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兔子肉也是很好吃的
昨天男子低沉的嗓音好像還在耳朵里迴響。
「你是今年新入外門的弟子？」
「10歲骨齡，資質中等。」
「尚可，去外門報備一下，明天開始就來引仙樓吧。」
窗含以為自己悲苦了十年的人生終於有了轉折，終於要苦盡甘來，拜上仙為師，學得一身神通，無敵天下，然後……
然而這一切都是源於那隻兔子，那隻叫做糯米的兔子精。
窗含知道。
……
可是特么地他現在好想掐死這隻兔子啊啊啊啊啊啊！！！
窗含滿臉奔潰地看著那個死死扒住大門大喊大叫要出去的兔子，感覺自己的心好累……
這哪裡是只兔子，這就是一隻祖宗！
是誰死活非要進這鎮魂塔來的！進來了又害怕了要出去！誰理你！誰理你啊！！
穿著白底藍邊內門弟子服的男孩扶額嘆了一口氣，深深地覺得討生活真的好難。
將目光從糯米身上移開，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塔里的布置，果然在角落裡發現了一堆枯骨。
不過這些骨頭的形狀……
窗含走到門口，一把抓住還在掙扎的兔子，三步並兩步走到那堆骨頭的面前，將它捧過去強迫它看。
「啊啊啊窗含你幹嘛！！」糯米嚇得大叫。
被點名的某隻被尖細的嗓音刺得有點耳鳴，卻還是耐著性子說：「你看看這些骨頭的形狀！」
「看什麼看！不看不看不看！！嚇死兔了！」
窗含深吸一口氣，手下用力禁錮住了這兔子：「這不是人骨，是羊骨……你看像是有人在這裡烤過全羊……」
……啥？
烤全羊？
糯米一呆，順著窗含的手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堆燒盡了的柴火和烤架，又看看那堆骨頭，隱隱約約還有個羊頭埋在底下。
它看了看羊頭。
又看了看烤架。
看了看羊頭。
又看了看烤架。
－－可是誰能告訴它為什麼會有人在這樣一個塔裡面烤全羊啊喂？！
說來也是怪哉，糯米身為一隻兔子，想到人骨卻是害怕不已，覺得這塔對自己有威脅，而一旦知道是羊骨，卻瞬間放下心來了。
自從開了靈智，好像就真的思維開始向人類靠攏了呢。
窗含見它不再掙扎，也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沉著冷靜，剛剛也是被嚇了一跳，此刻也在慶幸那枯骨不是人骨。
他沉下心來，抱著糯米環顧了一下四周，想要找個好落腳的地方坐下，忽然就聽到一聲「咕……」的聲響。
誒？
有些驚愕地看向懷中的兔子，就見兔子粉色的雙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窗含窗含，我餓了……」
它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呢！
窗含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也沒來得及吃午飯，看著非要和自己一起進來受罪了糯米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從懷裡掏了個小瓷瓶出來。
糯米好奇地看著他從那小瓶子里倒出兩粒黃豆一樣大小的丸子，問道：「這是什麼？」
「辟穀丹，吃了就不餓了。」窗含解釋了一句，將丸子塞進這調皮的兔子的嘴裡。
糯米一下子吞了進去，吧咂了兩下嘴巴，感覺沒嘗出味道，於是又睜著一雙大眼睛看向他。
窗含有些頭疼：「這個你吃一粒就可以一天不吃飯了，吃多了會撐的。」
說罷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你本來可以在外面吃好吃的，你非要跟進來，關上十天半個月可是沒人會來給你送吃食的！我都要被你氣死了！」
糯米眨了眨眼睛，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手心，聲音軟軟糯糯的：「窗含你這樣才好，之前那樣你都不像你了。」
沉著冷靜，進退有度，謙卑有理地不像你了。
不像……一個孩子了。
糯米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窗含是不是承受了很多東西，在人前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模樣，生怕一步行差踏錯。也唯有和它在一起的時候，才顯出一個十歲孩子該有的天真和浮躁。
它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窗含，還是外門最低級弟子的他默默地在引仙樓前的千階台階上揮動著掃帚。
看起來特別孤單。
糯米不傻，它激怒聽松子，耍賴撒潑只是不想讓這個孩子一個人被關在這塔里。
就好像當初……
誒……？當初？
糯米晃了晃腦袋，剛剛腦子裡好像忽然閃過了什麼奇怪的畫面，可是再細細去想卻怎麼樣抓不住了。
它最近總是有這樣的感覺。
就是吃了那個蘿蔔開了靈智之後。
－0－成精的必經之路么？
這邊糯米的思維已經跑到天邊去了，抱著它的男孩卻是呆了呆，神色有些莫名地看著懷中的兔子。
它感覺到了什麼？
「咦？」忽然有個人驚訝的聲音憑空出現。
窗含驚覺轉身，就看到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站在身後。
塔里還有別人？
那少年穿的卻不是純陽宮的弟子服，一身利落的黑衣，長發高高地束在腦後，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
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好兒郎。
糯米腦子裡忽然閃過這麼一句讚歎。
窗含小小的臉上又出現了緊張的神色。
他進純陽宮也有三月多了，從未聽說鎮魂塔里關了什麼人，只有放錯的弟子才會被罰來思過，卻也只是十天半月的事，而這幾月來，除了他和糯米，也沒有誰不長眼去得罪守山堂的人。
這個少年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而且這塔底一覽無遺，剛剛他們進來時也並沒有看見他……
是從上層下來的么……怎麼可能？！
要知道純陽宮坐落在雪海山，在極北高寒的地區，開山祖師以無上的仙力擺出了護山大陣，不僅護衛宮門，也是逆天時改地理，讓陣法之內四季如春，而陣法之外則是延綿無盡的雪色。
純陽宮護山大陣的陣眼是鎮魂塔，這是八荒仙妖魔界共知的，只是無人敢犯罷了。
鎮魂塔吸收了整個雪海山的冰寒之氣於塔頂，塔身一共九層，底層尚為常溫，二層就已經不是窗含這樣的弟子可以承受得了的溫度，而二層開始越往上越為寒冷。
有傳說鎮魂塔鎮的是只畏寒的絕世大妖，而究竟真相怎樣，卻也只有那位開山的祖師爺知道了。
窗含一瞬間轉了好幾個念頭，甚至想了這個少年會不會是那個絕世大妖的化身卻見那少年看著他懷中的糯米舔了舔嘴唇，雙眼閃閃發亮。
糯米又聽到了熟悉的「咻——」的聲音，一晃神就發現自己到了少年的懷裡。
「你要幹嘛！」窗含驚得大叫。
少年又舔了舔嘴唇，目光灼灼地看著手中的小白兔：「雖然小了點……不過兔子肉應該也很好吃吧？」
納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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