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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角長亭三面都被錦障遮住了,未曾遮住的那一面滿滿都是人。
尚天恩立在前面等著尚佳歸來。
梔梔攙扶著尚夫人,立在長亭中向外翹首企盼。
小櫻抱著才兩個多月的小公子尚惠,與奶娘一起立在梔梔右側。
長亭外圍站滿了跟尚天恩的小廝,而跟著尚夫人和梔梔過來的丫鬟和媽媽則都站在內側,倒是熱鬧得很。
尚佳一馬當先飛騎而來,天和等親隨與柳辛等親信將軍隨後縱馬而來。
下馬之後,尚佳把馬韁繩扔給了小廝,一眼便看到了立在人群中的梔梔。
九個月不見,梔梔似乎更美麗了,和先前弱柳扶風的模樣相比,她似乎胖了不少,也高了不少,一雙鳳眼清澈溫潤,小鵝蛋臉豐滿潔白,隱隱透著淡淡的紅暈,胸前衣物被高高鼓起——成了母親的梔梔,終於變成了一個極有風韻的美麗少婦。
尚佳心跳加速,眼睛盯著梔梔大步走了過去,匆匆給爹娘行過禮,便眼神灼熱看向梔梔。
梔梔被他看得臉有些不好意思,一點紅從耳畔起,當眾又不能說什麼,只好低下頭去。
尚佳伸手握住了梔梔的手,一雙幽深的桃花眼依舊盯著她。
梔梔的手被他攥得有些疼,抬眼看向尚佳,輕輕「哎」了一聲。
聽到梔梔的這聲「哎」,尚佳這才回過神來,俊臉微紅,鬆開梔梔的手,看向小櫻懷中的小嬰兒:「梔梔,這便是阿惠?」
一提到兒子,梔梔心裡便甜蜜極了,笑微微道:「阿佳哥哥,正是呢!」
她從小櫻手中接過尚惠,遞給尚佳。
尚佳小心翼翼地從梔梔手中接過襁褓,簡直是如臨大敵,身子胳膊都是僵的,嘴裡嘀咕著:「這孩子也太小了吧?!」
梔梔湊過來,輕輕揭開襁褓讓尚佳看:「阿佳,你看,阿惠是不是又白又胖?」尚惠剛生下來時紅通通的,誰知道吃了一個月奶后,便成長得又白又胖,可愛極了。
尚佳低頭一看,不由吃驚道:「這孩子怎麼這麼像我?」
他這句傻乎乎的話逗得梔梔、尚夫人和尚天恩都笑了。
尚夫人道:「你是他的爹爹,他可不就像你?」
她抿著嘴笑了:「阿惠剛出生,我去看他,簡直是嚇了一跳,滿臉紅通通的,可是那鼻子嘴巴和你一模一樣,只有眼睛像他娘,也是丹鳳眼!」
尚天恩捻須而笑:「我覺得阿惠還是像他爹阿佳小時候!」
尚佳盯著尚惠的小臉看了又看,發現尚惠頭髮烏黑柔軟,肌膚白皙柔嫩,眼睫毛很長,鼻樑挺秀,臉頰上還有小酒窩,確實既像自己,又像梔梔。
他緊緊抱著尚惠,抬頭一臉認真道:「真奇妙,阿惠既像我,又像他娘!」
眾人都笑了起來。
一家人回到府中之後,尚夫人見兒子看兒媳婦的眼神灼熱得很,便忍著笑吩咐奶娘抱著尚惠跟自己回內院正房,然後催促梔梔道:「梔梔,阿佳一路風塵勞頓,你帶他回去好好滌盪一番歇息一會兒吧!」
尚佳恭謹地答了聲「是」,也不避嫌,直接牽著梔梔的手往綠竹軒走。
梔梔有些不好意思,卻又捨不得鬆開尚佳的手,便紅著臉跟著尚佳回綠竹軒去了。
回到綠竹軒小樓之後,*等人備好熱水便都低頭笑著離開了。
房間里只剩下尚佳和梔梔。
尚佳再難忍耐,一把抱著梔梔便低頭吻了下去。
他今年才二十三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與梔梔分開了九個月,他整整曠了九個月。
不見梔梔還好,一見梔梔他就有些急不可耐了,以前那些技巧全忘記了,只是憑本能咬住梔梔的櫻唇,攻城掠地般碾壓吸咬。
梔梔被尚佳親得嘴唇發疼,身子更加酥軟。
發現了尚佳的變化,她忙用力去推尚佳,紅著臉道:「阿佳哥哥,你先去洗個澡吧!」
尚佳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俊臉徹底紅透,尷尬道:「……好……」
他口裡答應著,雙手卻依舊環在梔梔的腰肢上,紅著臉向梔梔撒嬌:「梔梔,你……你陪我洗……」
梔梔眼睛亮晶晶的,紅著臉答了聲「好」。
……浴間里傳出嘩嘩的撩水聲,突然撩水聲停了下來,接著便是尚佳疑惑的聲音:「梔梔,這裡……這裡怎麼這麼……變得這麼大……」
梔梔沒有說話,裡面靜寂了片刻,接著便又傳出了有規律的水波蕩漾聲,中間夾雜著浴桶與地板摩擦特有的聲音……
一時不知春風幾度。
屋子裡生著火龍,堪稱溫暖如春。
梔梔渾身癱軟,無力地歪在榻上,濕漉漉的一把長發蜿蜒堆在潔白的綉枕上,眼睛水汪汪的,櫻唇嫣紅微腫……
尚佳神清氣爽地拿了一條潔凈毛巾過來,在榻邊坐了下來,用毛巾包裹著梔梔潮濕的長發輕輕揉搓著。
梔梔過了半晌才恢復了過來,澀聲問道:「阿佳哥哥,你今日怕是還得進宮覲見陛下吧?」
尚佳輕輕「嗯」了一聲,抬眼看向梔梔,桃花眼中滿是溫柔纏綿。
他俯身在梔梔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等一會兒我先去見大哥,大哥帶我覲見陛下!」
梔梔柔媚笑了,道:「阿佳哥哥,你今日怕是見不了陛下了!」
聞言尚佳挺秀的眉揚了起來。
梔梔因為常與皇太子妃和魯陽公主來往,因此了解宮中內情,便笑著道:「是熙熙告訴我的。她本來約好昨日來陪我和阿惠在綠竹軒住幾日的,結果昨日下午她急匆匆來了一趟,很快便離開了。熙熙說陛下如今最會偷懶,把政務都丟給了皇太子,陛下自己帶著熙熙跟著小趙太師夫婦去嵩山行宮了!」
尚佳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垂下眼帘略一沉思,心道:看來陛下是真的有心禪讓了,大哥要登基做皇帝了……
他想罷這些,注意力又轉回了梔梔身上。
尚佳見梔梔眼睛水汪汪的,嘴唇嫣紅,那豐滿白皙之處在大紅錦被下若隱若現,不由心中一動,凝視著梔梔,央求道:「梔梔,再弄一次……可以么?」
梔梔沒想到尚佳如今竟然貪成這樣,不由「啊」了一聲——她身上還酸麻得很呢!
可是見尚佳眼中滿是祈求,梔梔又有些心疼他,便紅著臉「嗯」了一聲。
尚佳見她答應,頓時欣喜若狂,俯身壓了過去。
等穆然見到尚佳,已經是夕陽西下之時了。
穆然似笑非笑道:「阿佳,班師回朝,居然先回家陪嬌妻去了,不怕我治你的罪么?」
尚佳知道自己說不過穆然,便一言不發,拉了張紅木圈椅在穆然書案旁坐了下來。
見穆然面前擺了一個素瓷茶碗,他正有些渴,便順手端了過來,一口喝完。
穆然:「……還渴嗎?」
尚佳理直氣壯道:「大哥,勞你大駕,再給我倒一盞吧!」
穆然見尚佳耍無賴,倒也沒辦法,也不肯叫人,真的自己起身給尚佳把茶盞倒滿了。
見尚佳伸手端起茶盞又要喝,穆然忙道:「傻弟弟,熱著呢,小心燙著你!」
尚佳滿不在乎端著茶盞一氣全喝了下去。
他放下茶盞道:「大哥,在戰場上急行軍追擊北遼人的時候,哪有那麼多時間講究?我都習慣了!」
見尚佳是真的不怕燙,穆然心裡有些難過——他這個貴公子出身的兄弟在戰場上真是受苦了!
他心裡難過,卻嘴硬得很,逗尚佳道:「阿佳,別說廢話了,你趕緊再多費些力氣,趕緊讓弟妹給我生個兒媳婦!」
尚佳睨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
穆然便轉移話題,問他:「餓嗎?」
尚佳點了點頭。他一回家就急著和梔梔在一處,待梔梔睡著了他又急著過來見大哥,因此真的是餓得夠嗆。
穆然忙叫了小廝小五進來,吩咐道:「讓廚房趕緊送兩碗熗鍋面過來,然後再備酒菜!」熗鍋面做得最快,先讓阿佳墊墊肚子再說。
小五答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尚佳懶洋洋歪在圈椅中:「大哥,為什麼要兩碗面?」
穆然被他的放鬆傳染了,也放鬆了身體:「我也餓了,你大嫂和熙熙一起帶著囡囡去嵩山別業了,她不在府里的話,我一忙起來就忘了用飯!」黃潁不在家管他的話,別的人誰敢說他?因此他居然因為太忙餓了自己一頓。
一時吃完面,侍候的人送上了幾樣精緻菜肴和一壺暖酒便退了下去。
穆然與尚佳一邊吃酒一邊說話。
尚佳與穆然碰了碰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低聲問道:「大哥,陛下預備何時舉行禪讓大典?」
穆然放下酒杯,輕輕道:「來年二月十二。」
從他出生開始,永泰帝便把他當做繼承人培養。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他終於要坐上那個位置了,可是他的心裡卻並沒有歡喜,只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大概是因為他從十四歲起就開始跟著永泰帝處理政務的緣故吧!
尚佳聞言,心中卻為穆然歡喜,拿起酒壺為穆然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與穆然碰了碰,一飲而盡,然後對著穆然舉了舉空酒杯。
穆然明白他的意思,也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底。
又談了幾句之後,穆然抬眼看向尚佳:「阿佳,青衣衛剛送來了鄭曉的消息!」
尚佳聞言,原本放鬆的背脊一下子挺得筆直,一瞬不瞬看著穆然。
穆然見他緊張,心中暗笑——阿佳真是堪稱醋桶醋缸啊!
他含笑道:「鄭曉從北遼潛入連州,又潛入了烏塗國,帶走了榮域的五千精兵。」
烏塗國是西夏東北部的一個小國。
尚佳眼睛微眯,雙手緊攥成拳.
穆然垂下眼帘,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據青衣衛消息,鄭曉改名換姓,剛娶了烏塗國的公主,做了烏塗國的駙馬!」
聽了這個消息,尚佳一下子放下心來。鄭曉只要不惦記著他的梔梔,別的什麼都好說。
他淡淡一笑,道:「大哥,只要鄭太尉和鄭夫人在大哥你手中捏著,鄭曉就算做了烏塗國的國王,又有何懼?」
若是需要,他三個月之內便能踏平小小的烏塗國!
穆然笑了,他心中自有打算。
他伸了個懶腰,道:「阿佳,滄州那邊離不得你,等典禮結束,你還去滄州吧!等你把滄州治好,再幫我去治理甘州,到時候大哥讓你做甘州總督!」
尚佳想了想,專註地看著穆然,認真道:「大哥,我不能和梔梔分開,我得把梔梔和尚惠都帶上赴任!」
按照永泰帝的策略,像他這樣鎮守邊關的大帥,都得留父母或者兒子在京城做質,可尚佳捨不得梔梔,而梔梔一定捨不得兒子尚惠,因此他直接向大哥提出要求。
穆然想都不想,道:「好!」
如果他連阿佳都不能信任,那他自己就太可憐了!
得了大哥的允諾,尚佳孩子般眯著眼笑了:「大哥,我們今晚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