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邪目
前一眼我還在看那散發著惡臭的腦袋.現在聽和尚說起臘腸兩個字.只覺得胃裡面一陣一陣的翻湧.被噁心的差點吐出來.不過隨著萱靈上去.包圍我們的鬼奴明顯變得不安分起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相當近的一個位置.
這不過兩臂的距離加上恐怖的數量.真的是大大的不妙了.和尚沖著上面大喊：「你別那麼急啊.等我們上去再走.」
看到萱靈的身影已經停了下來.我們幾人忙不迭了跟了上去.而這些鬼奴也一直與我們保持著固定的距離.緊緊地跟在後面.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水面上滴進去了一滴油.在鬼奴的圍成的一片潮水裡艱難的前進著.
萱靈的身體一直穩穩的懸在半空中.她把手裡的腦袋遞了過來.說：「上面可以出去.快一點.還來得及.」
和尚說道：「那還等什麼.趕緊往上爬啊.我看這什麼長生果情況有點不對.過一會兒要是失效了就麻煩了.」
我對此深以為然.好人把長生果接了過來.照舊用衣服包起來背在身後.只不過這一次沒有包裹的那麼嚴實.而是在上面留出了一條縫隙.我在旁邊剛好能看到外面露出來的些許死肉.其中腐臭的氣味絲毫未減.
多虧了長生果.我們向上爬的時候.沒有再受到襲擊.中途在經過血藤交纏的地方.其中也沒有再突然竄出怪蛇來.眼看著頭頂的距離正在一點一點的縮短.我心裏面已經開始思索出去後會是個什麼地方了.
現在我們幾個在連雲樹裡面無疑.正是因為這棵樹不可思議的寬度.才能在裡面挖空.留出來一個大殿一樣的空間來.我還很清晰的記得.掉下來的時候棺材左碰右撞.來回折了好幾次.恐怕是刻意為那八鳳棺造出的通道.只是最關鍵的問題是現在並不清楚我們掉下來究竟有多深.唯一能確定的便是在樹里類似這樣的地方並不多.否則即使是連雲樹.只怕也早就枯死了.
想到費勁千辛萬苦爬上去后.可能還有一群鬼奴在上面等著.我心裡就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就算我們能夠直接出去.此行唯一的收穫.可能就是好人背上那顆不明真相的腦袋了.
想到此.我一邊向上攀爬著.一邊轉頭去看那顆黑黝黝的腦袋.心想在歷史上不管什麼時候.總有一些人發瘋似的去尋找長生不老.其中指望煉丹而最後煉出來毒藥吃死的也不是少數.現在這腦袋算是徹底給爛掉了.不管裡面放什麼果子.吃下去鐵定中屍毒.活不過三息.不知道還有什麼長生不老可言.
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心裏面卻突兀的生出來一種古怪的感覺.總覺得在某個地方.它好像發生了某種細微的變動.只不過非常難以察覺.我瞪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好人背上.這時候.竟然突然看到那露在外面的那層腐肉好像突然動了動.像是一隻眯起來的眼睛.擠出了一條縫隙來.
我心頭猛然加快了跳動.咽了口唾沫.斷斷續續的說道：」這顆腦袋.剛才怎麼動了.」
因為我這句話.上面的幾人頓時停了下來.和尚低頭疑惑的問：「什麼動了.你是不是眼花了.」
和尚與萱靈並排爬在最上面.而我和好人在下面.因此除了我.其他三個人根本看不到這顆腦袋的情況.好人並沒有把它解下來的打算.想了想.開口道：「你是不是看到它的眼睛了.這裡光線不是特別好.說不定是錯覺.」
我又有些遲疑起來.因為我心裡很清楚.這顆腦袋的眼睛的確會隨著光線的變化而表現出不同的樣子.但是現在它都已經腐爛成黑色了.還會有那樣神奇的效果么.在我內心無比糾結的時候.和尚又道：「別想了.這腦袋嘴裡面牙都沒了.就算它變成了粽子的腦袋.又不會撲上來咬你一口.你怕什麼.」
說完.和尚又開始繼續向上爬.而萱靈只是低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說話.好人見我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安慰我道：「我會小心的.放心吧.現在出去要緊.」
我嘆了口氣.根本無從辯駁.只好跟他們一起繼續向上爬.這時我也顧不得身邊的鬼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顆腦袋上.
這一次我看的非常仔細.只向上爬了四五步的距離.我就又看到這顆腦袋詭異的變化.只見那一條縫隙又輕微的顫動了兩下.睜開的趨勢也越來越明顯.我看的喉嚨一陣一陣發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考慮到這有可能是火光而引起的一種錯覺.我並沒有選擇出聲.而是靜靜的觀察著它的變化.這是詭異而讓人感覺非常煎熬的一個過程.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講.只是一直盯著一顆黑乎乎的死屍腦袋看.就需要非常大的勇氣了.
多虧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它有沒有發生變化上.因此對於上面的臭味我一時間竟然沒有注意到.只見那條縫隙越來越來大.最後終於變成一隻完全睜開的眼睛.和從前一樣.只能看到眼白而沒有眼珠.
至此.我以為它這詭異的變化也就到此為止了.就算接下里火光繼續發生變化.無非也就是這隻眼睛再慢慢閉上而已.然而下一刻.當我再向上邁出一步后.心頭卻猛地一顫.只見那隻眼睛並沒有合上.而在它的旁邊.另一隻眼睛卻開始慢慢的睜開了.
我心中不由懊悔.這顆腦袋已經爛成這副樣子.五官都變得模糊不清.正面和後腦勺根本分不清楚.因此一開始我只以為是它的側臉.另一隻眼睛被擋到了而已.現在看來.似乎是這一雙眼睛剛好對準了衣服的縫隙.
這種巧合發生的幾率非常低.在我看來幾乎不可能.但是這時我只有耐住性子接著往下看.直到那沒有眼白的兩隻眼睛慢慢睜開.我看的心裏面一陣一陣的發慌時.在這發黑的腦袋上面.竟然又出現了第三隻眼睛.正一點一點的睜開著.
我頭皮發麻.卻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感.大叫了一聲：「停.這腦袋有問題.」
我幾乎是把這一句話給吼了出來.這才注意到爬了這麼長時間.我們已經非常接近最頂端了.上面不過只有十米的距離.和尚正焦急著出去.隨口到：「你別一驚一乍的.有什麼事情等出去再說.」
就在這一句話的功夫.那第三隻眼睛已經在腦袋上完全睜開了.在一片黑色腐肉的腦袋上.三隻只有眼白的眼睛佔據了那衣服的全部縫隙.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我心說恐怕等不到上去就要出大問題.連忙對好人喊道：「不行.你快把它放下來.有危險.」
下墓這麼久了.我心裏面從來沒有這麼恐懼過.只覺得腦門上一陣一陣的熱血上涌.好人看了我一眼.臉上也表現出了焦急的神色.終於停了下來.一手取下了衣服.放在懷裡面慢慢的打開了.
我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就是腦子嗡的一聲響.一股噁心與恐懼相互交雜的感覺瘋狂的湧上了心頭.只見好人懷裡面.那顆已經腐爛成黑色的腦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那種睜大而沒有一絲黑色的眼睛.每隔一指的距離就有一個.而且在其餘的位置.這種一模一樣的眼睛.正在一隻一隻迅速的睜開著.直看的人牙酸反胃.
好人全身上下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抱著腦袋那隻手正在不住的發抖著.卻死活不願意鬆手.上面赫然已經爆出了青筋.和尚看了一眼.立即怪叫一聲.大喊道：「這上面沾了不幹凈的東西.你他娘的趕緊把它丟了.抱懷裡找死是不是.」
說著和尚就用腳踹去.想要把好人懷裡的那顆腦袋給踢下去.奈何好人抱的非常緊.縱使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卻依舊不願意鬆手.我眼看著那腦袋上接連出現一隻又一隻眼睛.猛然察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不知道從何時起.四周突然安靜了起來.在我們身邊那些靠爪子爬上來的鬼奴突然間沒了動靜.一直縈繞在耳邊的那種爪子和樹皮之間悉悉索索的摩擦聲突然消失.竟讓我一時間覺得不習慣了起來.
我扭頭看去.那些掛在樹皮上的鬼奴此時無比的安靜.好像不懂得動彈.已經喪失了所有的生機.可偏偏我心裏面一陣陣的發怵.好像這一切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在四雙眼睛共同的注視下.好人懷裡的腦袋上終於在每一個角落都長出了只有眼白的眼睛.而下一刻.只見上面所有的眼球開始轉動著.一個個只有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眼珠突然出現在了正中央.全部都在不安分的晃動著.
「嘶嘶」的一陣熟悉的聲響突然間傳入了我的耳朵.接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最後我耳朵里已經完全充斥了這種聲音.
「跑.」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下一秒.我前後左右突然湧出了血紅色的潮水.而我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