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情冷漠（修錯字）

蘇凝並沒有喝下那碗湯，而是伸手將阿丹的手緩緩的推回。

阿丹不解的看著她，表情實在無辜還帶著疑惑不解。見蘇凝不肯喝也只捧著不願意喝下去。

這傻子……倒是挺會疼人的。只是這湯水是自己專門為對方熬制的，自己喝了算怎麼回事？

蘇凝把衣服給她披上，柔聲哄她：「喝了吧，你喝了我才會高興。」

因為蘇凝這般說，阿丹咧嘴笑了。端起碗，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抿著。舉止端重含蓄，不急躁，低頭垂眸飲用之時絲毫未發出喝湯時的「呼哧」聲響。

這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女子，蘇凝打量對方之後得出結論。就算是傻了，從小培養出來的氣質，行為都在規範著她的一舉一動。

阿丹以前也許是名門望族，只是現在傻了，怕是也問不出什麼話。貿然帶她出去去見官老爺，也不妥當。

蘇凝思來想去，琢磨了好一陣才做下決定。先讓阿丹待在自己的家中，說不定日後就記起些什麼了。

阿丹喝完了湯，把碗朝她面前一遞。蘇凝還以為是叫自己放碗，伸手去拿哪知阿丹不肯撒手，語氣有些著急的說：「看，喝完了！」

蘇凝一愣，低頭看了眼，的確是喝的精光。阿丹見蘇凝查看，不禁咧嘴笑了。

蘇凝苦笑不得，這樂什麼啊，還真是孩子心性。

「我去給你盛飯菜過來，想必你餓了。」蘇凝拿走碗，起身時卻被阿丹扯住了衣袖，她只好解釋一番。

阿丹不舍鬆開了手，蘇凝不忍讓她久等，急忙去端來了飯菜。

小端板上放著一碗白米飯，一碟清水焯過的白蘿蔔，還有一碗山藥燉雞肉，香氣撲鼻。蘇凝一進來，便聽見阿丹肚子的咕嚕叫聲。把飯菜端到桌上，蘇凝去扶阿丹。

「你失血過多，就應該多補，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補，但是這吃好自然是比餓著強。」蘇凝把她扶到桌邊，喃喃自語說。

阿丹這幅模樣，約摸著很多時候她講話都是聽不進去的。蘇凝平素一個人慣了，突然家裡多了個人忍不住啰嗦了些。

「怎麼？不合你胃口。」蘇凝見對方遲遲不動筷子，不禁問。

她家裡的境地一向算不得好，平日里就是炒一個小菜搭著米飯，但是多半就是去吃那澀口的高梁飯。

今日特地做了兩個菜。那清水焯過的蘿蔔雖然簡單，但是卻清脆爽口。白蘿蔔生吃有辛辣之味，清水焯過之後便可去掉。

瞧著蘿蔔絲透明變軟，最後撒上一點鹽。白蘿蔔的清爽原汁原味的呈現出來，實在下飯。蘇凝往日要是沒時間，就隨便來上這麼一盤，拌飯吃頗有一翻滋味。

因為考慮到阿丹的傷口雖然不大，可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蘇凝還給做了一碗山藥燉雞給她補補。

山藥是她趁著阿丹還沒有蘇醒之時跑去後山上挖來的，去皮洗凈，滾刀切塊。再把家裡的那隻老母雞殺了，拔毛處理了內臟。

溫水洗凈，也切塊備用。院子里的菜地里掰塊老薑下來，切大塊，和雞肉放到鍋里燉。等雞湯燉好之後再放到砂鍋里，大火燒開之後再倒入山藥塊小火慢熬。等熬好了之後加鹽，最後盛好撒蔥花。

那香氣勾的蘇凝都差點忍不住，她許久沒吃肉了。往年也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要是那戶殺豬了，她去買點。但是肉價實在太貴，能夠買個幾兩加餐也算是好伙食了。

這窮鄉僻壤的，哪家哪戶一年都殺不了一隻雞。今日她殺了院子里用來生蛋的老母雞，心裡終究還是不舍。裡面還有一串串的沒成型的雞蛋……

自己忙活了半宿再眼巴巴的端到人家面前，阿丹卻不動，蘇凝心中有些鬱結。

阿丹看了好久，才看向蘇凝說：「你也吃。」

說著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雞肉餵給蘇凝。蘇凝無奈的吃下了，那雞肉的鮮美滋味在口裡打轉，叫她捨不得咽下去。

雖然是老雞，可是好在蘇凝燉的久，肉質都被燉的鬆散，咀嚼起來倒也不累牙。阿丹見蘇凝吃了，還想喂。

蘇凝阻止了她，說：「本來就是給你的，你吃吧。」

阿丹張著嘴急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蘇凝淺淺一笑解釋：「我的飯菜在廚房呢，等你吃完了我就去吃。」

阿丹一聽沒多想，終於是忍不住飢餓開始扒飯吃。蘇凝嘆了口氣，阿丹傻了都知道知恩，想來之前是個聰慧懂事的深閨小姐。

阿丹是真的餓了，三五口扒完，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精神不好導致食慾也不是很好，只吃了一碗飯。

「困……」阿丹打了個哈切，蘇凝讓她去床上睡。自己就先收拾了東西拿去廚房。

蘇凝也餓了，阿丹的剩飯剩菜先放在一邊，拿出一碗早準備好的飯，夾了點蘿蔔絲拌飯。只是她的飯就不是白米飯了，而是高粱飯。

入口澀口，下咽粗糙。要是阿丹肯定是吃不下去的。但是家裡的白米飯不多了，還得讓鄰居嬤嬤帶回來才有。蘇凝要是也和阿丹一樣吃白米飯，估計明日阿丹就得和她現在一樣吃高粱粗食。

蘇凝沒有動雞肉，等著晚上才吃。

吃飽了再收拾妥當，出門一看，日頭都升到頭頂了。中午了，可她地里的活還沒有干，盆里的衣服還沒有洗。

先去屋子裡看了下阿丹已經睡了，最後挽起褲腳去地里干農活。

這個時候農夫都是往回趕，看到她出來倒是有些奇怪，不過卻沒有人同她講話，有幾個也欲言又止了。

她今天是去翻紅薯藤，地里的紅薯藤看長勢是該翻一下了。

旁邊的農田裡還有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正在挖水道，看樣子是打算引水到田裡。蘇凝頂著大太陽翻紅薯藤出了一身汗。

「當家的！」遠處有女子喊。蘇凝旁邊農田裡的漢子應了聲。

蘇凝抬頭擦了額頭上的汗仔細一看，是村子里的許大娘挽著竹籃給她男人送飯來了。

對方一開始還是挺高興的，但是看到蘇凝之後嘴角就搭下來了。蘇凝瞧著對方這個樣子有些尷尬的喊了聲：「許大娘。」

對方陰陽怪氣的應了聲：「唉，我和你家不怎麼熟，可擔不起你這聲大娘。當家的，吃飯了。」

她招呼了她男人吃飯，絲毫不再搭理蘇凝。等男人吃東西的時候，她就開始問蘇凝。「你今天是不是用溪里的水了洗什麼了，一股血腥味！噁心死我了。」

「我……」蘇凝剛剛想說話突然閉上了嘴。

對方刻薄的諷刺：「我管你是殺雞還是怎麼地了，不要用溪里的水，弄得臟死了。」

「可是我是在小池裡用……」

話被打斷，許大娘高嚷：「都是一處的水，總會被你弄髒的，實在不行你每日到下游挑水去。」

下游到蘇凝家就是走也得許久，讓她到下游挑水實在是為難她。再說她的小池子的地勢比小溪低了，雖然是一處的水，但是水往低處流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但是蘇凝也不說什麼了。

村裡的人用一條溪，下游的人總是會用到上游的水，要是哪家洗什麼，這水就乾淨不了，憑什麼單單怪到她頭上？

這個中的道理蘇凝明白，但是她不能爭辯也說不過。人家認定就是她錯了，又有什麼辦法。

漢子看自己的婆娘潑辣嘴臉，被她吵的難受。「嘰里呱啦，閉上嘴不行嗎？」

「唉，我說句又怎麼樣了，她娘是個什麼玩意，這生出來的也就是……」

蘇凝翻了瓜藤，急匆匆的離開了，那尖酸刻薄的話語也漸漸消失。

等看到家門，卻看到阿丹在門口到處尋找。蘇凝小跑過去，把她推到房間里說：「你好端端的出來幹什麼？」

阿丹委屈的看著她，死死拉著她的手。說：「等你……」

蘇凝告誡她：「不管怎麼回事，你都不要出來好不好。」

阿丹點了點頭，蘇凝鬆了口氣，拿出幾個小紅薯。

「晚上我們烤紅薯吃，很香的。」蘇凝感覺到對方緊緊握住的手，一掃心頭的陰霾，笑著說。

終究還是有人真心對自己的，就算是個傻子也好過叫她心寒的村裡人。