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章 決戰（一）

早在得知衛青手機幽魂老人所需的靈藥的時候，穆南便已經猜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沒有想到衛青對幽魂老人的掌握程度達到了這樣的程度，以至於將整個湯烏城都變成了他們的煉獄戰場，不論他們之中誰勝誰負，城中的人除了城主五人，包括眼前這數千實力不俗的城衛隊，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最後做了幾個深呼吸，穆南便閑庭信步般地緩緩走下了樓，有了幽魂老人的參與，原本在人數上就有劣勢的他根本不需要考慮尋找援手的事情了，就連面前的這數千城衛隊都不再重要了，幽魂老人超控黑暗的能力他比任何都要了解，即使是此刻的他也只能做到自保，更不用說在場的都只是一些還在練氣期徘徊的城衛隊士兵。

見到穆南下來了，高俊飛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作為城衛隊的隊長，他十分明白士氣的重要性，現在外面接連傳來慘叫聲，如果穆南不解釋的話，眾多士兵心中都還抱有幾分希望，一旦穆南也承認他無能為力的話，那就對眾人的士氣毫無疑問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做好戰鬥準備吧。」穆南像是剛剛睡醒般悠閑地做著伸展運動，語氣的輕鬆也讓高俊飛和所有的城衛隊放鬆了，身為一個強者變現出來的輕鬆遠比鄭重其事的承諾更加能夠安撫人心，就連時近時遠傳來的慘叫也不再那麼恐怖了，更多人都在期待穆南能夠帶領著他們蕩平整個湯烏城內的混亂。

黑暗並不會區分目標，從一開始的零星出現，逐漸蔓延到了四大勢力駐守的地區，最後就連歸屬了衛青的一些勢力之中也傳來了凄厲的慘叫聲，一些比較機靈的立刻想要向衛青和魏海青彙報，卻發現衛青所在的那棟房子已經濃郁到化不開的黑暗層層包裹住了，任何靠近的人都會在瞬間吞噬成一具乾屍。

這一幕迅速在所有修鍊者之中傳播開來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慘叫聲越來越密集了，距離也越來越近了，彷彿隨時有可能出現在自己的身邊，或者直接便是由自己所發出來的，整個湯烏城內的電力似乎也出現了什麼問題，有人想要開燈查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只是徒勞，只能繼續在黑暗之中慢慢等死。

這種令人骨髓發寒的慘叫聲足足持續了三個小時，直到天邊再次露出了魚肚白，滲人的慘叫聲才總算是逐漸停歇了下來，由於各種原因倖存下來的極少數人不論是普通人還是修鍊者，只要一看到街道上的情況，便會驚訝到連慘叫聲都無法發出。

此刻的湯烏城絕對稱得上萬人空巷，卻帶著一種密集的死氣，因為布滿街道的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具毫無生氣的乾屍，比之喪屍還要更加的呆板，除了在原地顫抖般地輕輕搖晃之外，和一課即將倒下的枯樹沒有任何區別，比穆南從前在野外看到過那片枯樹林還有陰森數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的黑暗籠罩範圍太大，湯烏城並沒有如同那片枯樹林一般永久地陷入黑暗之中，不過兩個小時之後太陽還是沒能順利出現，整個天空始終只是一片將亮未亮的樣子，勉強能夠看清東西的程度。

穆南所在的小樓面前，原本數千的城衛隊也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這還是在高俊飛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立刻動用了城主傳授的一種彷彿陣法，否則就連這三百人都無法保留下來。當然，留下的這三百人都是城衛隊士兵之中最為精銳的一部分，實力不足的人早在黑暗之中被無情地淘汰了。

慘叫聲徹底停止兩個小時之後，籠罩整片湯烏城上空的黑暗終於再次翻滾了起來，在天邊隱隱傳來的微光下，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觀察出這一點，那一條條如同魚龍一般糾纏在一起的黑暗再次令所有人頭頂的壓力增加了幾分，一種比昨晚慘叫聲還要濃郁的恐懼逐漸在倖存者之間傳播了開來。

「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穆南從昨晚後半夜開始便回到了小樓樓頂，三層的小樓或許不足以俯瞰整個湯烏城，卻能夠將小區附近的情況查看清楚，再加上穆南自己的精神力探查和推測，對整個湯烏城的情況也是了解了一個大概。

對於衛青會對整個湯烏城下手，穆南並不感到意外，只是沒有想到他就連歸屬自己的勢力都沒有放過，這一來倖存下來的城衛隊便徹底失去了作用，想必衛青也和穆南打著同樣的算盤，兩人都不是喜歡使用人海戰術的傢伙，一對一單挑才是男人之間的戰鬥方式!

「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就沒有必要參與了。」簡單地和高俊飛交代了一聲，穆南便一躍消失在了小樓樓頂之上，朝著衛青所在的方向飛躍而去。

說實話穆南早就能夠做到高來高去的行走方式，只是他更加喜歡腳踏實地地走在大地之上。可現在所有的街道上都是如同枯樹一般的乾屍，穆南是沒有心情在這種樹林之中穿梭的，於是便第一次在樓頂上大步地飛躍起來。

儘管之前已經察覺到湯烏城內現在街道的情況，但當穆南真的看到遍布在街頭巷尾的乾屍時，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寒。自從末世以來他已經見過不只一次這樣的大規模人員的傷亡，但那都是因為喪屍靈獸或者像胡亥那種變態所為，只有這一次不同，衛青的確是穆南的死敵，心中卻還是將他當成了同樣的人類，一個人類將如此之多的同類一舉滅絕，還真不是一般的冷血。

湯烏城內黑暗最為濃郁的地方，也就是衛青被黑暗籠罩的小樓前，周圍的微光並沒有能夠照亮這一片黑暗，反而像是畏懼一般地遠遠躲開了，彷彿只要一靠近便會無情吞噬進去。

「你這霧霾可算是創新高了！」穆南已經站在了附近的一棟小樓之上，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如同活物一般的黑暗了，所以沒有太多驚奇的感覺，只是這次來的目的是決戰，態度上可以蔑視對方，但處事細節上卻要小心再小心，穆南可是非常清楚一旦被這種黑暗纏住會是怎麼一種凄慘的下場。

黑暗小樓之中的衛青絕對早就知道穆南已經來了，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什麼動靜，即便是穆南說出了這句輕蔑挑釁的話之後，那些濃郁的黑暗還是依舊自顧自地緩緩翻轉著，似乎正在進行某種關鍵性的東西。

穆南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他只知道絕對不能就這樣傻傻地等下去，於是他隨手在一旁的牆壁上敲下一塊人頭大小的磚塊，全力一擲那塊磚塊便如同一顆流星一般徑直砸進了那團巨大的黑暗之中。

事實證明這些黑暗依舊只是死物和虛物，只是一塊普通不過的磚塊便輕鬆地鑽入了其中。當然，就和當初穆南在枯樹林遇到的情況一樣，磚塊進入黑暗之後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穆南的精神力同樣也無法穿透這層層的黑暗，無法知道其中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就在穆南不死心打算繼續像個孩子一般扔石頭的時候，層層的黑暗終於有了變化，那一條由純粹的黑暗所形成的龍蛇一般的怪物，如同包裹著花心的花斑一般緩緩綻開，將那棟被從這個世界隔離開來的小樓重新露了出來，穆南也終於看到了宿敵，正穿著一身漆黑盔甲的衛青。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樂觀？」衛青陰沉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嚴嚴實實包裹的盔甲並沒有對他的聲音產生絲毫的影響，這一點倒是和穆南的伐秦戰甲有些相似，就是不知道兩者在威能上孰強孰弱。

「我的悲觀不是你能夠看到的！」穆南自然知道衛青說的是什麼，他和所有的末世倖存者一樣，在殘酷的修真世界之中步步艱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無法堅持下來，不是在各種危險之中隕落，就是在看不到未來的惶恐之中奔潰掉。

所有人都有樂觀和悲觀兩種極端的情緒，穆南也同樣無法例外，他也會嚇怕也會恐懼，也想過一個人偷偷躲到荒山野林之中苟且偷生，可很多事情卻不允許他這麼做，其中有父母親情的牽挂，有兄弟友情的羈絆，更有戀人愛情的執著，這些都讓穆南不得不時刻保持樂觀的態度，為了這些存在所奮鬥。

兩個性格類似的人或許會有與生俱來的默契，卻不一定能夠成為朋友，更不一定能夠友好暢快地對話，此刻的衛青和穆南便是如此，可以交流的話題實在是太少了，太多的事情兩人都不願意或者不能提起，剩下似乎也只有直接動手了。

衛青默不做聲地漫步走出被黑暗所籠罩的區域，身後的黑暗便再次緩緩合攏，加之這附近的乾屍似乎之前便被衛青刻意清理過了，足足半公里方圓內都是毫無人跡的一片，真是決戰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