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隱秘情人
西安警方趕到人民醫院的半個小時前,醫院的監控錄下了一段有趣的畫面。葉東、陸琛踏入醫院大廳,陸琛拿出警.官證詢問了受傷女警所在的病房,引著葉東去查看情況。
烏涵跟在兩人身後,一隻手微微抬起,彷彿拽著什麼東西。她走路很小心,監控畫面里,她似是照顧著所拽之物的情緒,走一步頓一步。最後,她停下步子對身後的什麼說了一句話,這才走的順暢起來。
她不敢高抬頭顱,一直閉著左眼,彆扭地繞過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行為很是古怪。
推開病房的門,陸琛、葉東早已站在那裡,他們面前是一個全身青腫的女人,她臉上罩著呼吸器,微喘氣息平靜躺著。
走了過去,護士已為她換好了吊瓶,叮囑前來看她的陸琛,「探訪時間不可過長。況且,她正處於昏迷中,你們也問不到什麼。」
「好,我看看她就走。」對護士友善地點點頭,等她出門后,陸琛看向烏涵,「她的魂還跟著嗎?」
烏涵指了指身邊,「跟著。只是我讓她回魂時,要保證四周乾淨,畢竟這裡是醫院,掉魂的人很多,如果他們都找過來,我會很麻煩。」
「要我們做什麼?」葉東走到烏涵一旁。
「紅香帶了嗎?」烏涵問他。
「帶了。」
「點燃後站在門口,保證其它魂魄不能進來。」
「好。」葉東從懷裡拿出紅布包裹的一根短香,用火機點燃后,依照烏涵吩咐和陸琛一起站在了病房門口。
在醫院裡燃香有些奇怪,更不合規矩,葉東只得脫下外衣做遮擋。陸琛一旁拿出一根煙做掩護。
病房內,烏涵將隱形眼鏡取下,盯著女警的身子喚了一聲她的名字,「習露。」再看向身邊女警的魂魄,推她走了一步,「你去躺在自己身上。」
女警怯懦地移了一步,越是靠近身子,她的頭越是疼痛,「我這樣很不舒服。」她不明白怎麼回事,總有一種不想回到身體里的感覺。
「你如果回魂后,就會恢復意識,這樣身上的疼痛就會被感知到。所以,你才會不舒服。如果你這樣徘徊在身體之外,雖然可以減輕痛苦,但你卻不能再清醒了。」烏涵扶著她開始焦躁不安的身子。
拍了拍她的肩膀,「當有兩種狀態擺在我們面前時,我們自然而然的會選擇輕鬆的狀態,拋棄痛苦的感覺。但是,輕鬆就意味著放棄自己的身體,而且離開的時間越長,你越喜歡這种放松的狀態,以後,就更難回歸本身。像是植物人一樣,魂走了,就很難被喊回來了。」
女警瞥了自己的身子一眼,猶豫地坐在床邊,她滿臉痛苦地湊近身子,下半身好不容易與身子重合,她已經疼得不能言語,「我好難受,我現在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等你徹底清醒后,就沒有這麼難受了。」烏涵鼓勵一聲,「一會兒,我用眼睛幫你回魂,你如果疼就喊出來,但是,千萬不要逃走。如果你迷失在醫院裡,這麼多魂魄之中可能有食新魂的鬼,我很難救回來你。」
女警喃喃點頭,喘著粗氣躺在了自己身上。
烏涵走近她一步,「你再回憶一下自己被擄走後的事情,我怕你回魂后,就不再記得這些了。」
「我會失憶嗎?」女警緊張。
「生前的記憶一般不會消失,掉魂后的記憶你不會記得。不過,你的情況,也有失去生前記憶的可能。」
垂目想了想,女警搖頭,「多過的細節我因為視力、聽力受阻無法得知,不過,我被帶到目的地時,感覺身子顫抖的厲害,我想,車輪碾壓的應該是石子一類的碎渣子。」
明白地點點頭,烏涵後退一步,示意她躺好。
左眼溢出幽暗的藍色,一瞬便將整個屋子的光吸入眼中,四周陷入濃密的黑暗,給人帶去極度的深寒與冷意。讓人窒息的漆黑中,只有烏涵的一隻眼格外明亮,女警的視線里,是猙獰扭曲的世界,她躺下之後,彷彿有無數利爪伸向了她的身子,劃破了她的皮膚。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猶如千萬把斧子一齊砍向了她。
女警尖叫一聲,想要從身子上逃出時,被突然衝來的烏涵強行按下,她的眼睛鑽出一條條纏繞身體的鐵絲,將女警一點點勒緊,硬生生綁在了身體內。鐵絲劃破了她的皮膚,她疼得只能哭喊,不一會兒便昏了過去。
烏涵打開房門,對葉東、陸琛點點頭,讓他們進來。
此時,陸琛已經被護士提醒了第四次,「不許在這裡抽煙,聽不懂嗎?」見烏涵將門打開,他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立刻掐滅了手裡的煙,正要轉身時,眼睛撞上了一直提醒他注意的護士,又被冷冷地數落一句,「沒素質。」
尷尬地走入病房,陸琛看到女警動了動手指,他問烏涵,「習露什麼時候會醒來。」
話音未落,女警的眼皮開始抖動。陸琛立刻喚醫生過來。
等西安警方趕到病房時,女警已經徹底清醒,最初她無法言語,身體左側因為被鈍器敲打以致大面積青腫。心理上也經受了極大的刺激,在她看到男人時會忍不住地顫抖。
警方向醫生確認了她的傷勢,又問:「她什麼時候能說話。」
醫生回道:「她的聲帶和咽部並沒有受到傷害,現在不能言語,多是因為心理對身體痛感的抵觸,等她適應了這種疼痛,自然就能開口了。」
陸琛向西安警方做了自我介紹,與此同時,從武漢來的調查小組也陸續趕到。陸琛帶著葉東、烏涵一起去了當地警局。
重案組負責調查近期三起女性失蹤案的領頭人,是有二十年刑偵經驗的警官趙楓,他帶領的成員都是各個科室拔尖的精英。
兩個小組的成員坐在會議室內,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顯示屏,被害者的照片和她的基本信息羅列在上面。
趙楓向西安的警員介紹道:「這是本案的第一個失蹤者,陳莉娜。失蹤之前,她剛剛結束了一段長達五年的戀情,交往對象是她的大學同學。據她的好友說,兩人是異地戀,分手原因是男方劈腿。」
「陳莉娜的失蹤時間是周二中午十二點半左右。那天上午她請了半天假,說是要去做身體檢查,並和好友魏茹約好十二點半在湘菜館吃飯。但是,魏茹等了她一個小時,也尋找了她一個小時,她都音訊全無。」
「晚上,魏茹回到家中,又給失去聯繫的陳莉娜打去電話,依然沒有她的音訊。魏茹不放心,第一時間撥打了報警電話。由於陳莉娜失蹤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民警建議魏茹先試著和陳莉娜的家人、朋友、同事、公司聯繫,看看他們是否知道她的去向。直到第二日中午,確定被害人已經為失蹤人員后,民警才對這起失蹤案正式受理。」
陸琛疑問:「趙警官提到,魏茹在等待陳莉娜時,尋找了她一個小時,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式尋找的?」
趙楓解釋,「我們查過魏茹的手機以及通話清單,在她等待陳莉娜時一直用手機給她打電話,期間也給她辦公室的同事打去過電話。」
葉東疑惑:「陳莉娜去醫院做什麼檢查?」
「這個我們已經派人去醫院問過了,她是去做孕檢,而且醫院已經證實,她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趙楓回:「我們第一時間與她的前男友取得了聯繫,他表示由於工作比較忙,他和陳莉娜已經有半年沒見過面了,他並不知道孩子是誰的。」
「陳莉娜懷孕,你們有目標嫌犯嗎?」陸琛問。
趙楓搖頭,「目前還沒有線索。陳莉娜的同事、朋友我們都調查過了,沒有發現誰有嫌疑。」
他對一旁的小助手點點頭,顯示屏上出現第二個失蹤人員的照片和信息。
「劉潔,和陳莉娜的失蹤時間相同,她當時正在一家咖啡館寫報告,我們調出了當時的監控錄像。她接過服務生遞來的一束花,看向花束上的一張卡片,高興地收拾了隨身物品后離開了咖啡館。之後,轉向了地下停車場。然而,那個停車場的監控錄像遭到了破壞,沒能記錄下來劉潔的去向。」
陸琛的同事問:「監控上有沒有顯示是誰送花給劉潔的?那個服務生對送花的人有印象嗎?」
搖搖頭,趙楓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具體情況我已經寫在了簡報里。據送花的服務生交代,她給劉潔的那束花是花店的工作人員送來的。而工作人員也沒有見到訂花的人,是有人進行了電話預定。打給花店的那個號碼是個外地號。我們已經查到了機主,他表示,這個手機號他早就不用了,也沒有進行註銷,就被嫌疑人盜用了號碼。機主所說的情況,我們已經查實。」
見大家沒有疑問,趙楓指向屏幕里的第三張照片,「第三個失蹤者許茜茜比較特殊。她是在公司里失蹤的。據她的同事交代,當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和那個人聊了很久后離開了辦公桌,就再也沒有回來。」
陸琛疑惑,「她在電話里說了些什麼,有誰知道嗎?」
「據調取的通訊列表顯示,那是用異地號碼打過來的電話。許茜茜的同事回憶,她好像聽見許茜茜離開辦公區域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不能離開太久,我們要快點兒』。」
垂目想了想,陸琛問:「劉潔、許茜茜懷孕了嗎?」
「沒有。」趙楓回。
烏涵沉默聽著,這些信息隱隱的有一個共同點,這三個獨身的女人,好像都在和什麼人秘密約會。這個對象不能被朋友發現,所以她們在偷偷摸摸地戀愛。
這時,趙楓的電話響了起來,他對坐在最前面的一個民警叮囑,「復川,後面的情況你給大伙兒介紹一下,我接個電話就回來。」
叫復川的人先分發了一份簡報到每個人手裡,后又做了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趙隊的徒弟,你們手裡拿著的是這三起失蹤案的簡報,大家先看一下。」
烏涵看他戴著結婚戒指,又是一副溫和模樣,分神想到了周珉的事情。葉東湊到她一旁時,她才晃過神兒來。
「有沒有覺得,這三個人都在戀愛期。」葉東拿筆圈起了簡報里對三個人失蹤前的行為描述。
點點頭,烏涵要說什麼時,趙楓推門走入,站到了陸琛面前,「習露能說話了。」
人民醫院內,躺在病床上的女警神色疲憊,她盯著趕來看她的同事,眼眶濕潤。陸琛對她點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她已經安全了。習露看到烏涵時並沒有什麼反應,看來她不記得掉魂時發生的事情了。
隨著語言功能的恢復,她開始含糊不清地說話,內容與她作為魂魄時告訴烏涵的差不多,她只記得被人擄走又遭受了毆打,其它什麼也記不清了。
醫生給出的診斷是,她在被綁架期間遭受過xing虐待,身下多處撕裂,軟組織遭受不同程度的損傷。可以證明,有人對她實施了殘忍的暴行。但是她對此沒有一點印象。據警方推測,她可能被下了迷jian葯,加之身體受到重創而疼痛,她才會沒有發現被強jian這件事。
陸琛對比武漢失蹤女性的情況,發現這幾起案子都有驚人的相似點:
一、失蹤人員都為未婚女性
二、失蹤女性都在與一個人進行秘密約會,那個人有極大的嫌疑
三、失蹤女性都是長發女性
四、她們失蹤后,並沒有人與其家人聯繫索要贖金,可以證明這並非勒索財物的綁架事件
五、她們失蹤后,全都杳無音信,有可能已經遇害
六、與她們約會的神秘男子用的電話卡都是外地號
女警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期間,陸琛帶著同事們常來看她,她的家人也趕到了西安,陪她在醫院養傷。由於女警會時不時的出現掉魂的樣子,烏涵不得不再次踏入讓她討厭的醫院,閉著左眼趕去找她。
對烏涵表現出的怪行為,陸琛的同事很是奇怪。
站在女警身邊,烏涵看了看她的精神狀態,對陸琛小聲道:「她沒事,只是受驚了,不是掉魂。」
陸琛放心點頭,正要叮囑女警什麼,卻聽到一個女同事抱怨另外一個男同事的話,「你這身上是什麼味兒啊,也不怕嗆著習露。」她湊近男同事聞了聞,「煙、咖啡、口香糖……」
「我這是男人味兒。」男同事回嗆了一句。
習露聽到這些后愣在了那裡。
看出了她的不對勁,陸琛走上前關懷,「習露,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