著喜娘為兩個人在衣服上打同心結,說了那個寓意深遠的「生」字……
總之一切等到一切禮節都完成、房間里就只剩下穿著,裡衣的額林布和弘晝的時候,洞房花燭夜,才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