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師徒的故事
陳文博在藏經閣中快速奔走,眼神掃過一排排書架。
不是!
不是!
也不是!
外面的打鬥聲開始大了起來,不知道師父還能撐多久。
雖然陳文博的速度已是極快,但心中仍是不免焦急。
「快啊!快啊!」
就這樣,三分鐘卻像過去了三個小時一般,陳文博的額頭已有汗珠滴下。
「在這!」陳文博眼前一亮,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躥到書架旁,一把抓下一本古老的書籍。
正是《易筋經》!
「砰!」
與此同時,藏經閣大門被人打開,釋禪和尚踏入其中。
他竟有所警覺,疑心是調虎離山之計。
「媽的,這是和師父一個級別的怪物啊!」陳文博心中叫苦不迭,自是不敢與之交鋒,就要拿著書籍便跑。
「蟊賊,哪裡逃!」釋禪和尚一聲佛門獅子吼,提著禪杖沖了過來。
陳文博靈機一動,猛地將身前的書架推翻。
釋禪和尚一把將其扶住,仍是有不少書籍「嘩啦啦」的墜落在了地上。
待他將書架扶正,陳文博已是繞著其他的書架逃跑。
他沒有破窗而出,因為他前世對這個和尚太了解了。
釋禪和尚,每日負數十斤沙袋奔跑,早已身輕如燕。
破窗而出難免被跟上,一拳撂倒,而這般利用障礙物,反倒是讓他不能發揮。
陳文博迅速翻動著書頁,將其印刻於腦中。
而僅僅一瞬,釋禪和尚便跟了過來,手中禪杖當頭劈下。
這老和尚要自己的命啊!
陳文博心下一驚,連滾帶爬地危險躲開。
「砰!」
這一禪杖,竟然將水泥地面擊了個坑,布滿了蛛網狀的裂痕。
陳文博毫不遲疑,直接雙手一推,兩邊書架轟然倒向釋禪和尚。
釋禪和尚將禪杖一橫,穩穩抵住書架,隨即便沖了出來,甚至不再管書架倒地。
「救命啊!」門外,宋清故意尖著嗓子一聲大叫,活像一隻被捏住脖子的雞。
「卧槽,我救你?那誰救我啊!」陳文博心下哀嚎,這老和尚看來是要打死自己啊!
古有「荊軻刺秦王,秦王繞柱而走。」
今有「禿驢打文博,文博推架而逃。」
就這樣,陳文博打翻書架爭取一點時間,而後邊翻閱邊逃。
一個個書架轟然倒地,藏經閣中一片狼藉,全是倒地的書架和堆積的書籍。
竟是再沒有一個書架,可供陳文博周旋。
「哦彌陀佛,貧僧看你往哪裡逃!」看著滿地的書籍,釋禪和尚已有怒意。
而此時,陳文博已經看完了最後一頁。
憑藉驚人的記憶力,已是再無差錯!
「算你狠,《易筋經》還給你,不要再糾纏我!」陳文博故意低沉著嗓子,試圖與釋禪和尚交涉。
竟然來了,還想毫髮無損地離開?
釋禪和尚一聲冷笑,當即猛衝過來。
「啪」
陳文博掏出打火機,打燃明火。
釋禪和尚身形一窒,已是怒氣勃發。
「再過來,我不僅燒了《易筋經》,還將你的藏經閣付之一炬!」陳文博將《易筋經》放入懷中,竟是又掏出一瓶酒精。
早有預謀,萬全之策!
「施主歸還貧僧《易筋經》,貧僧既往不咎。」釋禪和尚冷靜下來,左手做佛家禮。
「可以!」陳文博嘴上答應,卻仍是將酒精往地上一砸。
清脆的玻璃響聲傳來,酒精將地面的書籍浸濕。
「施主!」釋禪和尚已是怒急,就要不顧而上。
「慢著!我只是求個心安,我將《易筋經》砸向你身後的牆角。你若是向前踏出一步,我便扔出打火機,將藏經閣付之一炬。」陳文博沉穩道。
「好好好!好一個準備,好一個計謀!」釋禪和尚怒極反笑,主動向後退了一步。
陳文博退到窗邊,用力向釋禪和尚甩出《易筋經》,一個旋身,「砰」地破窗而出。
外邊,宋清獨自應對五大金剛、十八羅漢,雖處下風,卻一時半會不至於被擒。
只這一眼,甚至看到宋清的八卦拳獨有特色,竟是融合了李小龍的截拳道的打法。
八卦橫走,並截擊對手之拳!
時間緊迫,容不得陳文博觀察。
「風緊,扯呼!」宋清看到陳文博破窗而出,當即「嗷嗚」一聲。
竟又使出一記太極的「瞬間發力」,將身前敵人排開。
「蹭」的一聲,宋清腿上發勁,躍出包圍,和陳文博一路飛逃。
「卧槽,你藏了多少招數?」即使在逃跑中,陳文博仍是忍不住,抗議師父。
「得了吧,就你那天賦,能學個啥玩意兒!」宋清腳底抹油,兩下超過陳文博。
身後僧人正要再追,卻被剛出藏經閣的釋禪和尚止住。
「他們有備而來,不必再追。幸虧沒讓他們盜走《易筋經》,從今往後,此書將由我貼身保管。」釋禪和尚無悲無喜,招呼眾人收拾藏經閣。
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人竟然將整本《易筋經》,記在腦海。
回到道觀,掃地道人正端坐在凳子上,面帶笑意地看著穿著夜行衣的兩人。
「咳咳,師弟,今夜月色正好,適合賞月啊。」宋清笑得有些尷尬。
「師兄說笑了,今夜月黑風高,恐怕更適合殺人放火,以及——行竊。」掃地道人的眼睛都眯成了線,一臉止不住的笑意。
不待宋清開口,他話鋒一轉:「早就該搶《易筋經》了,這幫禿驢借走我道家十二段錦,卻不肯借《易筋經》於我一觀。」
「門戶之見,當真該死。我只是在這裡,看你們需不需要我斷後。」他起身回屋,淡淡道。
師徒二人面面相覷,而後進了宋清的住處。
「啪」
宋清打開電燈開關,屋內頓時明亮起來。
仔細一看,宋清竟是被打得皮青臉腫。
雖只是皮外傷,看起來卻頗為凄慘。
「兔崽子,《易筋經》呢?」宋清搓了搓手,似乎有些興奮,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勢。
似乎只要陳文博得到《易筋經》,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這。」陳文博指著自己的頭。
「啥玩意?」宋清懵逼了。
陳文博有些無奈,只得開始流暢地背誦起來。
宋清聽了片刻,示意他打住。
不用再聽了,這小子真的記住了!
「師父,需要我寫下來給你嗎?」陳文博有些得意。
「不必了,」宋清嘆了口氣,負手而立,「你學到就行,我這驚世的天賦,也用不上。」
竟是寂寞如雪,高人風範。
陳文博剛面露崇拜之色,便被宋清打斷了:「你趕緊去廚房給我弄點吃的,特么的,打這麼久,餓死老子了。」
「咕咕」,宋清的肚子適時地響了起來。
高手風範,瞬間土崩瓦解。
陳文博嘴角抽搐,換下了外面罩著的夜行衣,向廚房走去。
隨即,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裡有些溫暖。
師父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卻是甘願替自己冒險。
簡單煮了兩碗面,師徒二人吃得有滋有味。
「哎喲卧槽,徒兒你這手藝不行啊,一點辣味都沒有!」
「師父,廚房沒辣椒了。」
「哦。」
·······
第二日清晨,釋禪和尚找上門來了。
「釋禪和尚,別來無恙啊。」掃地道人雙眼眯成了縫,掃著永遠掃不完的落葉。
「昨夜發生了一件事,我想和宋清道人談一談。」釋禪和尚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請便。」掃地道人笑得從容。
釋禪和尚大步前進,徑直找到了在後院習武的師徒二人。
「宋清道人,我半月寺昨日可是發生了盜竊事件啊。」釋禪和尚仔細地打量著兩人,更是面露驚訝之色。
「宋清道人,你這臉上是?」釋禪和尚一臉關切,眼中卻滿是揶揄。
想來他是猜得一清二楚,只是沒有丟失《易筋經》也就罷了,此番是來敲打一下兩人。
「呵呵,沒事,走路不小心摔的。」宋清臉皮極厚,也不尷尬。
「哦,那你最近可要小心了。我半月寺昨日遭了竊賊,險些出事。」釋禪和尚左手捏動著念珠,死死摁住。
「嘖,沒出事就好。盜賊抓住了嗎?」宋清皺眉,似是很在意。
「嗯,沒事。再有下次,直接往死里打。告辭!」釋禪和尚不再虛與委蛇,直接放話,而後自行離去。
「不送。」宋清不以為意。
師徒二人相視一眼,放聲大笑。
「徒兒,你難得上山來一次,多待些時日吧。」宋清止住了笑意,難得有一絲不舍。
陳文博默然。
是的,這一次來看師父,竟是隔了三年。
而如果自己到了燕京,又要多久才能再看到師父?
兒時習武的一幕幕在腦中浮現,從最基本的體能訓練、韌帶訓練,一直到三體式站樁,再到形意五行拳······
他竟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人。
「成,我等會給爸媽打電話說一聲。」陳文博止住了思緒,不作傷感。
「耶!」宋清面露奸詐之色,「每一頓的伙食交給你了啊,我只負責給錢。還有啊,我的衣服你也要幫我洗了啊。對了,還有還有······」
陳文博再次啞口無言。
「對了,徒兒。」宋清語氣一轉,一臉傷感。
「你說去燕京什麼大學,我也不了解。要是實在混不走,回來吧。」
「半月觀下一任的觀主,為你留著位置。」
「要是有什麼人對付不了,給我打個電話,勞資在燕京還有幾個徒弟。」
這一刻,陳文博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