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師兄……」彷彿受到了蠱惑似的，趙季同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輕輕地喊了一聲。

「恩？」聽到趙季同的聲音，司雨辰有些疑惑地偏了偏頭，「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趙季同現在的樣子，有點奇怪。

「……夜光花不是這麼摘的。」趙季同的目光落在了司雨辰手裡的夜光花上，語氣有些奇怪。

司雨辰：……

看著手裡那朵雖然被摘了下來，但依然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白色小花，司雨辰忍不住乾咳了一聲，臉上有些發熱：「咳，是嗎……」

……感情趙季同那奇怪的樣子，是因為看到他亂摘夜光花，又不好意思發火，憋的啊！

趙季同這人，平常都還挺好說話的。但如果有誰在他面前浪費了藥材，那後果……

想到上次看到趙季同把一個二三十歲的漢子，訓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司雨辰就忍不住一陣感嘆——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咦，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把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邊去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司雨辰飛快地為自己的犯蠢找好了借口：「第一次見到夜光花開花，沒想到會這麼美，不由自主地就……」

話還沒說完呢，司雨辰就聽到了一聲輕嗤：「不知道該怎麼摘就不知道吧，還找什麼借口？」

不用看，也就知道這話是誰說的。

司雨辰看了丁傲蓉一眼，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被趙季同給搶先了：「夜光花除了用作煉製培元丹之外，還是不少男修士送給心儀的女修士的禮物，難不成丁師妹不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丁傲蓉肯定沒有收到過別人送的夜光花。

理解了這話里的意思，頓時，丁傲蓉的臉色就黑了。

尤其在看到司雨辰那有些茫然地看著趙季同，似乎還沒想明白他話里意思的樣子，丁傲蓉只覺得一口去堵在胸口，憋得發慌。

就這麼個人——就這麼個人，他憑什麼得到執劍長老的青睞，憑什麼讓宋師兄另眼相待！現在，就連這向來都不喜與他人交往的鼎天峰的弟子，都這麼護著他！

丁傲蓉死死地盯著司雨辰，好像這樣就能改變什麼。

但換來的，卻是司雨辰雖疑惑，卻依舊溫和的笑容。

不知道為什麼，對上司雨辰這般神色，丁傲蓉突然覺得一陣心慌，不由自主地便移開了視線。

「快到丑時了，我們還是趕緊摘花吧。」覺察到眼下這莫名顯得有些詭異，一個鼎天峰的弟子硬著頭皮開口說道。

本來就因為丁傲蓉在路上耽擱了太多的時間，要是再浪費時間的話，今天這一趟就白來了！

聽到這話，司雨辰頓時心裡一松，笑著開口：「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季同，你來教我怎麼摘吧。」

司雨辰對那些師弟師妹的稱呼，實在是有些不習慣。也好在他現在有個師兄的身份，就算直接喊別人的名字，也不會有什麼失禮的地方——而且還可以藉此拉近關係，有什麼不好的！

於是，基本上記得名字的，司雨辰都不會直接用「師弟」「師妹」什麼的稱呼。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效果還挺不錯的樣子。

那個人說得沒錯，他是個離了人群就活不下去的人。他害怕一個人，害怕得要死。

低下頭看著手中的花朵，司雨辰臉上的笑容又柔和了幾分。

看到趙季同聽話地走到司雨辰的身邊，蹲下去仔細地將摘取夜光花的注意事項告訴他的樣子，丁傲蓉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走開了。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跟著來幹什麼的！」看到丁傲蓉的行為，趙季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故意用丁傲蓉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

「季同！」司雨辰不贊同地皺起了眉頭。

……這傢伙，就是因為這個德性，所以才會沒法和別人好好相處的！也就是鼎天峰的一群奇葩，才能那麼和和氣氣地處下來。

被司雨辰喝了一聲，趙季同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有點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

看到他這個樣子，司雨辰也忍不住有點好笑。

雖然趙季同真實的年紀已經好幾十歲了，但他的臉嫩，看起來的年紀，竟也和他相差無幾。因此，這個動作在他做來，一點都不會奇怪，反而有一種萌正太的可愛感覺。

……說起來，那他用這張嫩臉擺出一副大哥哥的樣子，會不會很搞笑？

連忙把這個可怕的念頭趕出腦袋，司雨辰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謝謝。」

畢竟不管怎麼說，趙季同是為了他，才和丁傲蓉起衝突的。

一聽到司雨辰的話，頓時趙季同就精神了。他抬起頭來，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過來，跟個求誇獎的小動物似的，看得司雨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腦袋：「好了，我過去那邊摘，人分散點，摘得也更多。」

看著司雨辰走開的背影，趙季同摸著頭上剛剛被司雨辰揉過的地方，不自覺地有些發愣。

總覺得，心臟似乎跳得更快了。

伸手摸了摸胸口，又給自己把了把脈，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趙季同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之後，也就把這事扔到了一邊，低下頭開始摘取夜光花來。

夜光花的摘取並不算難，只是必須小心地避開所有的葉子與枝蔓，將花瓣一片片完整地摘下來——只要沾上任何葉子的汁水，夜光花的藥性就會被破壞。

雖說不難，但卻也麻煩。單一個時辰，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采夠需要的用量。

思及此，趙季同對耽擱他們時間的丁傲蓉，更覺得厭煩了。

不過是仗著丁長老的身份，就將自己看得高人一等，總是用那種俯視的態度看其他人，似乎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事實上，逐月峰的女修，有不少都和她一樣，眼睛長在頭頂上，彷彿女修就該比男修高一等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丁長老的教導方式出了問題。

——如果他的想法被司師兄知道了，肯定又要被訓斥了吧？

想到司雨辰那眉頭輕皺，帶著關懷與擔憂的樣子，趙季同的臉上忍不住就帶上了幾分笑意。

明明年紀比他小那麼多，但在司雨辰的面前，卻好像他才是年紀小的那個似的。

從未收徒的執劍長老在外帶了個徒弟回來——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趙季同也是有過驚訝與羨慕的，對於那個能夠入了執劍長老青眼的人，也是無比的好奇。

但是，因為凌浩清把司雨辰護得嚴嚴實實的，他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司雨辰。

也正因如此，整個門派內，都在猜測司雨辰究竟是什麼模樣。

有人說，司雨辰的天賦一定極高，高得連凌浩清都起了愛才之心，將他收入門下；也有人說，司雨辰一定長得美若天仙，把凌浩清迷得暈頭轉向的；還有人說……各種各樣的說法，不一而足。

所以，當聽說執劍長老離山，司雨辰住在了靈寂峰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跑到司雨辰所在的屋子附近去偷偷地觀察過，趙季同也不例外。

他第一次見到司雨辰的時候，司雨辰正在練劍。似乎是因為初次拿劍，他的動作有些生疏與生澀，但他的神情卻那般的專註與認真，帶著別樣的光彩，讓人移不開視線。

一套簡單的劍訣練完，司雨辰收了劍，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朝他這邊望了過來。

也不知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在他望過來的時候，就突然心裡一慌，下意識地就將自己隱藏了起來。

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司雨辰似是有些疑惑地偏了偏頭，隨後便進屋去了。

而後，他在後山尋找煉丹所需的藥材時，偶遇司雨辰。他一眼就看到了司雨辰手中的七葉蓮，目光不由地就灼熱了起來——七葉蓮的葉子，正是煉製破障丹的最好材料。

就在他思索著該怎樣問司雨辰討要的時候，司雨辰卻彷彿猜到了他的心思似的，摘下了一片葉子遞了過來。

兩人甚至都沒有說一句話，卻彷彿認識了多年一般默契。

想到這裡，趙季同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將摘下的夜光花花瓣放入專門用來裝藥材用的玉盒中，趙季同看了看暗下去的周圍，站起身來，準備換一個地方，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巨大的聲響，以及清脆的一聲輕斥：「疾！」

看著不遠處冒出來的火光，不需要多想，趙季同就大致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頓時，剛剛的好心情就被破壞殆盡。

——那個丁傲蓉，居然去挑釁附近的異獸去了！

看了一眼停下了手裡動作的其他人，趙季同的眉頭一皺，開口說道：「你們繼續采夜光花，我過去看看。」

他這回帶來的人，都是不到鍊氣五層的——本來只是採摘夜光花這種事，就不需要麻煩太高修為的人。若是丁傲蓉招惹的異獸太過麻煩，讓這些人碰上，指不定還會讓他們受傷。

「我和你一起去。」聽到趙季同的話，司雨辰也站了起來，開口說道。

不管是為了確認周邊的環境，還是為了讓丁傲蓉欠下自己一個人情——司雨辰真的是有些不耐煩她那時不時的小麻煩了——司雨辰都覺得他有必要跑這一趟。

雖然他不覺得憑著一個人情，就能讓丁傲蓉改變對他的態度，但是至少不會再和現在這樣，總是找他的麻煩了吧？

而且，如果真的碰上什麼難對付的異獸，他還有一個「厄運符咒」在呢。

想到那直接讓人自己作死的可怕能力，司雨辰對自己的安全，真心是一點都不擔心。

聽到司雨辰的話，趙季同沒有多少猶豫的，就點了點頭——雖然司雨辰的修為比他低了許多，但他的修鍊速度著實驚人。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從練氣二層到了鍊氣七層。而不過幾天未見，他竟已突破了鍊氣八層。這修行速度，簡直堪比傳言中的超靈根。

該說，不愧是能夠入了那位執劍長老的眼的人嗎？

想到這裡，不知怎的，趙季同就覺得有些莫名地高興。他咧了咧嘴，沖著司雨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就徑直朝著傳來打鬥聲的方向竄了出去。

看著趙季同的背影，司雨辰挑了挑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