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緣生緣滅,只不過是白駒過隙

348 緣生緣滅,只不過是白駒過隙

年少時候的愛總是那麼無畏無懼。

那晚唐驚程說她已經無話可講,所以該講的話都已經講盡了,剩下的只有用行動證明,所以唐驚程在畢業那天將自己完完整整地獻給了邱啟冠,毫不保留,毫不猶豫。

後來有次邱啟冠還問她:「要是事後我不願對你負責怎麼辦?」

她回答:「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作的任何決定都只源於自己是否願意。」

唐驚程就這性子,只憑自己喜歡,向來不問因果。

那晚之後她與邱啟冠之間的關係便發生了轉折,那麼多年曖昧,一夜爆發,天亮之後所有關係都不同了。

她終於成了邱啟冠的女人。邱啟冠便為她雕了那樽「出水芙蓉」,而現在那樽出水芙蓉卻收藏在蘇訣那裡。

雕玉的人卻早已離她遠去。

緣生緣滅,有時候不過也只是白駒過隙。

唐驚程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的藍空,路邊綠樹成蔭。又是一年春季,而她腹中正懷著另一個男人的孩子。

虞歡喜的電話還沒有斷。

「我就知道你識貨,今天中午給你的那塊血玉可是我花大價錢收來的,本來想『賄賂』一下讓你在你男人面前多給我先生說說好話。怎麼你剛才是不是沒瞧上?以為是普通貨色吧!」

電話那頭喋喋不休。

「現在知道是從邱玥儀手裡轉來的,突然又瞧出是好東西來了?」

唐驚程苦笑,用手支著脖子:「沒有,我剛才就瞧出是好貨色了。不過剛想起來那塊玉我曾經見過。」

「你見過?」

「嗯,見過!」

「你見過也不稀奇啊,邱玥儀可是你的前任婆婆!」

「……」

唐驚程一時失效,虧她能想得出「前任婆婆」這個詞。

「她這幾年怎麼樣?」

「你說誰?」

「…啟冠他媽。」

或許是唐驚程問出這話的口氣帶著些許惆悵,虞歡喜嘆了一口氣。

「還行吧,反正也說不上不好,不過畢竟當年發生這麼大變故,剩她孤家寡人一個,又這把年紀了,多少有些…」虞歡喜說到這便不往下講了,轉了個稍微輕快的口氣,「嗨你問她幹嘛?都已經是過去的人了,更何況她以前貌似也不怎麼待見你,所以別一個人胡思亂想,你現在這樣也挺好。」

虞歡喜不清楚當年邱啟冠那起車禍的真正起因,在她心裡只知道邱玥儀當年有些瞧不上唐驚程這個媳婦兒。

唐驚程用手揉了下發酸的眼睛,她知道事情原本不應該是這樣,邱啟冠可以好好地活著,邱玥儀也不會無緣無故失去唯一的兒子,是她對不起邱家人。

「你經常會見到她?」

「也不算經常吧,前兩年見到的頻率還多一點,畢竟偶爾工作上會有些交集,不過從去年開始就再沒見過了,聽同行講她歇手不幹了。也是。畢竟她都這把年紀了,錢也該掙夠了,後面又沒個兒子,攢這麼多家產給誰留去?」

「……」

「我最後一次見她好像就是從她手裡買這塊血玉。也就是去年春天的事吧,起初她是不願意賣的,後來被我磨了幾次她才點頭…哦對了,我去她那裡取玉她還向我問過你。」

「她問我?」

「嗯,問了,好像是說什麼工作室的事,但當時我以為你在緬甸出事了,又怕打擊到她所以就沒敢多說。」

唐驚程掛了電話。身子軟軟地靠在椅背上。

她似乎大概能夠猜到邱玥儀想找她的原因,腦中又想到那塊血玉。

當年唐驚程畢業后正式與邱啟冠確認男女關係,可一度遭到邱玥儀的反對。

邱玥儀雖也是念過書有涵養的老太太,但骨子裡還很傳統,兒子要找個小他十三歲且還當過他學生的小姑娘,老太太一時肯定無法接受,更何況唐驚程那性子也不討喜。

用邱玥儀在邱啟冠面前說的話來講:「那姑娘看著就很能倒騰人,脾氣臭性子淡不說,就看她成天在家啥事也不幹,你卻要伺候她吃喝,有她這麼嬌氣的么?你說你將來是娶個老婆還是娶個女兒回來養?」

這話里的意思邱玥儀也婉轉地在唐驚程面前表達過,可她虛心接受,堅決不改,她就是破罐子破摔型,你若看不上我沒關係,我不生氣。不排斥,但也絕對不會改變自己來迎合你。

所以唐驚程和邱玥儀之間的關係一度很僵,於是就有了那塊血玉。

當時邱啟冠得知老太太一直很想要那塊血玉,為了緩和這對「未來婆媳」的關係。他便託人用高價收購了那塊玉,再交到唐驚程手裡,讓她拿去哄老太太,

只是現在玉在,人卻已逝。

那天關略回來得有些晚,到宅子已經過了八點。

院子里沒有人,他還納悶,一般這時候唐驚程都會在院子里看書或者看星星。

剛好寧伯端了一盤水果過來。

「她人呢?」

「您說唐小姐?」

「嗯。」

「唐小姐今天吃過晚飯就上樓了。」

「這麼早?」

寧伯點頭:「看著心情好像不大好,下午回來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卧室,就阿喜上去找過她一次。」

關略擰了擰眉:「我知道了。」

他接了寧伯手裡的果盤上樓,走廊里靜悄悄,直接去了唐驚程的卧室。裡面頂燈都沒有開,只有陽台那邊亮著一點燈光。

關略走過去,唐驚程就抱膝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目光定定,也不知看著哪裡。

「怎麼一個人悶這裡?」

唐驚程轉身看了眼關略:「想點事。」

「心情不好?」他邊說邊將手裡的果盤放到旁邊小圓桌上,又彎腰下去將唐驚程曲起來的雙腿拉直。

「你幹嘛?」

「剛才那樣你會壓到孩子。」

「……」

唐驚程簡直無語。

「你當肚子里的是紙糊的呢?」

「當然不是,我的兒子肯定很強!」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

「預感!」

唐驚程嗤笑一聲:「你的預感不準,再說我不想要兒子,難不成生出來讓他以後跟你一樣當流氓頭子?」

「……」

姑娘怎麼說話的呢?關略去捏她的下巴:「生個女兒像你這樣臭脾氣,到時候兩個一起折騰我?」

他還想有命活么?

噗-唐驚程被關略的話逗樂:「那也是你該受的!」

關略手勁稍稍加重,將唐驚程的臉抬起來:「欠收拾!」

「對啊,欠收拾呢。你敢?」

「等你生完了遲早全討回來!」關略信心滿滿,唐驚程突然笑容斂盡,雙臂纏上關略的腰身,將臉埋在他腹部上。

一時弄得關略有些心慌。

這姑娘今天是怎麼了?以前好像從來不這樣!

「妊娠期綜合征?」

「去!」唐驚程狠狠在關略腰肌上擰了一把,關略吃疼,她卻抱得更緊。

看來情緒是有些不妙,關略也不動了,拍了拍唐驚程的發頂。

「心情不好?」

「想到了以前的事。」

「不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

除卻邱啟冠剛去世的那段時間。似乎她腦中關於那個男人的回憶都特別美好,有時候唐驚程甚至懷疑他來世間一遭就是為了給她留下這些美好的過往。

關略心口緊了緊,似乎有些瞭然,卻沒有再問下去。

他抱了唐驚程一會兒。

「或許我未必做得有他好。但有一點我肯定比他強。」

「嗯?」

「至少我不會丟下你,我有大把的時間,我會一直陪你走下去。」

這大概是唐驚程從他嘴裡聽過的最好的情話,她將關略摟得更緊,埋在他身上大口呼吸,有眼淚從唐驚程的眼眶裡溢出來,浸濕關略的衣服。

「我也會,我也會一直陪你走下去。」

她回應,回應他的承諾,一句最簡單的話,或許要比那些海枯石爛的誓言來得更加真實。

那晚關略到底還是沒能去隔壁睡,唐驚程這突然冒出來的惆悵情緒讓他有些不放心。

洗過澡后她非要摟著關略睡。手臂還纏得相當緊。

關略整個人像燒起來一樣,軟香在懷卻不能吃,那滋味著實有些難捱,他只能到處找話扯來分散自己的注意。

「今天和虞歡喜吃飯聊得怎麼樣?」

「還不錯。」

「吃了什麼?」

「江浙菜,聽你話沒吃亂七八糟的東西。」

「乖…」關略習慣性地去揉唐驚程的頭髮,像在給懷裡的貓捋毛,「是不是跟你提了她男人的事。」

「嗯,被你猜對了,她先生開了一家生產租賃道具的公司,想讓我在你面前給她先生攬點活兒干。」

「你答應了?」

「也沒,你工作上的事我不想管,不過她以前對我不錯。」

這是實話。

虞歡喜那人雖然有些現實勢力,但對唐驚程還算真心,特別是邱啟冠剛去世那會兒,唐驚程活得一塌糊塗,是虞歡喜一次次大包小包地拎了東西去她公寓找她,在她身邊給她打氣,一次次給她收拾爛攤子。

「我周圍幾乎沒什麼朋友,她算一個,當初我得了植物性紊亂,是她帶我去看心理醫生的,還經常夜裡給我打電話,說怕我一個人在家想不開做傻事,又怕我做了傻事也沒人替我收屍。」

「……」

關略最怕她講以前的事,抬手將她摟緊。

「知道了,回頭我看看,如果她男人那公司還算靠譜,我會放心上。」

「嗯,反正你記著就行。」

唐驚程在關略懷裡又折騰著翻了一個身,突然問:「明天有時間嗎?」

「怎麼了?」

「要是有時間的話,陪我去見幾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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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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