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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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楓林飯桌上接了一通電話,當著銀行地稅國稅開發區那一群人的面,最開始也沒避諱什麼。

但聽了兩句,還是朝桌上人示意擺了下手,起身站到窗邊,「嗯嗯」了兩聲,耐著脾氣道:「沉不住氣的鬼丫頭,過來吧,剛好帶你認識些前輩。」

剛掛了電話,銀行那邊的人就揶揄道:「陳總被追風流債了?」

今天這一桌子都是幾乎都是男人,只有三個女人,一個是銀行那頭帶來的客戶經理,還有兩個女人都是陳楓林從銷售那邊拉過來的。

男人的飯桌,有酒,當然也要有女人。

這一聲對陳楓林的揶揄,引得飯桌上男人哈哈直樂,女人也跟著抿唇笑。

厲承靠著椅背,神態間露出些許醉意,一手抬起擱在桌上,垂眸摩挲著手裡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與旁人的笑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神思不知跳脫到了哪裡。

有人見他垂眸,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麼,在陳楓林坐下后又笑著玩笑道:「陳總,你們家厲總今天是怎麼了,沒喝幾杯就萎了。」

那頭銀行過來的女客戶經理捂著嘴巴笑道:「厲總要是萎了,得傷了多少女人的心。」

一桌子笑鬧玩笑,厲承也全沒放在心上,偏偏手機也跟著震起來,掐掉不接又跟著響起來,來回幾次,又有人笑,說厲總今天恐怕要傷了哪位佳人的心了。

這一次再打來,厲承倒是接了,直接把手機拿起來放到耳邊。

一桌子瞬間都靜了,全都看著他。

對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厲承,你什麼意思,兩周,你行啊,兩周不見我。」

厲承的感冒並沒好,開口后聲音黯啞,帶著海底焦暗涌般的深邃,直接道:「有事?」

那邊急促不安地說了些什麼,厲承也沒聽,直接就掛了。他把手機扔回桌上,繼續懶散地靠著。

陳楓林坐在一旁不言,側頭看了厲承一眼,很快桌子上氣氛又熱鬧起來,男人們直誇厲承冷酷無情,怎麼能掛女人電話,桌子上卻又有女人說,要是能被厲總掛一次電話,那都該是上輩子修的福德。

一桌子哄鬧嬉笑,也都知道厲老闆今天生病,喝酒不在狀態,並不急著灌他。

酒桌快結束的時候,包間門被推開,一個身材窈窕地年輕女孩兒走了進來。

陳楓林轉頭去看,朝她招手,又向眾人介紹道:「這是我外甥女,家裡的寶貝疙瘩。」又轉頭道:「羅茹,過來打招呼。」

羅茹年輕漂亮,又有陳楓林這麼個好舅舅,一桌子人不免都客氣起來。

陳楓林讓人再安排個座位,將將好就坐在厲承旁邊,羅茹坐下後轉頭看厲承,也不叫厲總,轉頭喊了一聲「承哥」。

厲承還是那副樣子,半醒半醉,依舊盯著手裡半空的酒杯摩挲著,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一聲婉轉纏繞的小女兒嗓音,立刻讓桌子上一群老狐狸聞到了些味道,曖昧又相互瞭然地對視。

羅茹臉紅了些,有些不好意思,有個男人站了起來,酒杯舉起來,道:「不管怎麼樣,有美女來,都得喝一杯。」

羅茹剛大學畢業,哪兒懂酒桌上的事兒,慌忙把面前剛斟地酒杯舉起來,正要站起來,旁邊伸過來一隻手將酒杯直接拿走。

厲承單手捏著酒杯,替羅茹和對方碰了一杯:「最後一杯,天也不早了,我喝完,大家都盡興隨意。」

簡單一句話說完,一口將酒隨意悶了,臉色沒有絲毫改變。

這一桌都是熟人,大家和厲老闆喝酒談生意都爽快,最後一杯下肚,基本也差不多快散了。

陳楓林和其他人都站起來,和厲承打了個招呼說笑著朝外走,留下包間里的厲承和羅茹。

陳楓林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朝幾人道:「要不我做東,再找個地方接著玩兒。」

「行啊,陳總請客我們還能推么。」

人都散了,屋子裡瞬間安靜下來。

羅茹聞著滿屋子的酒氣,一時臉紅,半響側身,拿眼睛瞧厲承,又伸手要去摸身旁人的額頭:「承哥,你還病著嗎?要不要去醫院。」

厲承還是原樣靠坐著,一側頭避開她的手,又把手裡的酒杯扔開,杯身蹭在另外一個白色骨瓷碟上,發出叮噹一聲脆響。

羅茹直覺氣氛不對,心頭小小一驚,收回手不敢再動作,看著厲承。

厲承緩緩抬起眼,眯眼看著她:「談生意,我自己不帶女人,你是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羅茹心裡一跳,指甲掐掌心:「是陳舅舅讓我來的。」

厲承突然諷笑了一下:「他讓你進公司,讓你來酒桌,還讓你幹什麼來了?」

羅茹心中漸漸狂跳,她覺得自己那些心思還有陳舅舅的那些想法,一定都是瞞不住厲承的,但她此刻還是覺得羞惱和不平,她想桌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其他人能來,為什麼她不能來?

再說了,她也不是來喝酒的。

羅茹不回反道:「你要是覺得不舒服,不去醫院也行,去我那邊,我給你燉點粥,你生病還喝酒,我怕你……」

身旁人影立起,厲承已經站了起來,隨手拿起自己的外套轉身就走:「這些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

厲承說完就走,羅茹踩著高跟鞋噠噠噠跟在後面,不知該說什麼,幾次張口又閉嘴,懊惱得不知該怎麼辦。她覺得厲承和以前不太一樣,厲承哥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啊,他們從小就認識,他還經常帶著她一起玩兒,為什麼現在她走不近他身邊,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厲承從包間出去,期間手機又震了好幾次,他只拿起來看了眼就掐斷。

羅茹探眼看了下屏幕,發現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她心裡本就覺得受了委屈,這下直接刺到她心裡。

她落了兩滴眼淚,快步跑到門口,也不等厲承,直接打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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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門口。

秦微風和辰涅站在車邊,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忽然又見羅茹一個人哭哭啼啼跑了出來,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秦微風一愣,下意識就跟上去:「羅茹!」

羅茹突然止住腳步,抬手慌亂地擦眼淚。

秦微風走過去,拉她一把:「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羅茹搖搖頭,她也沒看到辰涅,只站在路邊招手打的,剛好一輛的士過來,她拉開門就進去,什麼都不說。

秦微風原本還擔心什麼,轉頭一看酒店名字,一邊拍腦門兒一邊跑回來,糊塗了,這厲氏的酒店,還怕那位大小姐出什麼事?

秦微風走回辰涅身旁,就見厲承一個人走了出來。

秦微風朝他招手:「這邊呢!」

厲承一抬眼就看到了辰涅。

辰涅站在靠路邊的位子,穿著風衣抱胸看他,表情在燈光下一覽無餘,但什麼神色都沒有。

她朝他那邊看了一眼,便轉身上車。

厲承很明顯地錯愕了下,沒想到辰涅會在,但還是抬步走了過去。

辰涅已經上車,厲承看秦微風:「你帶她來的?」

秦微風笑笑:「有病治病,既然有良方,我當然得時刻幫你把葯備著。」

厲承冷哼了一聲,看樣子此刻的心情並不大愉悅,對秦微風的做法也頗有微詞。

秦微風卻又笑笑:「對了,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先前你給了張卡出去,四季歡悅那邊那位還住著,我估計你以後也不可能去了。你工作忙,也是我疏忽了,我要知道辰涅會進公司,我回來第一天肯定幫你把那位給處理好。這事兒我明天就去辦。」

厲承掃了他一眼,不吭聲就是隨他去辦,接著走到車邊拉開了副駕門。

秦微風隔著玻璃朝車子里兩人笑笑,微笑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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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涅的車雖然貴,但車內空間並不很大,當然了,比她過去那輛大黃蜂比還是略大些。

厲承坐在副駕駛,起先不太適應,腳伸不開,調了座椅,才坐舒坦了。

辰涅勾了下唇角,兩手握著方向盤,心中有無言的火,於是不冷不熱來了一句:「委屈厲總了。」

厲承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方向盤正中央的車標掃過:「女人開這種車不合適,開著會不舒服。」

辰涅鼻腔里發出一聲悶嗤:「騷不就行了。」過了一會兒又緩緩道:「你還真懂女人的車。」

厲承沒有接話。

兩人之間盤橫著一些微妙的小情緒,厲承也感覺到了。

他猜測秦微風帶辰涅過來,該是等了有一會兒了,但也許時間長短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她等的人在那段時間究竟做了什麼。

秦微風曾經說過,男人的酒場就是半個奢靡歡/愛場,不是人人都享受得起的。

厲承料想,既然秦微風懂這個道理,辰涅應該也是懂的。

不過這些事,本來就無需隱瞞,他是厲氏的老闆,她是總裁辦助理,什麼情況她應該多少了解的。

辰涅開著車,也談不上不高興,就是覺得胸口壓抑,所以神情就分外寡淡。

剛剛站在外面吹了些冷風,有一行人一起笑鬧著從酒店出來,見到秦微風停了下聊了兩句,那群人都知道他在等厲承,又抬頭見她默默無言站在一邊,走的時候趁著酒氣,說厲老闆好福氣,電話里催著個,桌邊坐著個,這外面還等著個大美人,普通人哪兒消受得了。

辰涅此刻想想,都快笑了。

她想笑,還就真笑了一下,很低的一聲。

但車內手機震動的聲音比她這聲笑大多了。

辰涅又很快想,羅茹是坐著的,她是等著的,那電話里這個,又該是哪個女人。

手機還在震動,辰涅目視前方:「接吧。」

厲承剛好拿起手機,手指在掛斷鍵上頓住,最後落在接聽鍵上。

他沒說話,車內又異常安靜,對面女人冰冷的聲音分外清晰:「剛剛沒空聽我說,現在有時間了?姓厲的,你是不是又有新歡了?那頭年輕漂亮,所以故意晾著我想把我踹了是嗎?」

厲承沒有避諱辰涅,直接對電話那頭淡淡道:「你先想清楚自己的身份,再來質問我。」

那頭不怒反笑:「是是是,我是誰啊,不就是厲老闆包養的女人么,」聲音突然低下去,帶著些委屈的音調:「厲承,好歹我跟了你大半年,沒給你惹過半點麻煩招過一點破事,你就算想踹我也……」

厲承直接掐斷了電話。

車子在紅燈前緩緩停住滑行停住,辰涅側頭看了過去,聲音無比平淡:「倒是我忽略了,今時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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