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竅未開
第十八章
小櫻一個人在家呆了半天,還怪想李梔梔的,接過空茶盞放好之後,她又過來問李梔梔:「姑娘,我這就去做晚飯,您想吃些什麼?」
因為飲了些酒,李梔梔猶自有些頭暈目眩,身子發軟,便道:「我有些想睡,你想吃什麼自己做吧,不必管我。」
小櫻見她是真的想睡,便虛虛扶住李梔梔的手:「姑娘,先等我片刻,我去燒水,水燒好后您洗漱罷再睡,我再用熱水給您裝一個湯婆子,放在腳頭好暖腳。」
李梔梔被小櫻說得頭腦發矇,一語不發坐在那裡。
小櫻在灶屋裡忙碌,李梔梔默默坐在堂屋裡,頭腦還有些暈暈乎乎:今天先是尚大人態度好到讓人摸不著頭腦,回了家又有小櫻噓寒問暖,難道我的背運從此結束,好運氣就要來了么?
小櫻手腳麻利地照顧著李梔梔,先侍候她洗漱罷,這才扶她上樓回卧室休息。
李梔梔雖然頭有些眩暈,但是神志清明,自己拿出素白繡花寢衣躲在床后換了,這才鑽進了小櫻鋪設好的被窩躺了下來。
鑽進被窩裡閉上眼睛之後,李梔梔伸腳踢到了腳頭滾熱的湯婆子,這種溫暖幸福的感覺令她簡直要嘆息了,她覺得自己總算是明白了為何古代男人都要找個老婆——有人端茶倒水鋪床疊被噓寒問暖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李梔梔願意像個男人一樣努力掙錢,好讓小櫻在家照料家務,遺憾的是小櫻總要長大,總得嫁人,到時候小櫻被人給娶走,家裡只剩下她自己,那可怎麼辦呀?
這樣一想,李梔梔失望地嘆息了一聲,攏緊了被頭。
其實李梔梔有點多慮了,因為她看到了小櫻的心靈美,所以在她眼中小櫻溫柔勤快,心地善良,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可是在不熟悉的人眼中,小櫻生得又黑又胖,頭髮焦黃,臉頰上還有一塊青記,實在是個醜丫頭。
小櫻還在忙個不停。
她一邊忙碌著整理床帳一邊嘮叨著:「大人們都說小孩子得多睡才能長個子。明日早上姑娘不用起那麼早,只管睡,我起來做早飯。做好了早飯我上來叫姑娘,您再起床也不遲……」
她比李梔梔大一歲,又天生具有濃郁的母性,見李梔梔那麼美麗柔弱嬌小,看上去弱不禁風,心中很是憐惜,就不由自主想要照顧她。
在小櫻的嘮叨聲中,李梔梔天旋地轉一般墮入了深沉的無邊睡眠。
第二天早上李梔梔一睜開眼睛,小櫻就備好了熱水侍候她洗漱,洗漱罷兩人又一起吃了早飯。
用罷早飯,小櫻在灶屋裡洗涮了半日出來,發現李梔梔力大無窮地從樓梯下的小屋子裡搬出了一個木箱子,正蹲在那裡從箱子里找東西。
她解下圍裙,走過去問道:「姑娘,您找什麼呢?要不我來找?」
李梔梔頭也不抬道:「我記得這箱子里放有一塊毛青布,想找出來給你做件比甲穿。」
毛青布是一種略帶紅色的青布,李梔梔要找的那塊毛青布還是她娘在世時買的。
宋彩蓮進門之後,她娘留下的那些衣服首飾器物用具,好一些的都被宋彩蓮給拿走了;這塊布因為顏色太老道了,宋彩蓮看不上,嫌配不上自己的花容月貌,這才逃脫了被宋彩蓮奪走的命運。
因為這布透著些紅,李梔梔還在孝期,不太合適用來做衣服,做被面尺寸又不夠,這才放了這麼久。
小櫻知道李梔梔也沒有什麼新衣服,卻還想著給自己做比甲,心中感動極了,卻不肯多說,只是默默不語地拿了李梔梔昨晚換下的衣裙去後院井邊洗去了。
洗衣服的時候,小櫻默默地想:大冷的天,即使井水也這麼冰冷刺骨,姑娘的手實在太嬌嫩了,這樣的活計以後都交給我好了!
李梔梔終於找到了那塊毛青布。
開心了片刻之後,她依舊有些發愁:眼看著快要到臘月了,距離過年也不遠了,她和小櫻都得做套新襖裙好過年啊!
她正在發愁的時候,景秀帶著人押了禮物過來了。
李梔梔看看這六抬禮盒,再看看一旁立著的景秀,簡直快要迷惑死了:尚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為何要命人送來這些綾羅綢緞?難道……
想到那種可能,李梔梔簡直有些毛骨悚然了,清澈的丹鳳眼望著景秀,柔嫩嫣紅的唇微不可見地顫了顫:「……景秀小哥,我……我才剛滿十三歲……」
那樣正氣凜然的尚佳若是喜歡她這樣的小女孩,那李梔梔此生唯一的偶像可就坍塌了,以後怕是要得厭男症了!
景秀見她如此,先是覺得好笑,俊秀的臉上浮上了一層淺笑,可是笑容轉瞬即逝——李梔梔看上去楚楚可憐,實在太像猛獸厲爪下瑟瑟發抖的小動物了。
他的心軟成了一汪春水,柔聲撫慰道:「姑娘儘管放心,我們大人沒別的意思。」
景秀和玉明打小侍候尚佳,深知他家大人因為太過於愛惜自己的貞操,把貞操看得太重,不肯輕易託付於人,以至於活活把自己熬成了大號童男子。
這樣一個貞節牌坊式的人物,素日只顧著長個子鬥心眼努力往上爬,怕是連那男女情=愛的竅都沒開呢,怎麼可能對一個還沒發育完全的小姑娘有什麼想法?
李梔梔狐疑地盯著景秀的眼睛,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很是清澈,而且視線也不閃躲,這才放下心來,虛虛撫了撫胸前,嫣然一笑道:「天啊,差點嚇死我了!」
她輕快地屈膝向景秀福了一福,笑盈盈道:「請景秀小哥代為上覆尚大人,多謝大人費心。」
一則不管尚大人出於什麼目的,這禮物她都得收下;再有就是李梔梔憑直覺,覺得尚佳對自己沒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