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1 說出真相的機會

俊傑和呂雙雙越發走近，屋內傳過來對話的聲音也就越發清晰.

「……你不用再跟我講話遮遮掩掩的，我今天既然心平氣和的來跟你見面，不過是念著大家年紀都大了，已經過去的事情，無論恩怨對錯，自有因果報應，我都不再去計較，只有一件事情，我吃齋念佛近二十年，仍然無法放下，呂天豪，你就老老實實的告訴我，當年那個孩兒是不是被你換掉了？是不是他……他現在還好好的活著？已經……長大成人？」

這分明是居士曹錦華的聲音，說到後面，言語哽咽，雖然隔著一扇房門，俊傑仍可以想像曹錦華激動不能自已的哀怨的神情。

俊傑很難想像，也曹錦華如此的沉靜平和，也會有如此激動不已的時刻，只是不知道她這是在跟誰講話，這個叫呂天豪的人不知道跟呂繼什麼關係，她口中所講的「孩兒」又是怎麼一回事？

俊傑扭頭看看呂雙雙，想看看她是否知道跟曹錦華對話的「呂天豪」是何許人物？卻見呂雙雙也疑惑的向他搖搖頭，顯然這個姓呂的人的名字，她也是頭一次聽說。

「你口口聲聲說什麼吃齋念佛，你『血羅剎』罪孽累累，滿手的鮮血，又豈是拜拜佛吃吃齋就化解得了的？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要是這樣就可以消災彌罪，那十八層地獄恐怕早就空無一人了吧。」男子充滿嘲諷的聲音響起，那熟悉的腔調，俊傑都不用去看，都腦海里就已經浮現出一張譏誚的面孔，說話的人正是呂繼。

原來除了曹錦華和那個叫呂天豪的，呂繼也在房間里，只是不知道除了這三人，房間里是否還有旁人。

當呂繼的聲音響起，俊傑和呂雙雙都不由得驚異的對視一眼，雖然二人都猜測呂繼和曹錦華是舊識，但「血羅剎」三個字從呂繼口中講出來，二人仍然不由得有些不可思議。那日，曹錦華從呂雙雙的藥店離開后，俊傑就將曹錦華的真實身份和盤托出，並不做絲毫隱瞞。

呂繼說話，仍是他一貫偏激陰冷的腔調，看得出來，他對曹錦華也是充滿不屑和敵意，看來二人雖然是舊識，但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

「世事因果報應，我該得什麼果，皆因我種下什麼樣的因，我吃齋念佛，並不是為了逃避自己的罪孽，只不過是想在了無生趣的時候，找到一點精神上的寄託而已，如果註定該我下地獄，又有什麼值得害怕而的逃避的呢？」

面對呂繼的譏誚，曹錦華不以為忤，反而是語態平和的解釋，她雖一介女流之輩，過了知天命的年齡，語雖平淡，卻仍透出一股子爽利乾脆的英氣來，不愧是當年叱吒一時的「血羅剎」啊，俊傑不由得心生敬意，反照之下，呂繼陰陽怪氣，越發顯得小家子氣了。想想呂繼狹隘自私的怪脾氣，自己現在有求於他，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不自主的搖頭嘆了口氣，站在旁邊的呂雙雙見他莫名其妙的嘆氣，美目好奇的瞟了他一眼，不知所謂。

「既然你這麼看得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我已經老死不相往來，你又何必再找上門來搞得大家都不愉快呢？你說的什麼孩兒長孩兒短的，我壓根兒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看你是找錯人了吧？你還是哪裡來回哪裡去的好。」呂繼仍是那副不陰不陽的腔調，只是語氣越發不客氣起來，對曹錦華下起了逐客令。

俊傑有些奇怪，那個叫呂天豪的人到現在都不曾發一言，不知道他跟呂繼究竟什麼關係，跟曹錦華之間又有什麼樣的瓜葛？

「你不用一個勁趕我走，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脾氣？我要走時沒人留得住我，但是我若是不想走，恐怕還沒人能夠趕得了我走的。呂天豪，你這個人果然是陰險狠毒，天下都難找，你竟然用一個死嬰，欺騙了我二十多年，讓我們骨肉分離，你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難道你……你的心中就沒有神靈嗎？」曹錦華本來平和的語調再起波瀾，她講的話也著實讓俊傑一驚，這個呂天豪竟然用死嬰欺騙了她二十幾年，雖然不明白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讓人驚駭的故事，不過單憑曹錦華這句話，就可以判定這個呂天豪是一個萬惡不赦之徒了。

沒料到曹錦華身上竟然遭受了如此的欺騙和不幸，俊傑心裡一股無名怒火升起，這個叫呂天豪的傢伙，一定得叫他好好吃番苦頭，決不能輕易放過了他。俊傑暗暗下定決心。

「你都講些什麼鬼話？誰用死嬰欺騙過你了？你……你講話可不要信口開河，血口噴人！你今天是犯了什麼毛病，是不是每天念經把腦子給念壞了？到這裡來胡亂冤枉人？！」那個呂天豪仍然是一言不發，反倒是呂繼有些坐不住了，怒氣沖沖的叫了起來，對著曹錦華連聲的質問，語氣也越發的聲色俱厲。

想著一門之隔的外面房間，溫婉順和的曹錦華被呂繼如此不客氣的厲聲質問，俊傑幾番忍不住想推門過去，對著呂繼好好訓斥一番，都最終忍住。畢竟自己還是有求於他，而且呂繼無論如何可惡，都是呂雙雙的父親，他怎麼也不能讓雙雙難堪啊。

「你犯不著這樣沖我吼叫，你的脾氣別人不清楚，我難道還不清楚嗎？你越是被人戳破了謊言，就越是心虛，人也就更加的焦躁，脾氣也就自然而然的上來了。幾十年了，你的定力都沒有一點點進步，也真是難為了你一把年紀，肝火還這麼的旺盛。」

曹錦華卻不為呂繼的狂躁發怒所嚇倒，反而激動的語氣又歸於平靜，看得出來，這些年的修鍊，已經讓她看淡一切，只有在跟呂天豪對話的時候，才真正能夠撩動她憤激的心情。

「有些事情，你就算想隱瞞一輩子，」曹錦華繼續說道，「但是往往天不遂人願，終有一天真相會自然浮現，就好像這一次，我並沒有刻意的尋求，但雙雙卻自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知道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不是你想隱瞞你隱瞞得住的，我今天來找你，不是來求你告訴我真相，我只不過是來給你一個說出真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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