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會妥協
奶奶一大早起來就變得非常沉默，完全沒有昨日開心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已經有些後悔告訴她當年的事情了吧？
安素洗了把臉，有些沉默。
她只是奶奶的孫女，奶奶雖然疼她，可是三伯沈偉卻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相比之下，兩人之間還隔了一層，她昨天的話，的確讓奶奶很為難。
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疼愛自己的人，安素並不想讓她難過。
昨天的剩菜是被吊在井裡的，拿出來的時候還非常的冰涼。
奶奶沉默著給她做了一頓早飯，安素因為心情不怎麼好，所以也沒什麼胃口，只是胡亂的吃了一碗，就自己去把碗筷給洗了。
一早上奶奶都沒有怎麼和她說話，安素心裡有些難過，可是卻絕對不會妥協。
如果奶奶真的因為這件事和她有了嫌隙……
安素抿著唇，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疼她的人了。
直到中午用過午飯，奶孫兩人還是沒有怎麼說話，而王月他們也如安素所預料的那般，到達了老家。
沈安強一臉的不耐煩，一大清早的就被叫起來，天知道他可不喜歡這種下鄉地方，蟲子多不說，路又難走，真不知道安素那個吃飽了沒事做的丫頭膽子怎麼這麼大，竟然敢一個人就跑上來。
王月他們到的時候，安素正坐在院子里看著滿院子跑的母雞們，奶奶則在灶房收拾東西。
一看見她，王月張嘴就罵了出來，「你個死丫頭，竟然敢離家出走！你怎麼不死在外面算了，還跑到老家來了，一點規矩都不懂的丫頭，我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多年，真是氣死我了！」
說著王月走過來就啪的一巴掌給了她一個耳光。
安素並沒有躲，只是沉默的看著怒氣沖沖的王月，還有跟在身後滿臉不悅的沈偉。
這一巴掌她不躲，是因為要給奶奶看的。
讓奶奶親眼看到，她在家裡是什麼待遇。
「素素，你真的是太過分了！一句話也不說的就離開家，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媽多擔心！」沈偉也板著臉教訓起來。
沈安強撇撇嘴，覺得自己爸媽真虛偽。
明明昨晚上才發現沈安素突然不見了的，在來的路上還商量著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妹妹呢。
安素捂著腫起來的臉，面上卻是十分冷靜，也沒有王月他們想象中的委屈或者是大吵大鬧。
王月心下一定，看來；老太太還沒有告訴這丫頭的身世，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不過接下來安素的一句話，卻頓時將她嚇了一大跳。
「抱歉，三伯，三伯母，之前讓你們擔心了，現在先回我家吧，我有點事情想要和你們談談。」
安素神色淡漠，看著王月完全沒有以前的那種期望。
她一直很羨慕林雨和她爸爸媽媽之間的感情，曾經也奢望著王月能夠對自己好一點。
有的時候王月高興會給她說一些好聽的話，那個時候她也是欣喜不已，可是現在，這個女人並不是自己的母親，自然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還期盼這王月他們能夠注意自己一下。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每次自己拿著好成績回家，王月總是不高興。
因為別人家的女兒將自己兒子比了下去，恐怕任誰都不會高興的。
王月和沈偉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變，沈安強卻是驚訝的看著自己這個向來懦弱的妹妹。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丫頭還真把媽的氣話給當真了？
「素素，你這是叫我們什麼？」王月愣愣的看著她，語氣也軟了下來，「我是你媽媽啊，你怎麼突然叫我什麼三伯母。」
安素靜靜的看著她，突然勾唇笑起來，「三伯母，你不是我媽媽，難道你忘記了嗎？因為你的事情，我爸爸媽媽都死了。」
這下王月的臉色是徹底的變了，驚愕的看著她，「誰給你說這些的？是不是你奶奶？素素啊，你別聽你奶奶的，你奶奶這個人有癔症，總是喜歡幻想些沒有的事情出來……」
王月剛剛說完這句話，在灶房聽到動靜的老太太就走了出來，沉著臉看著這個三媳婦，「老三媳婦，你說誰有癔症呢！」
原本王月這話一說出來就頓時後悔了，她再怎麼口無遮攔，也不會當著老太太的面瞎說，卻沒有想到還是被老太太給聽見了。
「媽……」王月有些尷尬的看著老太太，「對不起，那是我瞎說的。」
老太太的冷哼一聲，她這人不是什麼惡婆婆，也是知道媳婦不好做。
她還在做媳婦的時候，以前是吃夠了家婆的苦頭的，所以在生下兒子之後，就決定不會讓媳婦們重蹈當年的覆徹，只是卻沒有想到，她的一片好心，卻讓兩個媳婦越來越無法無天。
沈偉見自己老娘的面色不好，直接就給王月了一巴掌，上前討好的對母親笑道，「媽，小月就是嘴巴賤了點，其實沒什麼惡意的，您千萬別生氣。」
老太太沒有理會自己的三兒子，而是將目光落在安素腫起來的臉上，輕嘆一聲，「素素啊，是奶奶對不起你，這件事兒，隨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老太太嘆了口氣，看上去像是老了不少。
以前她以為王月養兩個小孩辛苦，安素畢竟不是她親生的，所以虧待點也沒差，可是王月竟然敢在她面前動手打她孫女，昨天安素的哭訴又被她想起來。
若不是經常這樣，王月怎麼可能打的這麼順手？
唉，真是作孽喲！
老太太嘆了口氣，就回自己家去了。
安素雖然高興奶奶理解自己，不過卻也知道奶奶這會兒心情不好，她也不想再去給奶奶添堵。
所以只是淡淡的看著王月，「三伯母，當年的事情我已經都知道了，雖然您對我有養育之恩，可是我爸媽留下來的東西也足以抵了這些恩情，我不想給奶奶添堵，有的事情，等我們明天回去再說吧。」
王月和沈偉面面相覷，沒有想到老太太真的把所有的事情都給安素說了。
看著丫頭的架勢，是要和他們算總賬了嗎？
想到還掛在安素名下的房子，王月沉著臉，「什麼三伯母！我就是你媽！你這個白眼狼，怎麼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你現在的戶口在我們家的本子上，你就是我家的人，就算一家子鬧脾氣，也別太過分了！說出去，對你的名聲可不好！」
沈偉也是苦口婆心的勸起來，「素素，這件事兒是你媽的不對，我們不該鎖著你，這一家人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咱們彆氣了，爸爸都已經給你媽說了，讓她帶著你去城裡買幾件好看的衣服，算是我們給你道歉了，可以嗎？」
安素知道這兩個人是怕他們拿著房子說事，如果她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可能耳根子一軟，被王月忽悠著也就信了，可現在卻不行。
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安素直接回房。
沈安強緊跟著走進來，對著她說道，「沈安素，你之前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你爸媽是因為我媽才死的？」
安素一點也不想和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堂哥解釋這種複雜的事情。
只是安靜的坐在屋子裡，看著奶奶。
老太太對她招招手，安素便很聽話的坐過去。
取出放在家裡的藥酒，老太太沾了點在她臉上，輕輕的給她揉著，「疼嗎？素素。」
安素抿著唇，搖搖頭，「不疼，已經習慣了。」
奶奶聽著心疼，看著安素瘦巴巴的樣子，也不禁想，如果老大和老大媳婦知道自己唯一的骨肉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是不是會後悔，後悔當初幫著王月找衛生員上山，丟下這麼一個孩子沒爹媽疼呢？
最初王月撫養安素的時候，也的確存著幾分愧疚的心思，安素小的時候，王月也會給她買些新衣服。
可是隨著安素越來越優秀，自家兒子越來越調皮搗蛋，王月心裡就漸漸不平衡了。
走出去，外面的那些八婆們總是喜歡將這一對偽雙胞胎拿來做對比。
安素的乖巧聽話，學習成績好，最初她聽了也很高興，可是扯到了自己兒子做對比，她自然也就慢慢的不喜歡安素了。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早就忘記了安素的親爹媽是怎麼死的，只是想著房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安素拿走，他們是要給兒子留著娶媳婦用的。
他們家安強是最好的孩子，以後也要娶個好媳婦。
他們得給安強攢夠媳婦錢，可卻忘記了，如今的沈家會有今天，卻是因為安素的父母留下來的東西。
沈安強還在糾結安素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王月他們也進來了。
看著簡陋的屋子，王月眼底有些嫌棄，不過表現的倒是不明顯，只是坐在老太太的對面，對著老太太說道，「媽，您還是勸勸素素吧，咱們都是一家人，鬧得不開心，誰都不好受。讓外人聽到了，也是看咱們家的笑話。」
老太太不吭聲，只是沉默的給孫女上藥，而安素卻是開口道，「三伯母，現在咱們不說這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