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十七年前

「對不起，我不能娶你！」

「為什麼？我懷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嗎？」

「真的對不起，我會給你錢，請你把孩子打掉吧！我真的很愛曉霞，所以請你原諒我。」

說完，男子留下石化了的女子獨自離開,走的是那麼的決絕！

十七年後

「媽媽，你為什麼這麼做？」殷白白在睡夢中呢喃，卻不知自己早已被歐陽叔叔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媽媽——」一個驚醒，從床上彈坐而起，不小心扯動了已經包紮好的肩膀。

「嘶，這是哪裡？」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讓我一時有些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又是現實。我之前不是在醫院嗎？

房間內已經大亮，想來時候也是不早了，定下心神，開始先打量起眼前。

這個房間不大，牆壁也是很簡潔的白色，房內的陳設只有我躺著的這張單人床，和離床邊不遠處的一個人工打造的弧形書櫥，看不出什麼木質的，只是裡面擺滿了兒童心理學、教育學、兒童保健等一類的書，以及一台正放著輕音樂的台式電腦。

這時，孩子嬉戲打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本就很喜愛孩子，所以有些按奈不住，想出去看看。穿好早已擺放在床邊的拖鞋，站到走廊處往下看，滿眼的孩子在草坪上追逐打鬧著。

其中有個與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正好背對著我，在陪著幾個小朋友玩著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不知道他是說了什麼，還是做了什麼，逗得那些小雞們笑的東倒西歪。有幾個小朋友正在和操場旁邊的兩個阿姨，激動的比劃著，我猜想是不是在打小報告呀？

有個畫面突然從腦海里浮現出來，一個很漂亮的小女孩和一個可愛的小胖墩在一個滑滑梯旁玩耍，這時走來一個小正太，那個小女孩歡快的向小正太招手：「哥哥，這是我剛剛新交到的好朋友，我們一起來玩吧。」

畫面中斷——

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小正太和小胖墩的名字，心裡有些微疼，好像是我忘記了兩個很重要的人，只是潛意識裡記得，我們三個玩的很好、很好，突然間兩個人都不告而別，我傷心了很久，抱著媽媽哭的稀里嘩啦，映像如此深刻，為何我卻偏偏忘記了他們的名字？

難道真的像大人所說的那樣，小孩子是沒有心的嗎？想到媽媽，我又不禁想起她做的事，心理那恨意火苗雖並未熄滅，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

「白白，你醒啦！」

「恩，歐陽叔叔，請問這裡是？」

「這就是之前和你說過的，我在L市的天倫孤兒院。」

「我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醫院裡嗎？」

「是你媽媽……」聽到他提起我媽媽時，我心頭又閃過一絲恨意,扭頭哼了一聲。

「她？她是不想再看到我，所以才把我扔給你的吧？」

「兩天前，我突然接到你媽媽——曉霞的電話，她讓我過去把你接來，她說你——算了，你就在叔叔這好好調養身體吧！其他的……」

「最新一則報道，昨夜S市J區的D小區里一幢別墅突然起火……據目擊者稱，裡面的人未能逃出……」

我跑到電視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我聽錯了……我死抱住電視，死死盯住新聞里的畫面，這裡——這裡不就是我家嗎？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起火？

我瘋了一般向外跑去，想要親眼看看，親眼看到我才會相信。不可能的，我的媽媽肯定還活著，媽媽她怎麼可能捨得將我拋下。我要去看看，那個燒得只剩廢墟的地方到底是不是我家。

「白白，你先冷靜點，確定好情況再說！白白——」

我又像之前那樣，開始廝打啃咬那個拽著我不放的手臂，現在誰還有心情去冷靜。快點給我鬆手——鬆手——我要去看我的媽媽！

情急之下，歐陽叔叔一個手刀砍向我的脖子。

「媽媽——」

一滴淚應聲而下。

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此時手腕處卻多了一個手鐲，抬至眼前，才看真切，這是媽媽從未離身的。什麼時候套上來的呢？

難道？

我衝出門外。「媽？！你來了嗎？媽？！是你來了嗎？你沒有死對不對？媽！你出來見我呀，這個鐲子……這個鐲子難道不是你給我戴上的嗎？媽媽——」

回應我的只有那電閃雷鳴。

我伸手欲將手鐲拿下扔掉，但觸及到時，硬生生停住。「媽——，你故意的對不對？因為怕我生氣，所以才會這樣的對不對？這是個玩笑，對不對？對不對——」回應我的只有那雨聲，噼噼啪啪。

「媽媽，你太狠心了，你太狠了，怎麼能這樣子扔下我。媽媽——」一聲好似要刺破了長空，卻換不回一聲。「媽媽！白白，錯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媽媽，白白錯了，我什麼人都可以不要，我以後還乖乖聽你的話，我還是做你的乖乖女。」

黑暗中，什麼光亮都沒有，只剩下滿心的荒涼和悔恨。

「媽媽，我都已經道歉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小氣，媽媽，我不說了嗎？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回來啊，媽——」

跌坐在地，雙手抱著蜷曲的雙腿，牙死死的咬住膝蓋，不想讓別人聽到我的哭泣聲，被咬出血來卻渾然不知。心就像又一次被掏空了般。我此刻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和她賭氣，我怎麼能用那樣的話語傷害她，我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我還咬了你，明明知道你很疼，明明都聽到你悶哼的聲音，我卻還是狠心咬傷了你。媽媽，我現在真的好想回到你的懷抱里，我現在真的好冷好冷。

我還想和你互相瘙癢打鬧，我還想趴在你肚子上，聽著你肚子里咕咕的叫聲，我還想看著你手忙腳亂的做飯，然後吃著有些糊了的飯菜和你在餐桌上互相開著玩笑……

眼前突然出現雲捲雲舒，櫻花樹海，我靜下心來，開始賞起那隨風旋轉飛舞的櫻花瓣，就像舞動的粉色精靈。此刻，我多想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就這麼前後搖著，慢慢睡去，做一場好夢。

隨著夢境，慢慢回到那一切都未發生的幸福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