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希望與絕望

「刷！」

第二天一早，趁著太陽尚未破曉，我輕輕分開安琪兒和莉亞盤根錯節般纏在我身上的手腳，看了一樣兩隻小蘿莉天真的睡顏之後，帶著納蘭雨洛來到了陽台上。

接著，我們便從陽台一躍而下，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離開了家門。

還剩下最後一顆女媧石需要湊齊，雖然不知道這次又要面對什麼樣的麻煩，但是我卻早已在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無論是去哪裡，都不會再拉上別人了。

說到底，這是我，還有納蘭雨洛自己的事情。

在黑山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最終讓我明白了自己的對手到底都有多麼強大。也清楚了我現在和真正的強者之間的差距。

如果混沌老頭是以我們為敵的，如果天界那隻合成巨獸的注意力沒有被魔禮青吸引過去……

我能從他們手裡保護得了誰呢？每每想到這裡，我都覺得一陣后怕。

如果明知是去送死，還要帶上信任自己的同伴一起，那麼我可就比人渣還要人渣了。

因此，我下定了獨自面對的決心。

……

嘛，當然，也不能說是完全獨自面對就是了……畢竟納蘭雨洛是一直都會跟我一起的，還有小毯，以及那個神神秘秘的血楓。

「這裡應該就沒有什麼人了吧？」

找了棟視線範圍內最高的建築物，我飛身上到樓頂，左右張望了一下。

為了知曉下一顆女媧石的位置，我必須把血楓那廝給叫出來，這可千萬不能被凡人發現。

然而……

「嗚嗚嗚……股市崩盤，家庭不和，公司倒閉……兒子期末考試考了59分……我沒臉活下去了嗚嗚嗚！！」

在摩天樓的一角，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站在邊緣，迎著北風，淚流滿面……

「媽的智障！」

我一記手刀把這廝砸暈，丟到了一邊。

這年頭，那麼多人都在努力地活著，居然還有這種動不動就嚷嚷著要死的人，也真是夠了。

……

「血楓……出來吧。」

一把掏出忘川劍，我將劍插在地上，開始向內部注入靈力。

自從上次把饕餮之骸送給他，他就一頭鑽進了忘川劍內部的空間，到現在也沒出來，也不知道是在搞些什麼名堂。

說真的，一個是不知身份的強悍上古角色，一個是威震八荒的四大凶獸之一的魔骸，這樣的組合待在忘川劍里，我還真的擔心他會不會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動靜出來。

「嗡……」

隨著我的呼喚，忘川劍的劍身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淡淡的紅色光華在劍刃上遊走著。緊接著，這紅光分離了出來，在旁邊的地上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光暈。

看到這光暈，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沒出什麼意外，血楓出來了。

只見那光暈漸漸凝成一個人形，隨即無聲無息地向著四周消散，被包裹在一身血色鎧甲之中，氣場強大的血楓便出現在了那裡。

和平時的他有些不同的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臉上沒了那副標誌般的嬉皮笑臉的模樣，取而代之的卻是無比嚴肅的神情。

看到他的這副表情，我原本準備好用來調笑他的笑話也不得不收了回去。

出現后沒有說話，血楓站在原地，只是用凝重的目光看著我。

「第二顆女媧石，已經到手了。」

我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率先開口說到。

「現在，是不是該把最後那顆女媧石的位置告訴我了？」

「小子……」

很是奇怪的，此時的血楓卻是一反常態，我本以為他會漫不經心地先是嘲諷我兩句，然後再認真告訴我女媧石的所在。然而，他現在卻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小子，你先別生氣，先聽我說。」

似乎是在心裡仔細組織了語言，許久過後，他才再次開口。

「為什麼要生氣……好，你說吧。」

我心中一半是疑惑，另一半則是隱隱約約地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你放棄吧。」血楓面無表情，吐出了這樣四個字。

我一怔，卻是沒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放棄？放棄什麼？是放棄找女媧石？還是……

「放棄吧，這所有的一切……放棄她吧，趁著剩下的時間和她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這樣對你和她都比較好。」

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血楓看了一眼納蘭雨洛，這樣說到。

「不……你這是……我……為什麼？」

我只覺得彷彿是自己心中什麼重要的東西一下子塌了下去，只覺得就像是被摧毀了標誌建築物的城市，一下子就沒了心靈的支撐。

從一開始，給了我可行之路，讓我有勇氣去面對這殘酷命運的人就是血楓，而此時他卻讓我放棄。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很清楚，足以讓血楓都放棄信念的絕望，該是有多麼的沉重。

「發生了什麼。」我的聲音彷彿不是從自己身體里發出的一般，空洞……而又死寂。彷彿自己想要問的，想要得知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道格，我……」

「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打斷了納蘭雨洛要說的話，我站到血楓面前，再次問到。

並不是因為我有多麼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很清楚自己就算知道了也多半是無能為力，只會覺得更加絕望而已。我只是不想讓納蘭雨洛把話說出口……我擔心自己會先垮掉。

「天庭先行了一步。」

血楓長嘆一聲，「最後的那顆女媧石，被玉帝找到，並派人帶走了。」

「然後呢？」

「然後？玉帝將得到三顆女媧石的力量，而我們手裡只有兩顆。三比二，再簡單不過的計算。」

「這樣啊……然後呢？」

「……沒了。」

「沒了……？」

我又上前了一步，雙眼緊盯著血楓的眼睛，將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沒了？」

「沒了……」血楓面無表情地又回答了一遍，但是卻將視線轉向了一邊，像是不敢和我對視。

「不可能，到底還有什麼，快告訴我！」

我只覺得自己剛剛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境瞬間變得波濤洶湧，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按住了血楓的肩膀，用力逼迫他轉過頭來直面我。

怎麼可能就是這麼簡單！

單純的力量差距，甚至單純只是一顆女媧石的力量差距，怎麼可能就能讓血楓變成這種無望的模樣。

血楓躲閃的模樣並沒有讓我覺得更加慌張或者因為被隱瞞事實而憤怒，我只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希望。

各位啊，你們能理解嗎？就是原本以為一切都已經絕望，卻因為一點蛛絲馬跡發現了事實並非自己想的那樣，便無論如何也要將真相挖掘出來的那種感覺？這執念是如此強烈，但是如果真的有希望的話，我寧可被它控制。

「血楓，告訴我……」

我因為擔心血楓會因為不願意回答而逃開，便拼了命地像抓緊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死死按住了他肩膀上的鎧甲。

「小子啊……」

似乎是無法再逃避我的詰問，血楓終於將視線轉了回來，嘴唇張了張，最終開口，卻說了一句我有些聽不懂的話：

「你……覺得自己是天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