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吃飽喝足休息完后,葉欣又拿出那本小冊子琢磨了一下。
她發現,裡頭有些看起來或許高深的術法,就算她照著上頭寫的去練,卻也還是什麼動靜都不見有。果然,還是自己靈力不夠?所以,想要變得強大起來,就還得不停不停做好事?
葉欣撥了撥手腕上那小繩子,上頭的珠子目前還就零零碎碎幾顆來著。
還是先把那繃帶村兒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只要把那個族長KO了,再用天玉角拯救那族人,應該就完事兒了吧。
不過,這件事完成後,估計手上珠子也不會多,畢竟沒有人委託。
唉,但,雖說稍感棘手,但也沒辦法,都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撂下來的爛攤子呀。沒錯,葉欣始終堅定地相信自己是魂穿了,自己和願這貨其實壓根兒就毫無瓜葛。
然而,就在葉欣打算去找暮森動身去辦事時,葉欣剛一打開門,就發現暮森已經站在了那兒。而且,在暮森旁邊,還站著一個繃帶女。
不錯,這繃帶女,正是上次她在尋找暮森的途中遇見的那個女人。
「咦,是你?」葉欣微怔,又突然想到,在昨夜那個怪夢之中,正是她在求願滅族的,想想便不可思議。
繃帶女聽完,手指輕放在下巴下頭,小心翼翼,左右四顧了一番,最後點點頭。
「你怎麼來了?」葉欣又問。
「我……」繃帶女說著,又抬頭望了望暮森。
暮森眼角餘光瞥到她在看自己,於是便對葉欣說了句:「我先出去了。」就走了。
「願大人,婦人有個不情之請……」繃帶女突然跪下,額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你先起來再說。」葉欣急忙蹲下將手搭在她肩膀上。
卻不料,那人還未開口,葉欣卻突然間就聽到了她心底的聲音,甚至還看見了她的名字與年齡。她的名字叫做月河,年齡上顯示出她已經五百八十二歲,然而顏色卻是黑白的。
月河此時心裡所想的是:「希望大人成全,將我們一族徹底滅去吧,我們不人不鬼地活了許久,已經膩了,輪迴亦無望。目前天玉角仍歸他所有,我們即便奪回也無人可用,即便他死了。畢竟,那個東西只有作為族長的他能使用,」
一瞬間,那些夢裡的東西再次襲入葉欣腦中,令她頭疼欲裂。
「不……」葉欣緊閉雙眼,從那些惱人的畫面中掙脫出來,隨後才慢慢說出了一個字。
「什……什麼?」月河大驚失色。
「這不是我的風格。」葉欣皺眉。
「可是……」月河一個可是出口,兩行清淚便唰地一下滾落了出來。
葉欣見了,急忙又擺擺手,說道:「別誤會別誤會,我不是說我不幫……」
聽聞此言,月河淚水突然止住,水汪汪的大眼睛裡頭重拾了期待。
「但話說在前,你先前那個注意太粗暴,我是不會採納的。」
「那麼……」月河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法子了。
「月河啊月河,這個世界本就是由無數個可能構成的。」葉欣閉著雙眼說。
「嗯?」月河顯然還是不大明白。
「所以,有些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我們只要找到可能的突破口,說不定便能打破局面,擰轉乾坤。」葉欣微笑。
葉欣覺得自己說得真是罕見的有深度,在心裡默默給自己一個贊后,然而一轉頭,卻發現月河一副「你到底在說什麼飛機,我完全聽不懂」的模樣。
「咳咳,總之,包在我身上了!這樣吧,你先給我講講你們族長那些事兒。」葉欣見月河死都不起來,就隨性地一矮身,並把腳一盤,坐到了月河面前。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大概就是靈力不夠,自身太弱,她雖能窺出月河內心所思,卻不能持續太長,不然就會很累。所以她必須要合上天眼等等。
「族長當初過於沉醉於得到力量,所以……」
「錯啦錯啦,不是這個不是這個!」葉欣笑眯眯地擺擺手。
「咦?」月河不明白了。
「他是哪家的小孩,爹媽是幹嘛的,遭遇過些什麼,有沒有女朋友,談過幾次戀愛,受到過打擊沒?喜歡吃什麼東西,有什麼奇怪的習慣沒……」葉欣望著房梁噼里啪啦說了一堆。
月河一愣,隨後也手足舞動繪聲繪色噼里啪啦回答了一堆。
聽完月河說的話后,葉欣兩隻手搭在屈起併攏的膝蓋上,一雙水霧繚繞般的眼睛令人猜不透到底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葉欣站起身來,揉了下眼睛,說道:「我知道了。」
「?」月河不明白,她只覺得,這個願和以前那個似乎有點不一樣。硬要說的話就是――這個願看起來給人好不靠譜的感覺!!!
「暮森,晚飯我還要吃小雞燉蘑菇!」葉欣沖著外頭一聲大吼后,又回過頭來笑眯眯地問月河:「月河姑娘,豆腐腦你喜歡甜的還是辣的?我今兒下午讓暮森做了一堆,還剩不少,你要是不嫌棄,就一塊兒來吃吃看?」
月河聽了,臉都綠了。果然……還是好不靠譜的感覺!
「不了,我先告辭了。」月河看了她一眼,便起身走了。
葉欣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月河離去的身影,沒有說話。
「你打算怎麼做?」這時,暮森突然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了葉欣身旁。
葉欣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突然燦爛一笑,說道:「說真的說真的,我覺得我好少聽見你像毛毛那樣叫我主人啊!快快,叫一個來聽聽!」
暮森聽完瞥了她一眼,淚笑道:「等你成長了再說吧。」
「切!」葉欣把頭一扭,隨後啃著指甲,說道:「暮森,有沒有什麼術法,是可以控制人思想,讓人按照施術者的意願去想某些東西的?」
「有。」暮森琢磨片刻,而後點頭。
先前在怨海,她便是被海底下那些傢伙那麼控制了的。
「好,教給我吧。」葉欣放下手,回頭說,
「你要做什麼?」暮森問。
「讓那個人,想起他的初衷來。那個族長。」葉欣抬頭望著天空。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一天又要過去了。
「好。」暮森點頭。看來,她又得去怨海一趟,找找那些傢伙了,
翌日。
族長蘇醒過來,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
他從黑暗中步出,回頭看了看那洞穴,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隨後咧著大嘴笑了笑。
他要回去,回去做自己還沒有完成的事情!以前,都怪他太弱,所以才會發生那些事!
然而,剛剛走出去,就有大片白光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包圍,令他掙扎不開!
這是哪兒,是哪兒!
白光逐步褪去,族長獃獃地站在一個茅草屋外面,然後他看見童年的自己從前頭的山路上緩緩走了下來,於是族長整個人都發懵了。
年幼的他,衣衫破爛,纖細的手腕腳腕上,滿是烏壓壓的傷痕,狼狽得要死。他長得很好看,但是眉毛太過纖細,眼尾過於丄翹,配合著那小小的身板兒,看起來就像個營養不良的小姑娘。
「曉進,你回來了?哎喲真是的,怎麼又弄成這個樣子了啊?!」這時,茅草屋的門被人推了開來,一個美貌無比的女人走出。
女人手裡捏著一個小籃子,似乎準備出去買東西。
但是,看見年幼的他后,便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來。
「母親……」族長看著這一幕,喉嚨有些哽咽。
仔細想想,他有多久未曾想起母親的面孔了呢?
為了報仇,為了得到力量去報仇,魔女告訴他,必須割捨屬於人的七情六慾才能成功,所以他便刻意地將那一切的一切都在心底鎖了起來。
因為,他只想要報仇,不想每日沉浸在什麼幫助都給不了的回憶中。
原來,他的母親是那麼漂亮那麼標緻的一個美人,長發終年披散在肩頭,面部弧度優美,唇紅齒白,目若星光。
「沒什麼,我剛剛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滑倒了!」族長回過身,發現小時候的自己在拚命搖頭。
「是不是他們又欺負你了?」然而,母親卻是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口,然後詢問。
「沒有!」他拚命搖頭。
「唉。你先在屋子裡等等我吧。我這就出去,買點兒吃的,順便再買點兒葯。」母親說完,就撫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並站起了身來。
「嗯!」他點頭,然而卻在之後偷偷地跟著母親走了出去。
他們住的地方實在是太偏遠,所以每次去鎮上,都要走兩三個時辰。但是因為沒什麼錢,所以他們沒法請人鋸木頭買材料去鎮上蓋新房。
母親一個人很辛苦,要照顧久病不起的父親,要照顧因遺傳同樣身子骨虛弱的他,還要籌集給他進學堂念書的費用。但是母親一直都毫無怨言,僅憑藉著自己的意願,扎紮實實地走著每一步。
族長跟著小小的自己繼續往前走。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即使在做夢,他也不想醒來。
而此時,現實中,在距離他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葉欣閉著雙眼躺在暮森懷裡,就好像靈魂被人抽出了一般。
「她沒事吧?」暮森轉頭,望著身旁的一個黑袋子。
那黑袋子是個寶貝,可以保護常年躲在黑暗中的各種靈體安穩。
「嗯,您放心。」袋子里的聲音沙啞又粗獷:「能夠給暮森大人辦事,是我的榮幸!」
沒錯,袋子里裝的,就是她上次在怨海里遇到的怪物。
「呵。要是她有什麼閃失――」
「我懂。那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怪物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沒有想到,暮森大人,你家願雖說目前能力不咋低,但確實是根好苗子。通常是一般人哪怕靈力高超,但是控制人的切入點不對,或者強加一些不屬於被控制者的思維模式,就會令被控制的人產生逆反心態,一下子掙脫出來。」
「我家?」暮森喃喃地念著這兩字,嘴角微翹。「是啊。腦筋轉得也挺快。」
怪物聽完,有些愣住。話說他原本以為就暮森這個性子,肯定不會再來找自己。結果沒想到,為了那個叫願的女人,暮森硬是又跑來把怨海攪了個底朝天,還把它塞進袋子里就拎走了。
「暮森大人,我問個小問題。」
「嗯。」
「你喜歡她么?」
「你嘴巴想被縫起來么?」
「……並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