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侯鳥・.殺機(2)
呂布伏在馬背上,月兒漸漸西斜,露水打濕了我的鞋子和褲腳,我牽著馬兒在迷霧中越走越冷。
「你相信嗎?」一個聲音忽然在幽深的夜中響起,嚇了我一跳。
「啊?!」我扭回頭,是呂布在說話,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正端坐在馬上,一雙眼睛在漆黑的夜裡野獸般閃閃發亮。我惦記著他中了毒,急忙跑上去,拉住他的手,他的手仍同我記憶中的那麼寬大、有力、安全,忍不住想要一直握下去。「還有沒有不舒服?我們現在就去找醫生。」我急切的問。
「你是誰?」呂布冷淡的問。
我立刻一陣尷尬,扭頭悄悄擦去眼角快要流出來的眼淚,「傻姑。」我說,「曹公府里的雜役。」
呂布沒再問我的事情,他似乎被什麼心事困擾著,對其它的一切都不關心,又幽幽的問了一次:「你相信嗎?」
「相信什麼?」我柔聲問,為他眼裡的迷茫和傷痛心碎,又為他眼裡的冷酷和瘋狂擔憂。
「姐姐在洛陽留下絕交信給我。」
「絕對沒有這回事!」我大聲說,「難道你不相信你們之間深厚的感情嗎?你姐姐她其實是個單純的小傻瓜,沒有這麼多心眼的。」我使勁搖了搖他的手,「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樣說著,又不確定了,即使我沒有寫過這樣的信,以郭嘉的心思,說不定也能偽造出一封來,反正我的毛筆字很差,只要使勁往難看里寫就是了,好摹仿得很。
「我相信。可是我更相信她對郭嘉的感情,為了郭嘉她什麼都願意做。」他說,好象是在說給我聽,但沒有焦點的眼睛卻讓人覺得他只是在說給他自己一個事實,「她從來都把我當作一個弟弟,高興的時候關心一下,不高興的時候訓兩句,從來都沒有用看郭嘉的那種情義綿綿的眼神看過我一眼,從來沒有正視過我的心。」他空寥寥的說完,忽然冷笑起來,鄙夷的說:「郭嘉算什麼?不過是個書生。這是個亂世,有武力者取之。」他在馬上一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遠遠奔出。
「呂布!你要幹什麼去?」我追在馬後急忙喊道。
「回洛陽。去攫取更高的權力和更多的兵馬。總有一天,我會打敗曹操,殺死郭嘉!」
「不要!回來!」我向著黑暗裡奔跑,想要拉住他的韁繩、拉住他的心和殺意,大聲叫著呂布的名字,哭泣著——可是,那匹馬卻越跑越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釀成一場情仇?究竟我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想要簡簡單單的愛與被愛、明明白白的一場青春啊!
當我跌倒在漆黑崎嶇的小路上,我知道了,人生根本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世界上的也不能孩子氣的簡單分成好人和壞人,感情更不能幹脆的說一句『愛了』或『不再愛』,愛一個複雜的人真的好難!好難!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