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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蕭齊豫從內閣回到東宮,裴韜就迎了上來,對蕭齊豫說道:
「殿下,王總管已經去過皇後娘娘那裡,聽說皇後娘娘得知此事後,十分震怒,還一度要派人過來傳您過去說話,後來聽說殿下您在內閣議事,皇後娘娘這才作罷,您看……是不是殿下也要去說一聲……」
蕭齊豫將手裡的摺子放在放在桌上,沉吟片刻后,才說道:
「皇后說了些什麼?」
裴韜猶豫了一下,蕭齊豫就知道皇后說的話肯定上不得檯面,一抬手,說道:「行了,別說了。」
「是,反正就是一些責怪殿下的話,後來淮王殿下也去了皇後娘娘宮裡,淮王和皇後娘娘在內間說了不少時候的話,沒讓人伺候,所以,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
蕭齊豫的耳目在皇後宮中也安插了不少,對皇后乃至各宮的日常都了如指掌,皇后和淮王湊在一起,蕭齊豫直覺他們沒什麼好事做出來的。就讓裴韜繼續去盯著:
「去盯著就成了,我這裡暫時走不開,你去把中書令給我叫來,我有事吩咐。」
裴韜領命下去。
裴韜又立刻招了兩個幕僚過來商議事情,過來片刻后,裴韜再次進來,對蕭齊豫回稟道:
「殿下,中書令被皇後娘娘招去了宮裡。」
蕭齊豫坐在書案後頭,正凝眉思考著北邊乾旱的事情,聽裴韜這麼說了,就抬起了眼睛看著他,問道:「去皇後宮里做什麼?」
「這個屬下還不知道。不過,總歸是皇後娘娘有懿旨要傳吧。」
蕭齊豫將手裡的卷宗放了下來,看著桌面上那碧璽筆架出神片刻后,才對裴韜低聲說了幾句話,裴韜便點頭退了下去。
讓幕僚退下,蕭齊豫走入內間稍稍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裴韜帶著中書令韋大人前來求見。隔著屏風蕭齊豫就問道:
「皇後娘娘讓你寫的旨意呢?」
韋大人也算是時常出入東宮的,可這回似乎有些不一樣,太子殿下的語氣聽著不太好的樣子,也不敢耽擱,就把剛寫好加了後印的懿旨遞給了裴韜,裴韜拿進去,遞給撐著頭假寐的蕭齊豫,蕭齊豫卧在迎枕上,將那鳳印懿旨打開看了看,掃了兩眼就合了起來。
韋大人跪在屏風外面,有些不安,良久之後才聽見蕭齊豫說了一句:
「你先回去吧,明日這個時辰到東宮來找我。」
「是,殿下。」韋大人從地上爬起來,打算轉身,卻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
「殿下,那皇後娘娘的懿旨……娘娘吩咐說,今日就給發出去。」
蕭齊豫沒說話,裴韜看著他的臉色就知道怎麼做了,走到外面將韋大人給請到了隔壁班房中說話,沒過多久之後,韋大人就臉色鐵青的走了出來,渾身似乎都要虛脫了一般,緊張的無以復加。
撲到屏風前說道:「殿下恕罪,小臣只是……」
「行了,退下吧,這件事我自會處理。」
打發完韋大人之後,裴韜便走進來對蕭齊豫問道:「殿下,您看這事兒……」
蕭齊豫從軟榻上下來,整理了一番后,便拿著那道鳳印懿旨往外走去。既然皇后這麼想聽他親自說,那他就親自去說好了。
皇后讓中書令寫了懿旨之後,還是有點不放心,在殿中走來走去,淮王安慰她:
「母后,您就別擔心了,這事兒保准能成。」
皇后回頭瞪了他一眼,說道:「我也希望能成,就怕太子……」
淮王卻是不以為意,說道:「母后,您可是皇后啊,太子哥哥畢竟只是太子,他難道還敢當眾違逆您的懿旨不成,若是他真的敢,那就是不孝,身上總歸能背一個不孝的罪名不是?」頂撞皇后的罪名雖不至於讓太子受罰,可說到底這就是名聲受損,對他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心裡巴不得太子和皇后對著干呢。
他心裡得意,所以說話就沒怎麼在意,心裡怎麼想的,嘴裡就怎麼說出來了,皇后對他瞥了一眼,沉默片刻后,才開口對他說道:
「什麼罪名?我只是想讓宋玉汐那個小狐狸精做不成太子妃,我什麼時候想讓你太子哥哥背上什麼罪名了?」
儘管皇后心裡和大兒子不怎麼親近,可是也明白自己如今的一切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這個兒子才有的,若大兒子不是太子,她也沒這個機會當皇后,所以,她是想安排一個自己的人在太子身邊伺候服侍,針對的是宋玉汐,並不是太子,可淮王這些話卻讓她覺得,自己是給太子挖了個坑兒跳。
淮王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彌補,說道:「不不不,太子哥哥能背什麼罪名啊,我,我瞎說的。您的懿旨發出去,太子哥哥也不會當眾駁斥您的懿旨啊,所以,您就放心好了。兒子記得您的大恩。」
這個恩,就是說讓他白得了一個美貌傾城的妾侍。
皇后冷哼一聲,說道:「哼,不過一個妾侍罷了,算什麼大恩?我可告訴你,她若是真到了你府里,給我悠著點,若是敢耽於學問,我還可以將她賜給別人。」
淮王殿下聽皇后這麼說,也不生氣,湊過去替皇后按了按頭,說道:「母后,您就放心吧,兒子就是嘗嘗鮮,嘗了滋味兒也就得了,哪裡會沉迷?這點理智兒子還是有的。」
皇后聽到淮王的保證,這才點點頭,心裡好受了一點,剛想閉上眼睛,讓小兒子給她按按,外頭楊嬤嬤就沖了進來,急忙說道:
「娘娘,太,太,太子來了。」
皇后眼睛猛地一睜,淮王的動作都僵硬了,趕忙收了手,退到一邊去,太子似乎是直接進來的,沒讓通傳,楊嬤嬤的話音剛落,太子那邊就已經走過了插屏,往殿內走來。
皇后雖然也知道應該起身去迎他,可是心裡憋著氣兒,硬是在貴妃榻上卧著,一手撐著額頭,做足了她在生氣的樣子。
蕭齊豫進來之後,就對皇後行了禮,但卻不等皇后說話,他就自行起身,坐到了一邊,開口問道:
「有些日子沒來瞧母后,母后可還安好?」
話雖然很客氣,但神情就不那麼熱絡了,皇后原本還想坐起身子來的,可如今聽他這麼說,就乾脆歪著了,隨口答道:「還成吧,太子日理萬機,哪裡還記得這裡有個母后要看望呢?」
語氣酸楚,蕭齊豫卻是勾唇笑了,說道:
「我每日都派人來給母后請安,母后難道忘記了嗎?公務繁忙是真的,兒臣也沒法子。」轉頭看了一眼淮王,只見淮王沒他的命令,還跪在地上維持請安的狀態呢。蕭齊豫深吸一口氣,卻是不開口讓他起來。
皇后看不過去,便對淮王抬手,說道:「請安要請多久啊?還不起來。」
淮王收了跪就要起身,卻聽蕭齊豫冷聲說了一句:「跪下,讓你起來了嗎?」
一聲冷峻的聲音,讓淮王不敢不從,無奈的看了一眼皇后,眼睛里的告狀意味是很明顯的。皇后這下忍不住了,坐直了身子對蕭齊豫說道:
「太子這是何意?有什麼不高興的,直接對本宮說出來,何必折騰你弟弟呢。起來,坐到本宮身邊來。」
淮王這些聰明了,沒有動身,而是先把目光瞥向了蕭齊豫,不是他膽子小,而是蕭齊豫天生就好像對他有一種威儀,讓他不得不服從,果然,蕭齊豫兀自端著茶杯喝了一口,低頭整理了一番他那根本就不亂的衣袖,始終一句話都沒說,他不開口,淮王就是想借皇后的口起來都沒這個膽。
皇后也對小兒子恨鐵不成鋼,她都已經這樣給他鋪台階了,這孩子怎麼就是不知道下台呢。
可是小兒子不起來,她也不會去拉扯他,畢竟在太子面前,這些必要的皇后尊嚴還是需要維持的,如今她說了之後,淮王不起來,人家只會說淮王膽小,可若是她上前扶著淮王起來,人家就會說自己怕了太子的威勢,原本她就沒什麼底氣,太子對她始終這種冷淡的態度,若是再被淮王的膽小連累,那麼她今後在太子面前就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淮王饅頭黑線,只覺得自己是那被殃及的池魚,太子明明就是在和母後置氣,可偏偏最後受氣的只有他。
「聽說今日王新過來給母后請安了?」
蕭齊豫也不直說來的目的,繼續跟皇后打太極,似乎在找尋著什麼缺口一般。
只聽皇后冷哼一聲:「什麼王新?他來說什麼了?」太子知道王新的行蹤,皇后是一點都不奇怪的,太子在宮裡的勢力到底有多大,她平日里也能多少感受到一二,別說皇上宮裡的王新了,就是她的殿宇之中,只怕也有些是太子的眼線,不過這些都沒什麼,太子的宮裡自然也有她的,他聰明,可她也不笨就是了。
「他來跟母后說了我今晨入宮與父皇說的事情,難道母后還不知道?」
蕭齊豫定了心神,老神在在的坐在哪裡說話,一絲一毫都不見慌亂。好整以暇的說道:
「罷了,既然母后不知,那我便重新與母后說一聲好了。」
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皇后的面前,蕭齊豫勾唇一笑,露出了森森白牙:「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定了,正是母后喜歡的宋家姑娘,母后屬意讓四弟娶宋家大小姐,而我則看中了宋家七小姐,有意聘她為妃,不知母后,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