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王杏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謝珺已經舉著那把被她磨得鋥亮的菜刀,向她砍去。王杏芳平時也是做過苦力的,身子一躲開,那把菜刀正好「砰」地一聲砍在了木質的化妝桌上。
那陷進去的深度,讓王杏芳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她幾乎不敢想那把刀砍在她身上會是什麼下場。王杏芳只覺得腳踝劇痛,一個轉眼間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原來是剛才她閃躲的時候不小心扭到了腳。
「怎麼,你還想跑?」謝珺冷笑兩聲,那把鐮刀已經貼在了王杏芳的臉邊,「我也勸你別想喊人,萬一我被嚇得這手一抖,你脖子可就保不住了。」
王杏芳莫名覺得謝珺那眼神寒冷陰鷙的可怕,她抖索著脖子,避著刀口連忙搖頭。王杏芳真是快怕死了,她根本想不通為什麼會被一個不認識的少女逼到了這種地步。
「這話我只說一遍,你聽好了,死與不死的選擇選也把我在你自己手中。」謝珺慢條斯理地陳述著。
王杏芳見謝珺湊過來了一些,那雙過於顏色分明的眼睛看的她雞皮疙瘩直冒。她能清楚地看見謝珺少女的臉蛋上乾淨地沒有一絲毛孔,她能嗅見謝珺身上清淡的甚至有些清寒的少女香,可就是這樣一個美麗地有些詭異的女孩子正朝她舉著一把鐮刀,這情景怎麼看怎麼詭異。
謝珺滿是嘲諷的目光打量著王杏芳已經被嚇得煞白的臉孔,道,「把我媽的工資結清,然後讓她離開。」
王杏芳愣了下,「你媽是誰?」
「謝芬。」謝珺輕描淡寫。
原來如此!
王杏芳一聽氣的牙痒痒,她看謝芬那個賤人不順眼,今天那賤人的女兒倒直接抄著把刀過來,想要逼死她了。她這倒料定了謝珺顧忌著謝芬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她自己更不想吃了啞巴虧成全這對母女。
王杏芳一下子硬氣起來,嘴硬道,「原來你是謝芬的女兒,你今天這麼做,你媽媽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謝珺這生最厭惡的就是有人拿謝芬威脅她,她手腕一抖,那鋒利地刀刃就將王杏芳的脖子割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疼痛的知覺還沒有到達大腦,王杏芳低頭瞥見自己脖子上的血液已經將汗衫浸紅了,她立馬嚇得翻起白眼。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離她這麼近,意識到謝珺也並不是嚇唬她這麼簡單。
「你這是找死的話,我也不介意給你痛快的一刀。最可笑的是你還拿我媽媽威脅我,真是不自量力。」謝珺渾身都釋放著冷氣,那眼神惡狠狠地看著人發毛,她這副冷漠無畏的樣子活像一個殺人魔。
「我媽媽不要負擔我反而活的更自在,你看看你呢?你死了,你老公趙國強只會找個比你更年輕的女人,你家的磚窯,你的存款土地房子,你睡過的床,你現在用過的雪花膏一切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
「她還會虐待你的女兒兒子,不給他們飯吃,不讓他們讀書,讓他們早早地承受所有的悲苦……你甘心嗎?」
謝珺步步緊逼,在王杏芳緊繃的神經上,添上了最後一把柴,直接將她所有的堅持都壓塌。
王杏芳這人最是惜命,而謝珺所說的恰恰是她最在乎的。她根本無法想象,如果謝珺所說的這一切發生……她想,她連死都不會瞑目的。
王杏芳滿頭大汗,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都被蒸發掉了,哪有平時蠻橫無理的模樣。她只是嘴裡不斷重複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失神魔怔了一般。
謝珺點點頭,依舊是一臉冷漠的樣子,「你看我媽媽不順眼就讓她走,不就一句話,你偏偏要順著趙國強的話幹什麼……畢竟這磚窯能有今天也有你一份功勞不是嗎?」
最後一句話謝珺湊在王杏芳耳邊如是說道,看到王杏芳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了。
「不過,你家的磚窯違法侵佔土地、偷稅漏稅,想是這些年沒少賺錢吧。」,謝珺笑地有些意味深長。
王杏芳還未平靜下來,又被謝珺這番話嚇得半死。她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婦女,這幾年靠著磚窯發了財,見識還是淺薄的。當初建這家磚窯的時候跟村委書記約定好了,那人精一樣的村委書記是怎麼威脅他們的,王杏芳還記得一清二楚。要是這件事除了在場幾人知道,他們一家子都吃不了兜著走。
「你,你,你是怎麼知道的?」王杏芳下意識地吞咽著唾沫,額頭手心全是冷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這事我就有方法知道。當然你要知道的就是,今天我走出這個大門,你要是說出做出什麼讓我不高興的事情,你們這些年做的事就會有人報上去。」謝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平靜到了極致,彷彿這條退路已經在她腦海里過濾了許多遍。
王杏芳喘著粗氣,想了很久,最後似乎認命一般。她虛弱地抬起手,指了指化妝桌的抽屜,「裡面有個信封,還多了兩百塊錢,就當你媽媽這幾個月的工資……以後她也不用來了。」
謝珺取出信封,不發一言地用一塊破舊的花布擦乾了刀刃上的血跡,幾樣東西一起塞進了背包中。
「你別想耍什麼手段,你今天也知道了我的性子,我是不怕來個同歸於盡的。」謝珺手停在了門把手上,回頭朝王杏芳淡淡道。
王杏芳搖搖頭,虛弱地朝她擺擺手,有些自嘲道,「我要是還敢惹你這個瘋子,我就是有病……你走吧,我的傷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謝珺轉身就走,順勢帶上門,都沒留給王杏芳一個背影。
出了門的謝珺彷彿變臉一般,臉上的陰冷瞬間卸下,立馬換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謝芬難得的好胃口,竟然將謝珺帶來的破有分量的飯菜全都吃光了,連湯底都不留。意外的是平時老好人的她,這次竟然沒有將飯菜分給其他工友。惹得她周眾的幾人都灰頭土臉,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兩個已經空了的飯盒,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謝珺整理好帶來的東西,親昵地挽著謝芬的手臂,「媽媽,我們回家吧。你們老闆娘已經同意你辭職回家了,她還多給了兩百塊呢!」
謝芬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根本沒有想到女兒三言兩語就將王杏芳說動,她起初還害怕王杏芳欺負女兒呢。
謝芬心中有些五味雜陳,她一方面開心自己脫離苦海,一方面又對女兒愧疚萬分,自己作為母親,這等糟心事還需要謝珺解決。
謝珺並沒有多說什麼,她只安慰地拍了拍謝芬的手,將自己身體的溫度傳給她。謝珺光顧一周,見眾人都是一副驚詫的模樣。謝珺立馬嘴角勾了勾,起了壞心思。
她站在那裡,便已經成為了人群的焦點,此刻她故意放大聲音,立馬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哎呀!我媽媽今天離開了,不能跟眾位一起工作了,還真是可惜。我媽媽時常在我耳邊說,你們人多好多好,一直照顧她。」
幾個人都被她說愣了,小姑娘聲音脆稜稜的,眼角嘴角都是笑意,說的他們很不好意思,連忙道,「哪有哪有……。」
謝珺笑容加深了些,語調婉轉,越發悠揚動聽,「這鄉間,最是人言可畏,一傳十十傳百,惡言幾乎就能殺人。你們不可憐我媽媽孤兒寡母,反而成了欺壓她的推手……我只希望你們有一天,也能嘗嘗這惡果。」
謝珺站在日光下,周身彷彿被一層柔光籠罩,恍如神佛。聯想到往日他們是如何對待謝芬,今日被一個小姑娘當眾指責,一個個都羞紅了臉。脾氣暴躁的戴草帽的婦女,正準備掐腰上去跟謝珺扭打,卻被站在她身旁的工友拉住了。
謝珺說完,拉著謝芬什麼都沒說。
距離磚窯已經一段距離,謝珺站在田間,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那被熏黑的大煙囪。
前世,王杏芳逼走了謝芬,又將趙國強在村口寡婦床上捉了奸。或是對趙國強的容忍到達了一個極限,王杏芳這次拿起菜刀把兩人砍了。趙國強被砍殘,寡婦被砍死,王杏芳結局並不好。
村委書記想藉機侵佔磚窯,趙國強和他狗咬狗后這件事才被爆出來。
這一世,多了這個意外,謝珺相信王杏芳與趙國強之間的矛盾只會更大,王杏芳心眼變多了,只怕兩人之間相愛相殺也不會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