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叫她媽媽
「許辰！你怎麼了！」
在那個聲音已經貼近在我耳邊，我的左臉頰都感受到一片冰涼的時候，我被一雙纖細但卻有力的手拽了起來！所有的聲音霎時停止，一片寂靜！
我定睛一看，是何靜！我的小土豆！
她雖然也抖得像風中的落葉一樣，但是卻沒有拋棄我！我頓時想要大哭一場！
多可笑，一個男人在個小女生面前想要大哭一場！
但正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我允自鎮定了一下道：「沒事，我們走吧，回去睡覺！」
「真的沒事嗎？」她目不斜視的看著我，顯然是怕極了自己的餘光看到那個女屍。
「沒事……」
我詳裝無事的站起身，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牽起她的手，支著兩條此時早已軟的像麵條似得腿往回走。
山中的寒風本就凄涼，加上風吹動樹葉的詭異作響，再加上看到女屍，所以這個夜晚顯得尤為恐怖，於是大家決定擠在同一個帳篷內睡穩妥一點，但五個人也都是睜著眼睛睡不著，特別是一向膽小的余秀妍，整個人抱著娃娃窩在睡袋裡面抖個不停。
朦朧的夜色之中，我隱約看到一抹灰白色的影子在帳篷中慢慢移動，可是定睛一瞧卻又沒有！
我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可能是心理作祟，便閉了眼，可是閉上眼睛卻依舊能感覺到那個影子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有人在耳邊小口的不停吃餅乾，喀嗤個沒完。
我的身體也開始忍不住發抖，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先前熱乎乎的睡袋被我的汗水浸濕也變得冷冰冰的更加刺骨！
那個白影還在飄來飄去，我只得蒙在睡袋中努力告誡自己閉上雙眼，什麼也沒有！都是假的！睡過去！天亮了就會結束！
「啊！啊！不要！我不是！我不是你媽媽！啊——！！」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的意識逐漸混沌即將入眠時，卻突然被一陣凄厲的哭喊聲驚醒！
只見余秀妍瘋了似得跳出睡袋，憑空抓撓著，襲擊自己的小腿，看起來像是想要揮開什麼似得，一雙白嫩的小腿撓的當時就出了道道血痕！
「你發什麼瘋？！」
何靜離她最近，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也是慌忙跳起來按住她，可余秀妍就好像沒聽到一般哭喊著，抓撓著。
「我不是你媽媽！我不是！你快走開！」
「沒事沒事，你是不是做噩夢了？都是假的！是假的！」
我也趕忙起身拉著她，不讓她瘋了似的傷害自己，可她的力氣突然大的驚人，一揮手就將我揮倒在地！
我雖然長得不高，但也是個男人，竟然控制不住她一個瘦弱的小姑娘！
楊立輝和張沛也趕上來幫忙，張沛掐住余秀妍的肩膀，楊立輝死命的抱著她的腰！
這兩個人一個高壯強橫，一個胖的力壓千鈞，很快余秀妍就被壓制住了！但依舊瘋狂的抓來撓去，甚至張大了嘴作出撕咬的動作！
「哎呦，姑奶奶！」楊立輝一不注意就被余秀妍撓了一道，臉上出現四道血爪印，疼的直咧嘴。
在一團慌亂過後，余秀妍紅著一雙眼安靜下來，卻渾身依舊發抖個不停。
我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說，一條被撓的滿是抓痕的右腿直直的伸在一邊。
但最終她還是在何靜的逼問下終於吐了口，她說看到一個滿是血的肉糊糊的像個小孩子似得東西陰笑著抱著她的小腿喊媽媽，聲音凄厲刺耳，她怎麼甩也甩不掉！
「都是做夢，人都會做噩夢，沒事的。」我笑著安慰著她，卻想起先前的那個白影，覺得身後涼嗖嗖的。
「可是……我現在是在做夢嗎？」余秀妍抬頭問我，她的一雙漂亮眼睛此刻已是通紅，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當然不是做夢！」何靜摟住她的肩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
余秀妍眼神變了變，詭異的笑容加大，緩緩開口：「可是……它現在依然還在我腿上……不是做夢……是什麼？」
四個人都打了個機靈！看這余秀妍的樣子像是變了一個人！難道是我在做夢？！
「你們看……」
余秀妍指著那條直直伸出的右腿，如果仔細看，上面的確有幾個輕的幾乎看不見的勒痕凹陷下去，而且那隻腳也已經有些青紫，似是血脈不通造成的！
楊胖子不著痕迹的向後退了幾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就連身上的肥肉也抖個不停！
我也有些脊背發寒，頭皮發麻，盆骨就好像突然出現了數萬隻螞蟻啃咬著似的站不住腳！
「你是否打過胎。」一向沉默寡言的張沛突然低聲問出口，眼睛直直的盯著余秀妍的腿，神情莫名。
「你這話什麼意思！秀妍才十八！打什麼胎！」何靜聽見這話憤而起身，火冒三丈的瞪著張沛，保衛著閨蜜的名聲。
「就是就是……張沛別亂說，小土豆別生氣。」我趕忙拉了拉張沛的衣袖。
這張沛一天說不出幾句話，有時都能讓人忘了他的存在，可偏偏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無非是平添恐怖！
我實在很難想象，如果余秀妍不是發瘋而是真的有邪靈作祟，那麼我的世界觀將會全數崩塌！
「她若是沒打過胎，怎會有這種情況！」張沛也忽然也站起身來，指著余秀妍，臉上滿是憤怒！
「你這個混蛋！」何靜也生了氣，使勁的推了張沛一把，在他身上撕扯起來。
張沛身為男人，沒道理和何靜動手，於是只能躲避著，我和楊胖子也連忙拉著他倆。
「你們別說了！別說了！啊——！！」
就在我們四個拉扯的時候，余秀妍突然再次哭喊出聲，捂著腦袋大聲尖叫，然後又再次陷入瘋狂狀態，淚珠接連往下掉，一雙手在小腿處使勁的憑空掰著！
可是她掰著掰著卻突然愣住了，之後起身便飛速跑出了帳篷，右腿顯得有些異樣的沉重，在身後拖著，像是綁了個沙包。
「秀妍！」看到余秀妍跑了出去，何靜也不管張沛了，鬆開他便追了出去。
我和楊胖子趕忙跟上，張沛愣了愣神，也慌忙跟了上去。
所幸余秀妍並沒有跑遠，我們一出帳篷就看到了她，她暈倒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手仍是緊緊的掐在自己的小腿上，臉上滿是淚痕。
「秀妍？秀妍！」何靜推了推她，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唉……」張沛輕嘆了一聲，俯下身將她抱起，允自轉身抱她回了帳篷。
我們幾個看著這一幕，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張沛會對余秀妍可能曾經打過胎的事情這樣躁怒，他可能是一直喜歡著她？
而張沛本身就屬於一個不太愛說話的沉默型男人，所以一直沒有溢於言表？
我看了看天色，天邊已經出現了微弱的魚肚白，相信沒多一會就大亮了。
「沒事了，一會我們下山了就好了。」我也嘆了口氣，沖著帳篷走去，腿上感覺很是沉重。
「老子這輩子也不參加什麼鬼宿營了！」楊胖子跟在我身後低聲嘟囔著。
我們回到帳篷之後，收拾了東西，一直到最後帳篷都拆了余秀妍也沒有醒過來，張沛改為把她背在身後，也一直一言不發。
「你們再等等我。」
當最終大家要走的時候，我停下了步伐，轉頭看了看昨夜發現女屍的地方。
不知一個女人是怎麼死在這裡的，就這樣曝屍荒野也怪可憐的，於是我拆開包裹，拽出了登山用的小工具鏟和一副攀岩手套，大著膽子走回那個女屍身邊。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就是覺得應該把她埋起來，不讓她死了還在這荒野中受罪。
清晨的陽光雖然不算是多明亮，但是依舊足夠讓我鼓起勇氣面對她，許是有亮光，又許是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看到她那副凄慘的模樣我也不覺得怎麼害怕，於是蹲下身便開始在她身邊挖坑。
四個人在遠處看著我，山上的土還算鬆軟，我沒費多大力氣就挖了個小坑，又帶上了手套將她推了進去，手套碰過女屍我也不打算要了，於是就連帶著一起埋了進去，最後在這個簡易的墳前磕了個頭拜了拜。
不知為什麼，我隱約的聽到了耳邊的風吹過，似是有人低聲說了句：「謝謝。」
我脊背發寒的起身，強迫自己忽略掉這種怪異感覺，回到四人身邊，揮了揮手。
「走吧。」
我相信，下了山之後，這一切都會過去，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沒錯，一定會過去的！
一定會！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