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李夢華巧施計中計,胡國鼎慘死太原城
姜建勛抬起頭,再次望向城上的李夢華,對他說:「敢問夢華兄是胡是漢啊?」
李夢華自然料到姜建勛遲早會有這一句,笑著說:「漢人。」
見李夢華如此回答,姜建勛提高嗓音道:「那為何做胡人的官,殺漢人的民?」
李夢華道:「大清入主山西四年有餘,若兄順治元年到此,尚有此問,如今我朝已成正統,爾等皆為叛賊,自然誅戮,此非以胡殺漢,乃為國平亂也。」
姜建勛怒道:「清廷無道,屠戮生靈,我大明天子尚在西南,領導漢回蒙藏各族,共御清軍,保我中華社稷不失。我等舉義山西,乃興漢復明之義舉,如何稱得上叛賊!反倒是你,數典忘祖,認賊作父,做個滿人的高官,就忘了漢家的祖宗!」
李夢華這回是真的被噎住了,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會罵了一句:「誰忠誰賊,上天自有分曉,我勸姜兄莫執迷不悟,此時迴轉,尚且留得性命,小弟可力保兄長家族活命。」
姜建勛聽李夢華這麼說,心知李夢華已經理屈詞窮,但絕不會投降義軍,索性加上一個猛料:「待我大明天子他年北上,重回京城,爾等背主之臣,個個要梟首示眾,到那時恐怕李老弟你的金錢鼠尾尚能懸住你的悖逆之顱。」說完,撥馬迴轉,狂笑而去。
李夢華被這麼一激,一股黑紅的鮮血湧出嘴角,隨即昏死過去。隨從趕緊將他抬下城去。
姜建勛回到大營,一臉喜色,眾人以為李夢華同意降順,個個欣喜若狂,不戰拿下省城太原,不論怎麼說,都是大功一件。
胡國鼎笑著迎上來,對姜建勛說:「將軍此去,可是帶了李夢華的降書?」
姜建勛搖搖頭說:「沒有。」
胡國鼎又問:「可是有李巡撫的相約口信?」
姜建勛依舊搖搖頭說:「沒有。」
眾人剛剛燃起的激動心情又瞬間回落下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胡國鼎帶著埋怨的口氣說道:「將軍既然什麼都沒帶來,何必如此春風得意,害我等在這裡白白激動一場。」
姜建勛道:「我雖未勸降李夢華,但我親眼所見,他口吐膿血,昏死在城頭,恐怕命不久遠。主將如此,三軍必亂,再加上新近逃到城裡的各地殘兵,個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此時的太原城恐怕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如果我們即日攻打,必可速克,以收奇效。」
胡國鼎聽完,自然喜上眉梢,拍著姜建勛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原來我們的姜巡撫氣壞了人家的李巡撫啊!」眾人跟著一頓鬨笑。
姜建勛道:「此時派暗探扮作清軍逃兵入城打探狀況,待有確切消息,則我軍便乘勢突入。」
胡國鼎點點頭,說:「就按將軍的意思辦。」
夜裡,數十個義軍將士扮作清軍的逃兵混入太原城中,看見城內一片狼藉之象,巡撫衙門前掛著白綢,貼著輓聯,府內時時傳出痛苦之聲。混進城中的義軍速派兩名身輕矯健的戰士出城,向胡國鼎報告了城內的狀況。
胡國鼎聽完大為激動,笑道:「必是那李夢華被姜大人給氣死了。如此,我軍即刻出兵,踏平太原。」
姜建勛攔住胡國鼎,說:「大帥且勿心急,我對李夢華了解至深,他脾氣暴躁,但心機極深,被說中痛處,會喪魂落魄心神不寧我倒相信,說他被氣死,我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士卒道:「可是我等親眼所見,巡撫衙門白布裹門,輓聯垂地,府內時時傳出哭聲。」
姜建勛道:「恐怕有詐,還請大帥三思而行。」
胡國鼎道:「先前將軍說李夢華被將軍氣的吐血,恐怕命不久遠,如今暗探回報,稱李夢華已死,你又不信,到底是什麼意思。」
姜建勛問暗探道:「你們入城之後,可見太原城內紛亂不已?」
暗探道:「未曾看到。整個街道冷冷清清,城上兵士也三三兩兩。」
姜建勛道:「你入城出城,都沒有經過盤查?」
暗嘆道:「雖有些盤查,但還算順暢。」
姜建勛道:「大帥,此事蹊蹺,必有文章,還是小心為上。」
胡國鼎大怒:「小心小心,我等在這太原城下小心了快半個月了,再拿不下太原,如何跟朝廷交待。再說了,清軍主力已經在大同圍困了數月之久,一旦城破,則主力南下,我等未經久訓之兵,若不依賴堅城,如何抵禦八旗鐵騎?」
姜建勛默然不語。
胡國鼎道:「如果將軍害怕,大可不必親往。本帥率本部兵馬攻取太原,你就守在大營里吧。待我拿下太原,迎你去省城裡做巡撫。」
姜建勛仍舊默然不語。
凌晨,胡國鼎清點兵馬,以二弟胡國棟率兩千人為前鋒,兩萬主力軍團隨後跟進。
胡國棟基本上沒遇到什麼抵抗,就突入太原南門。胡國鼎此時驕狂過甚,自認為清兵不堪一擊,撥馬感向前軍。胡國鼎親自率領的前軍五千餘人剛剛進入南門,大門突然關閉,後續一萬五千餘人被關在了門外。
原本寧靜的省城突然傳出陣陣廝殺之聲。
眾人正納悶不已,李夢華突然出現在城頭,對著城外的明軍,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跟隨胡國鼎進城卻被堵在城外的將軍們自覺情勢不對,趕緊派人回營請姜建勛。
姜建勛聽士兵彙報了情形,自覺大事不妙,趕緊趕到城下,見李夢華站立在城頭之上,一臉的壞笑。
「怎麼樣,姜兄,這回服了嗎?」
「快說,你把胡大帥怎麼了?姜建勛焦急的問道。
「姜兄不必著急,待會兒你就能見到他了。」李夢華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看不出他心裡此時在想著什麼。
不到半個鐘頭,李夢華令人從城頭上扔下一個頭顱,對姜建勛說:「此人便是你的胡大帥。」
眾將趕緊向前,撿起頭顱,一看卻是胡國鼎。
城上隨即又丟下幾顆頭顱。
李夢華冷冰冰的說道:「這幾個腦袋不知道誰是誰,反正都是些騎馬的將軍。」
原來,李夢華早就數日之前,就在城內布下各種陷阱、深坑、暗器、絆馬索,入城的義軍剛剛進城隨即落入陷阱、深坑當中,死傷枕藉,毫無還手之力。清軍對著失去戰力的義軍,說是沉著應戰,更不如說是沉著殺人。不到半個鐘頭,七千義軍全部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