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蘭花香

蘇大差花喊出「快分開，我受不了了！」之後，就看到身邊上的同事們立即用一種被雷翻的眼神在看著她。

「看什麼看？」她說話的同時，突然意識到其中問題所在，於是她的臉紅了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陸楓說了一句話「忍不住，就是忍不住，還怕別人笑不呈？」

「你！」蘇大差花指著陸楓說「你的思想太不健康了！」

哪知陸楓嘴角輕輕一撇「切，你到是思想健康呢，臉紅個什麼勁兒？」

「你……！」蘇笑笑第一次有了張口結舌的感覺，看著對面的這個男人不由得想到：是他太不適合當犯罪嫌疑人，還是自己太不適合當差官呢？

陸楓眼中那種淡淡的嘲笑讓她這個差官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漸漸有了一種抓狂的感覺「你一個大男人和女人鬥嘴，是不是特有意思？！」不怕沒理說，就怕沒的說，蘇笑笑早就聽過句話，只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看到陸楓不開口，蘇大差花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這個案子的主要負責人。而且還是一起導致五人先後死亡的大案，這要是被犯罪嫌疑人給弄得啞口無言，估計明天「巡捕隊早間新聞」就是她這段了。

哪知道這一口氣還沒有喘完，就聽到了這個明明帥氣卻總是一幅吊兒鋃鐺的男人說道「和女人鬥嘴確實沒意思，但是和特別漂亮的女人鬥嘴，是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你有意見？」

呵，這話問得。硬讓蘇笑笑作張了好幾次嘴沒說出話來，不是她沒的說，而她沒法說。

說沒意思吧，那就是自己說自己不漂亮。她可是對於自己的花容月貌有著無比的信心，畢竟如同剛才十三姨那種即有絕世之美，又有那種超塵脫俗氣質的女人，她從生下來到現在，二十多年也才遇到這一次。

而且這男人不是在轉著彎說自己漂亮嗎，被誇講總是好事，即然是好事自己怎麼能反對呢，差官就是喜歡做好事的人。想著想著怎麼就覺得這個男人好像比剛才又帥了那麼一點點呢？

「我說差花妹妹，麻煩你給我找個值得鬥嘴的妹妹來好不好，我懶得和你多說。」陸楓說完，根本不等從臉帶緋紅轉眼間變得臉澀鐵青的蘇笑笑說話，直接上了巡捕車，然後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金杯車的中間一排上，一點當犯罪嫌疑人，要被扔到後面地板上的覺悟都沒有。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如果不是親眼看到陸楓俏著二郎腳，歪著頭看著門外，蘇笑笑還真以為是周杰倫現場清唱呢。

「小妹妹這詞是為你寫的吧，看你一身衣服素得不行，可是人又漂亮。正是那一句：素胚勾勒出青花。」陸楓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根本無視蘇大差花被說得怒也不好，羞也不好的，不知所措的樣子。

「你昨天的晚妝很濃，濃彩退過之後，清新淡雅才是你最美的時候」說到這裡他又輕輕唱了起來「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還是第一次有男人敢當面對她的容貌如此指指點點，而又用得是如此美好的詞語，偏偏又是恰如其分，這讓蘇笑笑一時之間有些失神。也是這失神讓她沒有去問陸楓是怎麼看出來她昨晚畫過濃裝。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能說出這麼文雅的辭彙的人，真的可能是用計謀引得五人生死相向的那種窮兇惡極的人嗎？

「誰讓你坐這裡的？！」這個意境猛然被一個男差官打斷，接著一隻手把陸楓從坐椅上拉了下來，向後面的地板上推去。

巧。

巧的是偏偏與正在上車的蘇笑笑擦肩而過，一陣淡淡的香味漂離她，直鑽到他的鼻中。紫檀香？這麼巧，老長官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因為老長官的夫人信佛，所以常常點這種香。在陸楓看來，信佛一般是上了歲數的人求個內心平靜，為漸近的死亡給自己找到一個可以接受的假像。

但是年輕人信佛，他還真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是心智有問題？看蘇笑笑今天在物業辦公大廳里的反應，陸楓覺得這種可能還是蠻大滴。

藉由蘇笑笑身上那股淡淡的香，陸楓不由得又想起了聞了十幾年的另一個女人身上的淡淡的獨特的氣味。那是十三姨身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那股淡淡的蘭花香味，讓他為之痴醚。

多少次生死徘徊之際，正是對那股淡淡的蘭花香氣的痴醚讓他對這個世界萬分不舍。可以說如果不是那股相伴了十幾年的香氣，如果不是心裡牽挂著那個為了給他寄零用錢，而從菜場撿爛菜吃，一天給別人先上十幾件衣服，撿別人扔掉衣服穿的女人，他早就和那些戰友們戰死他鄉了。

想著想著，與兒時十三姨相伴的景像又浮現在他的眼前，想得入了醚犯了痴，不禁又唱起每一次死裡逃生，每一次奇迹般從重傷之中清醒過來時都要唱的歌：

你的微笑是我永遠的魔

你的承諾在我心中執著

即使在菩提下涅盤呈佛

回首前塵又怕錦書難托

佛說多多多一生情太多

愛恨來回拖愁眉又緊鎖

佛說過過過一生快走過

為愛惹的禍稍呈一團火

佛說錯錯錯太多的過錯

全部都怨我就此忘了我

佛說莫莫莫莫要再情多

讓思念沉默心蓮一朵朵

新兵連時，班長說他這是糜糜之音，是對鐵血雇傭兵鋼鐵一般的意志最為可怕的消磨。

大大的操場，長長的跑道，伴著這首歌，生生踩出一圈陸楓被罰負重跑步的足跡。跑上一百圈就唱上一百遍，跑上一千圈就唱上一千遍。

心有所感吧，陸楓在汽車地板上發出的唱聲，讓金杯車玻璃上映出一張臉，悲傷混合著哀思化呈兩行清淚，帶雨梨花凄美如斯的正是蘇笑笑的臉。天知道她的傷悲是為了誰，無聲的抽泣，不知會牽痛多少男人的心。

驟然間槍響數聲，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喇叭伴著輪胎與地面打滑時發出的尖叫聲疊加在一起，然後混著一陣嗆人的焦糊味傳入了金杯那本來密閉型就不太好的車廂之中。

完全是出於無數次出生入死練就的超越常人的反應，這種反應已經變呈了一種本能。

本能，出於本能楓陸用力拉住車內差官與犯罪嫌疑人之間的那道由鋼管焊接的防護欄。在差官們還沒有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陸楓已經開始為不可避免的撞碰之後如果車輛傾覆，需要用哪一種方法離開這裡而動腦子了。

從車輪打滑時發出的聲音越來越近和其雜亂程度，他已經做出了判斷：一輛失控的中大型旅行車或是外型低矮的MPV類型的車完全失控，正向他們高速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